一个人!
    生长于世俗之中,当有仁心,当有善心!
    也当有自卫之心,坚守之心。
    天地之间有鬼神?
    秦钟不确定,然而,自己来到这里的确奇异。
    所谓多行善事积阴德,那般道理秦钟也不太明白个中逻辑。
    可……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感觉很好,当一个人的能力越大,所做所为当如此。
    麾下的诸多营生,每一日都日进斗金。
    金银财货!
    自己现在并不缺少,是以,所言诸般,固有一些遮掩,也是本心之论。
    就如自己一上午都没有歇着,固然累了一些。
    然而,看着一个个坊地里那些诊治的庶民百姓,想象着他们无灾无病的过一个好年。
    快哉之事。
    “异人!”
    “小神医奇遇机缘,肠痈之病,致死之病,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太医院那边都无法处理。”
    “而小神医你却有那般神妙手段。”
    “真不知道那位异人是谁?还有水泥之物,利国利民,已经开始大用,省却诸多钱粮。”
    “还有一些宫里的上好丸药,朕也有服用,很不错!”
    “只有国家安平,为民为臣,才有安稳的好日子。”
    “国家不安,有再多银子有何用!”
    “这句语论,朕以为然,可惜天下间明白这般道理的太少太少,前明之时,国家都那般了,一些人还在肆意作为。”
    “结果,天下大乱,自身也是遭殃。”
    “小神医,你年岁这般,就有这般心思,秦业……有一个好儿子,秦业老来得子,也算上天待他不薄。”
    德正帝心有所感,缓缓轻言。
    小神医所言的道理,直入心间,国家有碍,臣民岂可置身事外,只可惜天下间懂得且做到的少之又少。
    “衡山,若国朝多一些小神医这样的后辈之人,天下当是另外一番朕所期待的模样。”
    “你在康儿身边,很好。”
    “小神医,此物于你!”
    “这是朕每次出宫常佩戴的螭龙玉佩,为国朝尽心尽力之人,朕不吝赏赐。”
    “此事甚好,朕心甚悦!”
    天下间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是因私心、贪心、杂乱之心……引起的,固然是难以避免,若可那样的事情少一些。
    小神医这样的人多一些。
    天下当不一样。
    小神医这般年岁就有所悟,德正帝既是欢喜,亦有叹然,有些事情和年龄似乎无太大关系。
    于身边的李衡山看了一眼,又看了小胖子一眼。
    当初,随心所点,命小神医为恒王府赞善,乃是为康儿减肥之故,不料……有些意外之喜。
    赞誉一声,伸手将腰带上取下一物,一块白色的玉佩,雕刻繁复的细密纹理。
    递给某人!
    “这……,陛下!”
    “此物珍贵,秦钟也算臣子,尽力尽力为事,也是职责所在。”
    螭龙玉佩?
    看着陛下手中的那块玉佩,别管什么材质的,肯定是好东西,就是……现在就赏赐东西?
    是否太快了?
    这件事才刚开始,还没结束呢。
    等事情做完了,也不迟啊。
    秦钟忙一礼。
    “哈哈,收着!”
    “国朝有你这样的少年人,朕很喜欢,凭此玉佩,以后可直入养心殿见朕,也方便些!”
    德正帝菀然。
    “小神医,收着吧。”
    “去年之时,我还曾向父皇要过这块玉呢,如今倒是落在你身上了,以后你入宫也方便些。”
    小胖子旁侧笑语,那块玉佩上有独特的印记标示,养心殿那边的人识得。
    是以,以后小神医行走隆宗门会顺利些。
    “……”
    “多谢陛下赐!”
    秦钟双手将玉佩接过,好吧……,对于玉佩之类,自己倒是无所谓,倒是那个权限……挺不错。
    以后前往养心殿方便些?
    养心殿。
    好端端的,自己也不会前往,去那里做什么?
    貌似有些鸡肋了。
    得!
    好歹也是御赐之物。
    ******
    “因三十六坊之事,宣北坊这里,许多人都前往广慧寺。”
    “百草厅内,也有大部分医者郎中出去,故而,现在难得清静一些,大体上没有什么人。”
    “这里一共十一科,十一科分别为大方脉、小方脉、妇人、疮疡、针灸、眼、口齿、咽喉、伤寒、接骨、痘疹科。”
    “每一科都对应不同的病患之人。”
    “有初来百草厅不了解的,都可以前来百草台询问,这里都有人的,可以询问任何不了解的问题。”
    “除了看病的问题,百草台这里都可以给于解答。”
    “比如不知道前往哪一科,都可以询问的。”
    “比如看病抓药。”
    “比如预约更好的郎中医者!”
