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解元白守中!”
    洪亮的唱名之声在一座造型雅致的三层酒楼内响起。
    酒楼名为——明伦楼。
    距离顺天府衙不远。
    矗立于此已经超过五十年,期间……明伦楼一直都在,外表看上去有些古旧,实则内部都有不断修缮,已然奢华。
    新科举人以及新科进士常常汇聚于此序同年。
    楼高三层,足以容纳数百人,新科举人一共一百三十人,外加有兴趣而入的副榜之人。
    全部进去,里面也是很宽敞。
    按照惯例。
    大家都是要先认识认识的。
    由明伦楼的侍者给予唱名,一百三十人……一个个过,大家也就能初步认识。
    随后,便是自由行动。
    当其时。
    明伦楼二楼专门的唱名处,唱名第一位新科举人,余音绵长。
    “诸位同年,在下……白守中,表字空台!”
    “来自国子监!籍贯云南楚雄府!”
    是时!
    一位身着草绿色锦衣长衫的年轻人走上已经搭好的简易高台上,拱手四方一礼。
    “鲸卿,他就是新科解元!”
    谭林在旁,小声道。
    “白守中!”
    “国子监!”
    秦钟看向那人,他的确年岁不大,看上去……虽然不为俊逸,却也精神。
    就是皮肤有些黑。
    观其举动,也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新科亚元秦钟!”
    是时。
    唱名之声再起。
    “鲸卿,到你了。”
    “……”
    列于此的一众书院取中之人皆笑语看过去。
    “诸位同年,在下……秦钟,表字鲸卿!”
    “来自白石书院!籍贯顺天大兴人!”
    如法炮制,秦钟踏步近前,前方有拦阻者,自动让开一条路,登临白守中已经下去的高台。
    四方一礼,笑语缓缓。
    “……”
    四周传来阵阵低语之音。
    数息之后,秦钟下去,唱名声已经再起了。
    “秦钟!”
    “他……!”
    “他运气竟然这般好,取中亚元了。”
    刘英锐眉目紧锁的看向那位高台上刚走下的少年人。
    秦钟。
    他好像才十一岁吧。
    个头这么高了?
    谎报年岁了吧!
    竟然取中亚元,也是名列五魁,还是五魁排名第二,比自己第五都要高。
    “桂轮兄,就是此人一直在报纸上败坏桂轮兄你的名气?”
    “百草厅的小神医也是他。”
    “名列亚元,的确有些本事。”
    刘英锐身边的一人悄声道。
    “早晚要与他好好算账!”
    目视那位已经融入四方人群中的少年人,刘英锐轻轻道,舅舅说的对……先将举人功名拿到手再说。
    再来慢慢处理其它的事情。
    报纸上又没有自己的名字,知晓之人不多。
    只要接下来报纸上不在有那些消息,那么……时间会化去一切的,却是……对方在报纸上的手段格外令人恶心作呕。
    舅舅不过让人在《京师娱乐日报》上写文章,次日……满京城所有的报纸几乎都是自己的事情。
    若说无人指使?
    谁信!
    听闻百草厅很是赚钱,想来那个该死的小神医……不差钱。
    可惜。
    他在报纸上说了那么多的事情,做了那么多的文章,还请人写诗,还请人作曲。
    又有何用?
    现在!
    自己不是好好的待在这里?
    “新科举人第五名,刘英锐!”
    唱名之人已经念到第五人了。
    “……”
    “桂轮兄,到你了。”
    无需身边同窗所言,刘英锐已经做好了准备,大踏步出去,登台自我介绍着。
    一一唱名。
    没有人不耐。
    都是同年举人,以后遇到事情,说不得就靠今日相识,一一上去,一一下来。
    巳时正刻开始,足足到午时正刻,才……将一百三十人全部唱名完毕,尽管没有人不耐,然而……待最后一人下去。
    大厅所有人还是全部舒缓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待会就可吃酒用饭欢乐了。
    “哈哈。”
    “诸位新科举人莫要着急。”
    “按照惯例,还要新科解元与新科亚元作诗留念的。”
    “而且,刚才诸位序同年,这里都有记下,三日后,请诸位新科举人前来取走同年名册,以为永念。”
    “为了今日盛事。”
    “明伦楼这里……特意请来了京城六名色艺双绝的女子助兴,数月前,她们曾位列六大名妓!”
    “哈哈,也是我们明伦楼的颜面。”
    “六位姑娘都愿卖这个面子。”
    “诸位新科举人,美人在此,机会难得,说不得就有入美人之眼之人。”
    “……”
    唱名之人,站在二楼。
    将手中的名册收起来,观下方一百多位举人,畅然一笑,继而再次说道接下来之事。
    其音刚落,一楼大厅为之沸腾。
    “六位名妓全部前来?”
    “当真?”
    “淼淼姑娘来了?”
    “……”
    “溪然姑娘也来了?”
    “……”
    “含香姑娘也来了?”
    “朝雨姑娘也来了?”
    “……”
    与列一百三十位新科举人,大都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青年男子,鲜少须发皆白之人。
    美人!
    谁不喜欢?
    六大名妓!
