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辰时初。
    金吾后卫巷的秦府。
    偏厅之内,秦钟三人正在用饭,至于老爹……没有掺和年轻人之间的事情。
    “钟哥儿,你准备如何解决青莲姑娘的事情?”
    小姑娘喝着一小碗百合杏仁粥,里面还加了一点点糖霜,味道很好,小兄弟复归女儿装,有滋有味的品尝着。
    时而,脆语好奇落下。
    昨儿钟哥儿回来已经临近亥时正刻,自己都在床榻上歇息了,也没有来得及询问。
    现在有时间了。
    “解决?”
    “哈哈,妹妹为此事是否一夜没有睡好?”
    秦钟正在对付面前一小碗嫩嫩的蛋羹,上面落下一些芫荽,再来一点点麻油,加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酱油。
    味道很好。
    “哪有……,就是想着有些人太可恶了。”
    小姑娘白了某人一眼。
    没有睡好不至于,就是想得比较多,尤其……那样的坏人、坏事自己知道了。
    若然他还在逍遥自在,自己觉得不好。
    “甄家二老爷!”
    “昨儿,我派多福他们在城中、秦淮之地打听了不少消息。”
    “嗯。”
    “这个人……算起来已经收敛很多了。”
    “十多年前,上皇还在位的时候,甄家在江南真的是顶级权贵之家,金陵之地,不敢说说一不二,却也是很少有人反驳。”
    “甄家大老爷!”
    “品性还是可以,除了……,大老爷无碍。”
    “唯有二老爷甄应棋,行事作风比较肆意放荡一些,十多年前,甄家至盛的时候,更有发生过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妹妹之前有闻刘英锐的事情,实则,刘英锐比起这位二老爷,逊色多矣。”
    “秦淮河,是那位二老爷常去之地!”
    “扬州亦是如此。”
    “甄家极盛的时候,府中金银无数,权势滔滔,根据多福他们打听来的消息。”
    “那个时候,甄家二老爷堪为秦淮河的主子了。”
    “一位位花魁名妓,随意亵玩。”
    “一位位扬州瘦马,不断有人送来。”
    “行事招摇,放浪形骸,若言风流或许好一些,然……秦淮河上下,虽然都是一些贱籍之人。”
    “却也因品性不同,自有刚烈女子。”
    “那位甄家二老爷没有刘英锐的才学,没有他的海誓山盟,权势在手,无人拒绝。”
    “一位秦淮女子,稍有拒绝,便是会被强行掠来,给于尽兴,其后……女子便是被糟蹋,落入最为不堪之地。”
    “是以,多有不堪受辱自杀者。”
    “也有怀有身孕的,因身处贱籍,那些怀有身孕的女子……基本上被重重的击打,身心俱创。”
    “为此,也有一些女子因此身死。”
    “秦淮上下,敢怒不敢言。”
    “当今陛下登位之后,甄家荣宠渐衰,甄家的行事有所收敛,那位二老爷亦是有些收敛。”
    “不复先前霸道,却也是秦淮河常客,许多时候,十里秦淮青楼画舫为了避免麻烦,也多有妥协。”
    “青莲!”
    “算是近年来唯一一位没有妥协的。”
    “上一位没有妥协的女子,也是秦淮名妓,虽非花魁,也是性情相仿。”
    “那位女子……一次赴宴归途之中,被贼人掠走。”
    “多日后,昏睡不醒、衣不遮体的出现在十里秦淮岸边,舌头……都……都不在了。”
    “那女子醒来之后,直接自尽了。”
    甄家二老爷!
    昨晚上,自己和青莲在御香阁吃酒言谈,多福、秦瓦、杨武他们也没闲着。
    打听来诸多消息。
    消息,很多。
    汇总之后,秦钟有些沉默,有些无言。
    这还只是一两个时辰打听回来的。
    今儿!
    还会继续打听。
    甄家二老爷!
    他的行事比起那个刘英锐还要……还要更为恶劣一些,虽然有一些人命之事不确定。
    然……许多人都猜测和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畏惧甄家在金陵的地位,无人敢惹。
    若非甄家地位不若先前,怕是其人行事会更加的恣意霸道,这倒是一件别样的好事了。
    “……”
    “竟然……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扬州虽说也有一些盐商行事与之相仿,可……那里的文人士子也比较多,尤其是郑冬心等人。”
    “有那些人在,一些盐商也不敢很过分。”
    “诸般事……我所听闻不算很多。”
    “甄家!”
    “甄家二老爷,难道……金陵这里多年来就没有人给于处理?毕竟是人命!”
    与列用饭的林山忍不住说道。
    对于青楼画舫中人,大部分人……只要有银子就能够一品香泽,其她一些女子?
    名气稍大,对于银子不缺,所需是其它的。
    自己?
    碍于家规家教,对于那些地方去的不多,然……听得不少,苏扬之地,的确有人用强。
    可苏州之地,才人士子很多很多,那些女子……与之交好的很多很多。
    一些人行事也得忌惮。
    金陵!