    “……”
    当其时。
    宣北坊,百草厅内。
    迎来一群别样的客人。
    因三十六坊盛事,免费诊治不要钱,还有可能得到一些免费的药材、药剂。
    再加上连日来的报纸广告宣传,是以,只要不是特别不差钱的,只要不是特别之人,都前往了。
    百草厅这里的病人数量,下降八九成以上,往日里人来人往都看不到了。
    不过屈指可数的病人,再加上百草厅的正堂伙计。
    临近午时。
    三姐正引领着宁荣两府的少爷、小姐们行走观看百草厅,旁侧,还有随行看护的奶奶们。
    大体也都认识。
    因先前有准备,百草厅这里也没有杂乱之人。
    一袭粉色八字针对羊锦烟罗的长裙,搭建浅蓝色的绣花蜡缬披肩,绾发平髻,多明丽娇俏。
    金银珠玉配饰不显,明眸皓齿,语笑嫣然,素手请动,指了指百草厅正堂正中央的一个圆形木台。
    那里写着百草台三个字!
    这有两个伙计在里面。
    “十一科!”
    “和太医院那边一样了,从外面看,百草厅还真大!”
    红裙少女轻叹。
    百草厅内部,第一次前来,之前因小郡主的缘故,倒是从旁边走过多次。
    十一科!
    一共四家二层的铺子汇聚一处,彼此打通相连,成就眼前的百草厅,而寻常的药铺、医馆。
    一家大小就够了。
    单单本钱上,就花费了数千两、近万两。
    “今儿的京城真热闹。”
    “人真多。”
    鲜少言语的迎春也是心情极好。
    往日里,她们只能够待在府中,是不能够出来的,也就是林妹妹和三妹妹因为小郡主缘故,可以在城中行走,时而一观。
    今天。
    姊妹们都出来了。
    临近巳时的时候才准备出发,先是在自家坊地看了看,那里的人已经极多,排队都很长很长。
    足足数百人、上千人吧。
    都在等待着免费诊治。
    尽管旁边也有坊正、小吏所言一共十日的时间,足够每个人都能够看上。
    若是有病的,今天排队可以,若是小病或者没病,晚一些也无碍,似乎……无大用。
    还真是有趣。
    就是那里大都是男人、小孩、妇人、老人,她们也不好在那里行走,就待在马车里远远看了许久。
    自澄清坊前来宣北坊,一路之上,也深深见识京城的繁华,见识京城的诸般景象。
    说来……在京城住了多年,还没有真正好好看看呢。
    现在来到了百草厅!
    旁边就是三妹妹她们常说和见过的百草味,原本也想要去那里瞧瞧的,奈何那里的人也很多,此刻临近用饭之时,更多了。
    百草厅!
    这就是名扬京城的百草厅!
    如三妹妹所言,还真大,不是一般的大!
    眼前也是很开阔的,中央那个圆台是百草台?听尤氏三姐所言,功用还是明白的。
    “那里……好多木榻。”
    “也有些像椅子。”
    “就是好长的椅子,可以坐好几个人的椅子。”
    史湘云也是在列,也是在四周好奇的端量着,这里也是第一次来,下一次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百草台!
    果然周到。
    毕竟立下了十一科,每个人的病情都不同,自然要询问一番,才能够知道应该前往哪一科。
    而后,清眸一转,看向右侧区域,那里也是空旷,有好多的奇特坐榻?椅子?
    “嘻嘻!”
    “那里是长椅!”
    “是钟哥儿吩咐人专门打造的。”
    “百草厅这里有,报馆那边也有。”
    已经见识过的红裙少女笑语介绍着。
    “那些是长椅,专门为病人准备的,毕竟十一科的郎中就那些,有时候病人太多,只好先等待着。”
    “以前是一张张的凳子,因单独的凳子很无序,也没有靠背,做的时间长了,不舒服。”
    “后来,钟哥儿便是买了一个木料家具铺子,命人打造了这些。”
    “摆放在一块,既好看,也坐着舒服,彼此也能闲聊打发时间,那里是取水之地。”
    “只要百草厅开门都有热水供应,想喝了,就去取一碗喝!很方便的!”
    “有时候,有些人不看病都来这里做着。”
    三姐也是看向那里,给于介绍着,给于说着这里的趣事,真是天下间什么事都有。
    “不看病也来这里?”
    体量未足的清眉少女好奇。
    “四姑娘有所不知。”
    “宣北坊这里有许多人都在做工,有时候做工累了,想要喝口热水,往往都是没有的。”
    “如今是冬日,喝一些冷水更是不好了。”
    “是以,那些人便是前来喝一碗。”
    “而且,旁边也是百草味,有时候排队的人太多,等的有些累了,有些口渴了,也是前来喝一碗。”
    “每日里,单单的烧水的炉子都有八个,每个月耗费的炭火也是许多。”
    三姐耐心的回应着。
    “冬日里喝冷水容易生病的。”
    “喝一碗热水也能暖和些。”
    惜春小姑娘点点头。
    那些人前来这里喝一碗热水,也是方便。
    “那些是什么?”
