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叩见太上皇!”
    老爷子在臣子的叩拜声中,背着手趿拉着布鞋,慢慢走出来。
    然后不客气的直接坐在朱允熥的宝座上,目光冰冷的巡视一周。
    老爷子老了,但目光还如同巡视领地的狮王一般,凛厉不可侵犯,让人心头发毛。
    “咱退下来之后,不管事了,可这次咱不能不管!”老爷子缓缓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看着第一次的成绩,咱就想发火,按咱的性子,你们也知道,断不会像皇上那般随和,也不会给你们任何人颜面!”
    “是皇上劝了咱,他跟咱说,此次科考,江南士子的才学确实高了些,北方一人不中或有隐情。但若为北人上榜,反而让真有才学之人落第,不免让人寒心。”
    “皇上想着,你们都是饱学之士,定然能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呵,咱当初还和皇上说,你们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看,那个咱说着了吧?”
    确实如此,这次考生的卷子,朱允熥也召集了一些臣子,私下评阅。
    江南士子的文章确实高明不少,不是北方士子不好,而是江南的士子更好,但也不是绝对的好。许多模棱两可,可中可不中的卷子,选北方人也行,选江南士子也行。
    考官们以自己的喜好取士,固然有他们的错,但归根到底,也是科举的制度不完善,是组织者没有想周全。
    推翻第一次的结论,固然大快人心,可也要小心过犹不及,矫枉过正。
    老爷子的话,字字都带着杀气。
    随即,他看了看惶恐不安的臣子们,朗声道,“凌汉呢!”
    “老臣在!”侧殿之中,吏部尚书凌汉大步出来。
    “你主考,重阅,要快!”老爷子轻声道,“学子们都等着呢!”
    “老臣遵旨!”凌寒站起身,三两下把地上的考卷捡起来,直接抱走。
    “至于你们!”老爷子又看看那些冷汗淋漓的翰林院学士们,冷笑道,“不但让皇上失望,更让咱是失望!留你们何用?”说着,看看朱允熥,“皇上,咱今天越俎代庖一回,行不?”
    “皇爷爷!”朱允熥微叹气,附身道,“全凭您老做主!”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今日的局面,都是这些人自己走出来了。对他们,朱允熥没有义务,也再也没有耐心去包容,乃至宽恕。
    “皇上,太上皇,臣有话说!”翰林学士之中,戴彝忽然开口道。
    朱允熥看看他,“说!”
    “自上次圣谕下达,科考重新阅卷,臣就和刘学士等人商议,皇上此举是要安抚北人之心,无论本次科考,不管是不是北人理当一个都不中,重审之后,都要补录一些上来!”
    “哪怕黜落一些已经上榜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国家之道,守在平衡。朝廷大义,首在公正!再者说,北人的卷子也不都是粗鄙不同,文理欠佳的!”
    “臣对各位同僚说,先放下心中成见,不要固执,可他们就是不听!”
    说着,戴彝忽然一指翰林侍讲学士张信,“都是他!”
    张信顿时一愣,满面惊慌失措。
    “是他跟大伙说,别说没错,就是错了也要错到底,不然的话翰林院颜面尽失,我等考官也威信全无,成为天下笑柄,士林败类!”
    “他还跟大伙说,若是真的按照皇上的意思改了,那将来谁犯起这事来,大伙都免不了要背黑锅!”
    “若是皇上为了平息北方士子之怒,保不齐大伙还要成替罪羊!”
    “即便不背锅,不替罪,若改了科考的成绩,大家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臣当时说,若不改皇上不高兴!”
    “他还说,如今国朝已和十数年前不同,皇上仁厚,再不高兴,也断不能杀了我等这些士大夫!”
    “他还说,成绩我们不能改。第二次和第一次的成绩一样,交上去,皇上若是心里不痛快,就会换人,让旁人改!”
    “如此一来,我等名望名声并存!”
    “你............”张信大怒,“戴彝何做小人之状!”
    “住口!”朱允熥怒喝一声,“拉下去!”
    “皇上!皇上!”
    张信求饶之中,马上被几个侍卫拉走。
    “为私欲,至君王国家不顾,至大是大非不顾,算什么士大夫,简直与秦桧之流毫无分别!”朱允熥怒道。
    “他说的都是真的?”老爷子则是看向刘三吾。
    刘三吾缓缓叩首,哽咽道,“臣,糊涂!”
    三个字,大家都明白了,是真的。
    刘三吾也有自己的苦衷,他年纪大了,八十有五。一辈子清流,临老临老闹出这么大的事,他也是有苦难辨。
    他不是看不出朱允熥意图,而是真的如张信所说,是丢不起这个人。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失去了在士林之中的公信力,比杀了他还难受。
    随后,他渴求的目光,看向朱允熥。
    后者也看着他,徐徐开口,“戴彝!”
    “臣在!”
    “方才那些话,写下来交给督察院,大理寺!”朱允熥道,“一字不差!”
    “皇上!”刘三吾大惊失色。
    听朱允熥的意思,他们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了。
    “都不要再说了,不用掩饰更不用解释,谁是谁非交由大理寺,督察院和刑部。尔等都是读书人,再有错,朕也不想用锦衣卫折磨你们!”
    朱允熥缓缓道,“都回家去,把这些天的经过写出来,下去!”
    “皇上!”众位翰林学士哽咽叩首,哭着去了。
    众人走远,老爷子看看朱允熥,忽然一笑,“不是说吗,坏人咱来做!”
    “皇爷爷,孙儿这个皇帝,可不是为了要当老好人的!”朱允熥笑道。
    “科考的事?咋整?”老爷子又问。
    “尽管取得都是南人,不合常理也不合情理,可已经上榜的学子们,再黜落下去,孙儿看来是矫枉过正了!”
    朱允熥和老爷子缓缓朝凌汉那边侧殿走着,开口道,“如此,怕又会是一场风波,江南学子会说朝廷偏袒北人,到时候朝廷里外不是人!”
    “而且,这些年来,因为江南富庶安定少有战乱,文风盛行确实比北方高出不少,历次科考江南士子占据多半,就是明证!”
    “所以,孙儿想着!”
    朱允熥在殿外停步,看着凌汉拿着两份试卷对比,老脸皱成了菊花一样,开口说道,“孙儿想着,不若以后,南北分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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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广州,早上起来出不去了,核算的干活。
    电脑在车里,下不去呀,居家.....手机码字,大家饶我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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