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轮子,碾过雨后都面上微微不平的青石子路,发出细微的声响。
    路两边,那些清幽的小院门口,在听到车轮响的瞬间,便出现一位位俏丽的少女,对着路过的马车,微扬手臂轻轻呼唤。
    铁铉在车中,如坐针毡,“这..........哪呀?”
    “书院一条街呀!”解缙坏笑道。
    “呸,这等地方也能叫书院?亏你还是读书人,亵渎圣贤!”铁铉怒道。
    “你看,你急什么!”解缙摇头晃脑,“这些书院,非读书之院。乃是清秀女子,说书之院。何谓说书,说的就是世上事,道的就是古今情。琴瑟相和,锦瑟争鸣,胭脂风月,琵琶箫声。
    这地方的女子,随便拿出以来一个,才情不比小地方的秀才举人差...........”
    “哎呀,松手!”
    解缙正说到得意处,忽然脖颈被人死死的掐住。
    “你居然带来我呷妓?”铁铉怒道,“你身为国家臣子,眼里还有国家法度?”
    “老子一片好心,你撒开!”解缙涨红了脸,“什么呷妓,咋们是来喝茶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说...........”
    铁铉正要继续说,忽然瞥见马车外,两个有些慌乱的清丽少女,正对着马车行礼。
    “哼!”铁铉撒手,正襟危坐。
    “你说你,还有什么人生乐趣可言呢!”解缙转转脑袋,拉开马车的帘子,对外面的少女说道,“哎,你们班主呢?她怎么不出来?”
    “我们小姐她!?”两个丫鬟少女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小姐也不知道您老今天要来,正在里面给客人讲书唱评呢!”
    顿时,解缙的脸上满是恼怒,“我不是已经派人告诉你们清心小筑,给留地方了吗?”
    “可是,客人来了,奴婢谁也惹不起呀!”一个丫鬟低声道,“来的,可是曹国公李景隆呀!”
    “他?”
    “他什么意思?”
    解缙心中何止恼怒,简直是大怒。要说这清心小筑,虽一开始是李景隆寻到的好去处,当时为了酬谢解缙,还包了一个月给他。可后来,却是解缙的钟爱之地,可他今天没想到,李景隆居然开始吃回头草了。
    “来了多久?”解缙咬牙问道。
    “刚来,带着两位小爷,一看也都是富贵人家的少爷!”丫鬟低声道。
    “两位少爷?”解缙心中一懵,然后恍然大悟。
    要说,这个计策,还是他给李景隆暗中谋划的。他如何不知,那两人是谁呢!其实本该是三人,只不过那家的老大不好请就是了。
    于是,赶紧翻身上车,催促车夫,“赶紧,换地方!”
    可铁铉却问道,“你怎么又上来了?谁在里面!”
    “嘿嘿,曹国公!”解缙贴着铁铉耳朵道,“我跟你说呀...........哎,老铁你干嘛去?哎,你回来,别惹祸!坏了!”
    铁铉怒气冲冲往前走,直接冲到小院里面。
    解缙从后面追上来,拉着铁铉,“你别犯浑!”
    “国家有法度,身为外戚勋贵,国家重臣,大白天来呷妓真是岂有此理!”
    “况且,他又是皇太孙殿下近臣,传出去殿下颜面何在?”
    铁铉怒道,“国家尚有外敌,内有忧患,皇亲国戚居然享乐如此!曹国公也是我的旧识,今日我非要质问一番!”
    话音落下,当当当,清脆小鼓响,伴着胡琴的声音,一个婉转勾人的声音,马上从里面传出来。
    “一更里那个张秀才,跳过了粉皮墙儿来!莺莺说,奴家本是一个贞洁女儿,你跳也是白白的跳进来哎!”
    “二更里那个张秀才,把莺莺搂在怀。莺莺说,奴家本是一个贞洁女儿,你楼也是白白的搂着哎!”
    “三更里那个张秀才,脱下了外衣来。莺莺说,奴家本是一个贞洁女儿,你脱衣服也是白白的脱了哎!”
    门外,铁铉已是面色怒红。
    而解缙则是张大了嘴,还是曹国公会玩,以前怎么没听过这曲子?
    “好!”
    屋里,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好。声音虽然豪爽,可却颇为稚嫩。
    ~~~
    小院的屋里,朱高煦朱高燧兄弟二人,手都拍红了。
    他们就在北平边疆,母亲又管得严格,何时听过这等描写男女之情的小曲。而且他们都已经是知晓男女之事的年纪,越听越是心痒痒。
    而且不但是听,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佳人,心中也更是火热。
    “曹国公,这曲子,叫什么名?”朱高煦看着在面前,掩着半边脸,故作羞涩唱戏的戏子道。
    李景隆微微一笑,“相思五更呀!民间最是寻常的,您不会这也没听过吧!”
    他已经请了好几日,可朱家老大管着,哥三根本不出宫。好不容易,今天朱高煦和朱高燧趁他们家老大,被翰林学士留下考查课业,他俩才能逃出升天。
    翰林之所以考查朱高炽,不是因为差,而是因为他好。像这两位,教他们人,比他们学的还痛苦。
    “相似五更!”朱高煦眼睛发亮,“好名字!好名字!”
    此时,眼前的戏子正好唱到了五更天。
    “五更里那个张秀才,脱下了裤子来..............”
    “哈哈哈!”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笑得前仰后合,兴致勃勃的等着下文。
    那知,忽然一阵胡琴响。
    唱戏的戏子掩面,“哎呀,羞死了!”然后,婉转云步,竟然退下了。
    “这........完了?”朱高煦愣道,“五更完了?”
    “这首完了,还有下面的,您别急呀!”李景隆笑道。
    “不是,五更,刚脱裤子,没了?”朱高煦怒道。
    李景隆嘿然一笑,“二爷,男女之事,有些不可说,唱到点到为止,方能有余味!所谓欲说还休就是这个道理,您还以为真跟乡下那些粗俗之曲一样,直接把那事都唱出来吗?听曲子,讲究的是情趣!”
    “为何唱不得?”朱高煦大怒,指着那些乐师骂道,“张秀才一更跳墙,二更搂人。和那崔莺莺就是偷偷摸摸采花勾当,他娘的墙跳了,人楼了,衣裳脱了,你们居然不唱了,真是岂有此理!”
    “还情趣?爷看的就是狗男女,讲什么情趣?偷偷摸摸的狗男女,也配讲情趣,不过两双大破鞋罢了。给老子接着唱,五更都干啥了,都给我唱出来!”
    这时,乐师中,一个大师傅起身,委屈的说道,“两位小爷,我们这,没有这么唱的,祖师爷没写过五更后的词呀!”
    啪地一下,乐师捂着脸摔倒。
    朱高燧一蹦三尺高,大骂道,“让你们唱是我二哥看得起你们,赶紧唱!”
    他哥俩大发淫威,李景隆就当没看见。
    乐师们哭丧着脸,拉着胡琴等物。方才退下的戏子,又在后堂出来,战战兢兢的开嗓。
    可是咿咿呀呀的唱了半天,实在是不知道五更之后该怎么唱。
    忽然看见,朱高煦杀人一样的目光,戏子心中一慌,一首截然不同的曲子脱口而出。
    “解开了香粉袋呀,露出了菊花香。”
    “一朵鲜花任郎采呀,那么嗨!那么嗨!”
    朱高煦大喜,一拍大腿,“这才对味儿!”
    而边上,李景隆则在心里暗骂,“没出息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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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大家,昨天我下午下了飞机,回家睡着了,真对不住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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