    “一个个木桶?”
    “就是提手怎么在边上,如何拎水?”
    迎春指着百草台旁的两个圆形浅白色木桶,和水桶似乎不太一样,水桶的把手在上面,拎着很方便。
    这两个桶把手在边上。
    “这个我知道。”
    “京城日报报馆那里就有。”
    “这个叫做——杂物桶!也叫做垃圾桶!”
    “就是放一些杂物的桶。”
    “如地面上的一些脏东西、纸片、茶水……,都可以放入里面,来保持这里的清洁!”
    林伶俐双手把玩着手绢,也是打量四周,这里也是第一次进来一观,好在也没有什么人。
    正好。
    这个桶……京城日报报馆也有,也见过,也问过,的确方便,就是各种东西放在一块不太好。
    府中也有类似之物,就是相对复杂了一些,如痰盒、废水瓷瓶之类……。
    “林妹妹,你知道的真多。”
    宝玉毫不吝啬的赞誉。
    “……”
    林伶俐直接白了一眼某人。
    “是杂物桶,盛放各种东西的。”
    “这里每日里人来人往许多,地面上的杂乱之物许多,若是不能够及时清理,那就不好了。”
    “有伙计时时刻刻都在打扫的。”
    三姐颔首。
    “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呢。”
    与列前来的秦可卿也是一语,听得身边的林姑娘她们所言,也了解不少。
    看向身边的凤婶子和珠大奶奶,也是感慨。
    钟儿弄得似乎还不错。
    “一个铺子比得上别家四个铺子大。”
    “怪不得那般赚钱。”
    奉老太太的意思,也是跟来,一块看着宝玉她们,省的她们乱走,不过,自己也是开开眼界了。
    小秦相公还真是……,真是难为他怎么做到的。
    涉及三十六坊的大事情,都做出来了,澄清坊那里,数百上千人都在等着诊治呢。
    路过百草味的时候,也是许多人。
    眼前的百草厅更是不一般,起码和寻常的铺子不一样,寻常的铺子都是不大的,什么东西都在一块。
    百草厅复杂很多。
    “百草厅有好几种丸药都是进上的。”
    衣着素雅、傅粉施朱的李纨颔首一笑。
    往日里,自己的职责就是看着林姑娘她们,现在自然也要前来,何况……兰儿也来了。
    前来也好,出来京城走一走,看一看,也是有好处的。
    对于百草厅,自己也知道一些,却知道的有限,只是知道那是小秦相公办下的。
    而且很赚钱,日进斗金的那种。
    从小秦相公数月来捐出的银子来看,的确很赚钱,毕竟几十万两银子都是真的。
    这里也是不同于普通的药铺、医馆!
    百草厅内的一些上等丸药,蓉大奶奶也经常送往西府许多,因珍贵之故,也非每个人都有许多。
    比如那个定坤丹,自己服用就很好,真的有效果。
    还有一些润颜肌肤的东西,自己也偷偷用了一下,似乎效果也很好,是好东西。
    怪不得,京城内购买的人很多很多。
    琏二爷他们最近就在做那些营生,就是……听说做的一般般,都快撑不下去了。
    “这里是见方抓药的地方。”
    “病人看病需要去十一科,看完病后,郎中会有方子开下!”
    “凭借着方子,可以在百草厅抓药,也可以在百草药房,也可以在别的铺子。”
    “任意选择,大部分都在百草厅抓药!”
    “百草厅的药材都是精选上等,上等的药材煎熬汤药,才会效果更加的明显。”
    “还有一些百草厅的特制丸药,是京城其它铺子所没有的,效果也是极好。”
    三姐在前,继续将百草厅内的一些事物介绍着。
    红裙少女等人不紧不慢的跟着,难得出来一次,自然要好好看看,才不虚此行。
    下午还要去制药工坊看看呢。
    那里都是女子做工,应该更加的有趣。
    “蓉大奶奶,还别说……珍大奶奶的这个妹子被调理出来了。”
    “你看她的说话,你看她的言辞。”
    “真不错。”
    “我就喜欢这样口齿伶俐,聪慧明白的人儿,以前去东府的时候,也有见过二姐、三姐。”
    “却非那般感觉。”
    “短短半年,就这样了。”
    “她的年岁也就和二姑娘差不多,就已经这般了,再有几年,真的要独当一面了。”
    一身锦绣辉煌的凤姐等人走在后面,同身边的两位奶奶说着话,一些事情,宝玉她们都直接询问了。
    听得尤三姐有条不紊的将事情一一道出,凤姐别样神色看过去,满是欣赏。
    自己喜欢那样的人。
    “当初钟儿所言让她们去制药工坊帮忙的时候,我还以为钟儿玩笑,或者其它缘故。”
    “如今,的确不一般。”
    芙蓉之面,秋水轻言,秦可卿也是看向走在最前方的三姐,那一身的气度非凡。
    就如凤婶子所言,三姐和二姑娘年岁差不多,然则,半年的时间,就调理出来了。
    钟儿还真是……,将来怎么办?
