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还是省省力气吧,赶了一天的路,不累吗?”
    伴随着嗤笑声响起的是一道锐利的声音。
    声音未落,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迈进来。
    一身玄衣,巍然而立犹如悬崖青松,正是离开清河多日的萧彦。
    “王爷。”
    顾楠又惊又喜,松开戚静静迎了上去,却察觉到他的脸色有些泛白。
    “你.....”
    萧彦看到她,眉眼弯了弯,眼底冷峭之意褪去。
    握住她的手,冲她笑了笑,然后拉着她的手走过去。
    微微弯腰,姿态又恢复了两分冷锐。
    “儿臣见过母后,今儿是除夕,儿臣给母后拜年,愿母后身体康健,长岁无忧。”
    太皇太后冷哼,“哀家没被你娶的恶妇气死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长命百岁?”
    “恶妇?”萧彦转身看向顾楠。
    不知为何,顾楠心头刚才压下去的憋屈突然间又涌了上来。
    她委屈的莫名红了眼睛,轻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萧彦握着她掌心的手顿了顿,大拇指轻轻揉了揉她的掌心,嘴角溢出一串低沉的笑。
    “恶妇好啊,难得她总算将我教她的那些道理听进去了,这样儿臣以后出去办差,总算不用太担心了。”
    太皇太后气得嘴皮子直哆嗦。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教唆的?”
    “当然,我家王妃性子好又善良,我若不教她做个恶妇,她就成了被人欺负的小可怜。
    母后是不是没见过她这样可爱的一面?没关系,多见见,习惯了就好。”
    太皇太后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你管这叫可爱?
    习惯了就好?
    她怕没习惯就被气死了!
    “扑哧。”
    身后戚静静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楠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萧彦。
    萧彦同她眨了眨眼,眼底的笑带着一抹狡黠。
    太皇太后拍了拍心口,好不容易将心头的怒气压下去。
    差点被顾氏气晕了头,忘记重要的事了。
    她不错眼地盯着萧彦,突然道:“阿彦,我们谈谈。”
    萧彦笑容微敛,“好啊。”
    他轻轻捏了捏顾楠的手心,示意她先出去。
    顾楠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很想问他身上的毒解得怎么样了,又没有再受伤。
    可也知道眼下不是说话的时候,便转身同戚静静扶着安郡王妃先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了萧彦与太皇太后。
    萧彦勾了张椅子过来,在下首坐了。
    “母后想聊什么?”
    太皇太后抓起小几上的佛珠,在手里反复捻了两圈,才开口问道:“哀家听闻你这次去晋州办差,抓了文昌侯?因何罪名?”
    萧彦眉峰微挑,“母后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太皇太后神色微滞。
    “淮阳到底是我养大的,如今她瘫在床上不能动,她的夫婿哀家总要看顾几分。
    怎么?文昌侯的罪名很严重吗?竟连哀家也不能问?”
    萧彦摇摇头,“他觊觎前朝宝藏,带了不少人进山,企图将宝藏地库打开,并将宝藏私运走。
    若不是儿臣去得及时,若不是他拿的令牌打不开地库,恐怕前朝宝藏都被他收归囊中了。
    母后你说这罪名严不严重?”
    太皇太后一脸震惊。
    “前朝宝藏?他真的找到了前朝宝藏?”
    萧彦点头。
    太皇太后神色激动,“太好了,如此以来,我大梁国库就能得到充实了。
    没想到先帝当年交给文昌侯的任务,他竟然完成了,这可是大喜事啊。
    阿彦,文昌侯不仅无过,反而有功啊,你不应该抓他啊。”
    萧彦蹙眉,“先帝交给文昌侯的任务?”
    太皇太后点头,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没错,这是先帝交给文昌侯的秘密任务,唉,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
    你大概也知道藏宝图最初是你外祖苏家发现的,后来你母妃不慎弄丢了藏宝图之后,寻找前朝宝藏的事变就此搁置下来。
    先帝怕有心人暗中找到宝藏,引起大梁动乱,所以便暗中密令文昌侯去寻找宝藏。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文昌侯竟然完成了这个任务。”
    萧彦眸光微闪,“既是父皇密令,母后怎么又会知道呢?”
    太皇太后:“这事说起来还是哀家促成的呢,当时哀家见先帝愁眉不展,便推荐文昌侯暗中去做这件事。
    一来是因为文昌侯在兵部任职,时常去西北边境,熟悉当地的地形。
    二来文昌侯是淮阳的夫君,又是先帝信任的人,此事交给他合适。
    现在看来先帝果然没有看错人,文昌侯完成了先帝的托付啊。”
    太皇太后说着用帕子压了压眼角,哽咽道:“你父皇若是知道此事,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萧彦哦了一声,摩挲着茶盏没说话。
    太皇太后接着说:“文昌侯既领了先帝秘令,便只能暗中行事,他知情不报也算情有可原。
    你还是安排人将文昌侯放了吧,大过年的,他在外面受审,淮阳在家里也不能安心呢。”
    萧彦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大过年的,母后赶赴清河,是为了救文昌侯?”
    “唉,此事当年既是哀家促成,哀家便不能不管文昌侯的死活,不然哀家这心里也不好受啊。”
    萧彦似是理解一般,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儿臣还以为母亲一路奔波,是特地赶来欺负王妃的呢。”
    他重重咬了咬欺负二字。
    太皇太后脸一僵,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哀家听闻文昌侯被抓,有些着急,又赶了一天的路,说话难免急了些。
    都是误会,你放了文昌侯,哀家以后也不会同顾氏一般见识。”
    “母后是在同儿臣交换条件?”
    太皇太后握着佛珠的手顿住,半晌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自然不是。”
    萧彦起身,“不是就好,母后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安歇吧。”
    他躬身行礼,然后往外走去。
    太皇太后急得站起身子,“那文昌侯......”
    “文昌侯犯没犯法,待儿臣审问明白了,自会给予定夺,母后不必忧心。”
    萧彦的声音已经消失在门外。
    太皇太后愣了下,气得不由将佛珠摔了出去。
    逆子,同他聊半天,聊了个寂寞?
    萧彦一出院子,就看到顾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站着,正焦急地徘徊。
    他眸光微柔,大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顾楠听到他的脚步声,连忙迎上来。
    却在看到他的脸色后,急得一把握住他的手。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白?”
    “嘘!”萧彦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身子踉跄了下,猛然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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