    更是京城一等一的美人。
    声名远扬,令人向往。
    希冀一见芳容。
    希冀桃花运加身。
    希冀……更特别的事情。
    ……
    现在。
    六位美人全部来了?
    当真!
    明伦楼还真是大手笔,看来……背后之人很有颜面,否则,断然不可能做到。
    “解元、亚元,快快作诗!”
    “快快作诗!”
    “……”
    “……”
    一时间,诸人催促。
    这个惯例也有所知,非解元、亚元的诗最好,而是他们名次在前,那是颜面。
    倒也不在意。
    序同年的目的是彼此认识,至于将来的仕途……并非解元、亚元一定可以走远。
    作诗!
    赶紧作诗!
    做完诗,就可以看美人了!
    若然今日可以在美人面前一展才学风华,说不得就入美人之眼,就可成就好事。
    “哈哈!”
    “既如此。”
    “那在下就作诗了。”
    白守中。
    直接被身边的人推上台来,四方一礼,不住笑言。
    “快些作诗!”
    “……”
    四周再次传来一阵哄闹之音。
    “就以今日之快哉之事做一首诗吧。”
    “……”
    “有了!”
    “明伦学子肄声律,汉室小侯齿辟雍。”
    “银汉支流原博大,壁门追琢要从容。”
    “师儒落落渺千载,针齐时时还一逢。”
    “明日邓林厅斧入,可能洞底拔长松。”
    “诸位,见笑了。”
    “见笑了!”
    白守中稍有黝黑的颜面上,很能明白与列诸位同年之人,面上笑语不散,再次一礼。
    而后所思。
    便是成就一首七言八韵!
    语落,便是前往不远处已经笔墨准备好的桌案上,将这首诗书录下来。
    “亚元何在?”
    “新科亚元何在?”
    “……”
    “快快作诗!”
    “……”
    登时。
    四周又有哄闹之声,赶紧作诗……大家看美人才是正经事。
    “哈哈,诸位!”
    “在下秦钟,再次上来了。”
    “解元所做之诗甚好,解元诗才……非在下可比,在下要做一首诗怕是需要一些时间。”
    “需要好好想一想。”
    “不过……也不会耽搁诸位很长时间,为表歉意,我意……先请烟烟姑娘弹一曲琵琶助助兴如何?”
    “待烟烟姑娘一曲了结,在下的诗也就可以做出来了,不为耽搁诸位雅兴!”
    “诸位觉得如何?”
    秦钟再次登台。
    四方一礼,而后言语惭愧,继而又是一礼。
    “只要美人可以出来,等一等也是无碍的。”
    “……”
    “烟烟姑娘?”
    “醉风阁的烟烟姑娘,唉……,那个姓刘的人真不是男子,真真狡诈无耻至极的小人也。”
    “别让我等知道他是谁,否则,定要让他斯文扫地。”
    “……”
    “姓刘的男子?似乎耳闻是徂徕书院的……。”
    “……”
    是时。
    下方有人乐道。
    诗词无所谓,美人现在出来……再好不过,还是醉风阁的烟烟姑娘?这几日烟烟姑娘在京城名声也是不弱。
    与列诸位举子皆所知,怜惜之人不少。
    一时间,言语夹杂,语论甚多,更有知晓刘姓男子身份之人,本能的看向厅内一处。
    那人今日好像也在。
    就是……他身世背景不弱,舅舅是当朝协办军机大学士,位高权重,非寻常人可比。
    “……”
    “堂堂亚元,作诗还要想一想?”
    “看来不过如此。”
    未几。
    一道高声嘲弄之言响起。
    “就是!”
    “做不出来诗……就不要出来丢人了。”
    “赶紧下去吧,无需作诗了。”
    随其后,又一人嗤笑道。
    “赶紧下去。”
    “丢人!”
    “……”
    登时,又有数人言辞凌厉。
    “徂徕书院。”
    “果然小人汇聚之地。”
    “鲸卿有说不做诗了?”
    “你等若是诗词做的好,怎么不是亚元?”
    是徂徕书院的那些人。
    还是站在刘英锐身边的二三人。
    这一次徂徕书院取中之人有八位,也是不少,不过,比起他们白石书院还差一些。
    听那些人胡乱之言,谭林直接给于反驳着。
    “你是谁?”
    “说谁小人!”
    “亚元作诗一定好了?”
    “你说谁是小人!”
    “刚才序同年没有你吧?如何可以进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
    当即。
    迎来一阵怒喝之声。
    更有怒骂之言。
    更有二三人要走过来,欲要动手一般。
    一时间,整个明伦楼一楼大厅乱象纷纷,关联之人,剑拔弩张,无关之人,旁侧看热闹。
    “哈哈哈。”
    “诸位……诸位新科举人莫要如此!”
    “莫要如此。”
    “本为欢乐之事,莫要因小事伤了和气!”
    “亚元之意,我明伦楼以为不无不可,诗词之事,有美人先行助兴,诗词稍后也是不迟。”
    “还望诸位给明伦楼这个颜面!”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二楼传来一语说合之声,是先前的唱名之人,看着下方一众新科举人,不住劝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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