    三姐毕竟不是自己人,将来真的要调理出来了,再加上女子之身,嫁人之后呢?
    就不太方便了。
    岂非白费了。
    要不……让钟儿将来把三姐纳妾了,应该可以吧,三姐应该没意见吧,钟儿应该也没意见呢?
    有空的时候,和钟儿说说。
    毕竟,百草厅这里非普通地方,还是自家人用着放心。
    “兰儿,一上午了,累不累?”
    珠大奶奶李纨正在同身边的儿子说着话。
    兰儿也算难得出来一次,以往这个时候在学堂的,就是不在学堂,也会待在府中读书的。
    得知可以出府游玩,兰儿从昨儿晚上就等着了。
    早上更是起来很早。
    整整一上午了,精气神还是很充足,观此,李纨无奈摇摇头,轻抚着儿子的发丝。
    “娘,我不累的。”
    “这里还真大,钟哥儿真厉害。”
    “钟哥儿的书念得好,这里也很好,听贾环说,这里很赚银子。”
    小正太很是摇摇头,摇摇头,一双明亮的眼睛仍津津有味的看向四周。
    这里就是京城有名的百草厅。
    是百草厅其中一处分店。
    钟哥儿也只比自己大一点点,却这般厉害,现在钟哥儿看的书,自己都有些看不懂了。
    就算可以看懂一些,也不能够全部理解。
    “小秦相公的学业自然比你好些。”
    “明岁他要前往城外白石书院读书,那是顺天府很有名的书院,想来会更加进益。”
    李纨点了点儿子的小脑袋,小秦相公自然是厉害的,不然也不会短短时间就进爵至子爵之位。
    根本不敢想的。
    兰儿将来若是可以得那样的爵位,自己就算再苦再累也值得。
    “白石书院。”
    “真想要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模样。”
    小正太一脸期待。
    “白石书院。”
    “这……,我也不知道。”
    “以后有机会,你就知道了。”
    李纨略有哑然,对于白石书院,对于它的名气,自己是知道的,具体却不深入。
    “嗯。”
    小正太点了点头。
    “贾琮!”
    “你现在正在跟钟哥儿学医术,学的如何了?”
    “将来也来百草厅这里?”
    贾环正手持一串糖葫芦有滋有味的吃着,百草厅门前不远处就有卖的。
    问二姐姐她们吃不吃,都说不吃。
    不吃就算了,不吃自己吃。
    顺便,自己又大方了一下,给贾琮买了一串,至于贾兰,还是算了,有他母亲在这里,还是少说话。
    他母亲不喜欢自己。
    “也许吧。”
    “钟哥儿说,我需要数年时间,学医才会有所成。”
    “现在所学就是记忆一些东西,为将来之用,等有机会了,会亲自上手诊脉。”
    “还要学习开方子。”
    “学的不少。”
    “大体在我出府之前,可以学好。”
    贾琮觉得贾环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就是有时候好拿自己寻开心,倒也习惯了。
    手握着一串糖葫芦,偷摸的吃了一颗,真好吃。
    医术?
    自己正在学,本以为很容易,却非那般,真不知道钟哥儿是如何在一年之内学会的。
    毕竟传闻中,钟哥儿就是异人授教一年,成为小神医了。
    而且从钟哥儿对自己的指点来看,明显知道好多好多医家道理,真的一年就全部学会了?
    是钟哥儿太聪明?
    还是自己太笨?
    亦或者……自己没有学医的天赋,不过,钟哥儿所言自己学医资质还是可以的。
    十五六岁左右可以有成,到时候即将出府,也就可以自成家业了。
    前来百草厅!
    这里很好,因为这里的工钱很高,普通的郎中一个月都好几两银子,还有额外奖励。
    若是医术很高的,那就更多了。
    百草厅这里的专家,一年更是五千两!
    啧啧。
    五千两啊!
    自己现在一个月才二两银子,一年也才数十两银子,那些银子不全落在自己手中。
    “等你出府之前学好?”
    “那也太慢了,你也太笨了。”
    贾环很是摇晃脑袋,咬着口中的糖葫芦,对于贾琮的学医速度给于诚挚评价。
    太慢。
    太笨。
    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贾琮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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