    这里可是留都之地。
    甄家二老爷?
    对于小神医打听来的消息……自己并不怀疑,毕竟……师师姑娘已经遭遇了一些。
    难道就无人管管?
    “他……,甄家二老爷……竟然这般极恶之人?”
    “实在是……,实在是……,钟哥儿,世间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原本我以为刘英锐已经极其可恶了。”
    “他……。”
    “……”
    小姑娘此刻更是一双罥烟眉深深蹙起,手中的粥亦是放下。
    甄家二老爷。
    他!
    竟然有那般的事情。
    秦淮女子,也是女子。
    若要……,何以强逼?
    依仗家世?依仗权势地位?
    肆意凌辱那些本就可怜的女子?
    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恶,真是该死。
    还令一些女人身死?
    更是……上天当降下一道雷霆,将那人轰杀,然后一了百了,秦淮女子不愿意,还要给于掳掠?
    还要给于那般结果?
    如何为人哉?
    “钟哥儿,这样的人为何能够一直好好活到现在呢?那些秦淮女子……又犯下了什么错?”
    小姑娘愤愤不满,清眸隐隐竖起,很是不悦。
    很是愤怒。
    很是生气。
    “甄家,之前的江南第一名门望族。”
    “现在,不如之前,亦是不可小觑。”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儿大!”
    “再加上许多事情,许多人只是怀疑,并无证据,故而……甄应棋无碍。”
    “纵然相连身上,衙门行署上下打点打点,比起一些微不足道的秦淮女子,孰轻孰重……还是不难明白的。”
    秦钟长呼一口气。
    许多事情,妹妹想的有些简单了。
    “……”
    “怎么会有那样的事情,甄家老爷的命是命,难道那些女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小姑娘满腔怒火。
    “那些女子的身世大都是可怜的,竟然还要被人那样欺负,实在是可恨。”
    紧握白皙的小拳头,用力的晃了晃。
    真想要一拳头替那些女子讨回来。
    “鲸卿兄!”
    “甄家如此,甄家二老爷如此,师师姑娘的事情怕是不好解决吧?”
    甄家!
    显赫之家,上皇南巡的时候,多次住在他家,这等恩宠……江南上下都有知晓。
    只怕,除了一些悖逆之事,其余之事都不大。
    这一次……事关师师姑娘,小神医准备给于解决,估计有些艰难,不知道小神医准备如何施为?
    “如果甄家还是当年的甄家,自然不好说。”
    “现在……有一个不错的契机!”
    秦钟笑道。
    “契机?”
    “什么契机?”
    小姑娘疑惑。
    反问着,想要知道具体。
    “妹妹接下来就知道了。”
    “这个契机……也是甄家的难关!”
    秦钟并未明晰道出。
    一些事情……自己还需要更多的消息参照。
    “契机?”
    “鲸卿兄。”
    “要解决甄家二老爷的事情,应该要见一见他吧?鲸卿兄与之似是不熟悉?”
    林山另外一言。
    “甄家二老爷是不熟悉。”
    “由宫里老太妃的缘故,甄家……前往拜访还是不难的,有闻甄家老太太在府中还是话语有力的。”
    “若然不成,再有其余之策!”
    甄家!
    自然不熟悉。
    然而。
    甄家的人,自己见过。
    宫里的老太妃就是江南甄家女子,和甄家老太太是亲近族人,不知道他们是否会给这个面子。
    给了。
    更好!
    不给!
    也无碍。
    那么,一些事情就不好说了。
    甄家!
    自己是处理不了他们,但……有些人正要处理他们,自己添把火、加点油……还是可以做到的。
    “听外祖母说过,他当年和甄家老太太很是相好!”
    小姑娘于甄家老太太有些了解,待在荣国府数年,从老太太口中时而听到当年的一些事情。
    “甄家!”
    “贾家!”
    “百年相交相好的大族!”
    秦钟点点头。
    “真想不到……那位甄家二老爷竟然会做下那样的事情,也太……难道他自小就不读书的吗?”
    小姑娘已经没有了胃口。
    “读书?”
    “若然读书都可成为君子,那么,世间也无许多事了。”
    “妹妹无需生气。”
    “为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得!”
    “下午,咱们继续前往秦淮灯会,放完花灯再前往天妃巷!”
    秦钟已经将一碗蛋羹解决掉,筷子夹过一只蟹黄包子,咬了一口,汁水香味浓郁。
    当即,三两口解决一个。
    小姑娘,此刻俏脸之上仍有怒气,秦钟莞尔。
    “哼!”
    “不吃了,没胃口,想起那人做的事情,就没有胃口。”
    “钟哥儿,要不……在《金陵日报》上将他的事情刻印出来,让金陵这里的都知道他做的坏事?”
    小姑娘说着自己的点子。
    “《金陵日报》!”
    “背后的东家之一,就是甄家!”
    秦钟摇摇头。
    “真讨厌!”
    小姑娘瞬间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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