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9日,除夕夜。
    南锣鼓巷的人家各个张灯结彩,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日子过得不像以前那样紧巴。
    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打闹、嬉嬉笑笑,笑声从胡同的这一头传到了那一头。
    噼里啪啦,鞭炮响个不停。
    韩跃民带着韩母、方红,一如既往地上门,两家热热闹闹地合办年夜饭,气氛喜庆又融洽。
    酒桌上摆着四凉菜四热菜,正中间是已经热气腾腾的铜火锅,丸子、羊肉等在清汤里不停翻滚。
    “岩子,你可算是回来了。”韩跃民端起酒杯,“来,咱俩走一个!”
    方言碰了下杯,把酒一饮而尽,“我就出去了个把月,你就这么想我,肯定有事儿对不对?”
    方红给韩跃民的碗里夹了块羊肉,“他还能有什么事,就想让你替他谋画谋划工厂的事。”
    方言于是询问起服装生意的近况,代理、外贸、内销三位一体,整个工厂忙得飞起,几乎天天三班倒,连轴转,即便如此,产能依旧不足,让韩跃民差一点患上了火力,不,产能不足恐惧症。
    “我现在成天成天的掉头发,都快急死了。”
    韩跃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这完完全全是累的。”
    方红瞪了一眼,“大夫不是都说了嘛,你要是再这么劳累过度,脱发只会越来越严重。”
    方言上下打量,发觉韩跃民脸色憔悴,“姐夫,你这样可不行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
    方红担忧道:“要不是借着陪我去医院的工夫,我估计他到现在都不肯去检查下身体。”
    “慢着慢着,跃民陪你去医院?”杨霞敏锐地捕捉到盲点,“怎么回事?生什么病啦?”
    顷刻间,全场安静了下来,酒桌上的氛围瞬间降低到了冰点。
    在众人的注视下,方红面红耳赤,吞吞吐吐道:“不是生病,就是、就是我怀孕了……”
    “怀孕?!”
    杨霞、韩母等人先是一愣,满脸错愕,随后回过神来,立马陷入到兴奋和狂欢之中。
    就连年夜饭都顾不上吃,春晚也顾不上看,一窝蜂地涌到方红的面前,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方燕甚至激动地绕着桌子,边绕圈,边鼓掌:“我要有外甥外甥女喽,我要当小姨喽!”
    “姐夫,你们俩也忒能瞒了吧!”方言用手轻拍了下,“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说一声。”
    韩跃民挠了挠头,“这不是你姐的主意嘛,她就准备在今天这么大喜的日子里说出来。”
    “你们呀,就是爱搞出一些惊喜。”
    方言摇头失笑,接着关心起韩跃民的身体状况。
    “放心,我这不算什么大问题。”
    韩跃民摆了摆手:“大夫给他推荐了一家豫南的医院,说那里有神医,能治他脱发的毛病。”
    方言挑了挑眉,隐隐约约记起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韩跃民道:“咱们还是再聊聊衣服的事,你让我去找郑渊杰买商标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他同意了吗?”
    “当然啦,不光是皮皮鲁这些商标,我还把你讲过的那些版权统统买了下来。”
    “了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本来我以为得几万,没想到他只要几千。”
    韩跃民伸出一根手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干脆给了他一个整数,一万块。”
    方言嘿然一笑,“您也甭觉得自己多了,以后啊,就等着偷着乐吧。”正当两人进一步讨论的时候,韩母一拍桌子,“大过年的,咱们就不要聊工作了!”
    方言和韩跃民互看一眼,随即把注意力转移到怀孕的方红,再然后便是电视里正播着的春晚。
    整个春晚已经步入了成熟阶段,小品、相声、曲艺、歌曲、舞蹈等类型的节目,都成了固定模式而延续下来,接下来,就要多多地在主题和内容上下功夫。
    此时此刻,《奢香夫人》的画面深深地吸引着刘索拉一家人。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刘母跟着旋律,轻哼了会儿,“索拉,你知不知道奢香夫人是谁啊?”
    刘索拉道:“妈,刚才朱菻不是都说了嘛,是彝族的一位女中豪杰。”
    刘母问:“这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主持人她没讲的那些。”
    刘索拉郁闷不已,“这我哪知道啊?”
    身为弟弟的刘多拉打趣道:“姐,不对吧,你可是民大的老师啊!”
    “我是音乐老师!”
    刘索拉剜了一眼,“你们要问我歌曲怎么样的话,我就能说出这首《奢香夫人》到底有多好。”
    “这我也知道,首先就是方老师的词写得好。”
    刘多拉耸了耸肩,由于刘母热爱音乐,不仅仅给姐弟三人分别起名叫“米拉”“索拉”和“多拉”,而且从小就教他们古典音乐知识,甚至隔三差五带他们听戏。
    “废话!”
    刘索拉撇了撇嘴,“这可是方老师。”
    当《奢香夫人》一曲唱罢后,不禁感叹了一句:“方老师怎么这么厉害,小说是这样,诗歌是这样,散文诗这样,就连作词,也还是这样。”
    “姐,可不是嘛!”
    刘多拉语气里带着敬佩和崇拜:“西北风情的《黄土高坡》,他写得,《奢香夫人》的彝族风情,他也写得!还有那首苗族风情的《辣妹子》,简直是神了,好像就没有他不会的民族风!”
    “这就叫文化寻根。”刘母道,“要不然怎么会说他是‘寻根文学’的创始人呢!”
    刘多拉、刘索拉三姐弟深以为然,都是同龄人,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
    “姐?”
    “有屁就放!”
    “你不是前些日子写了部小说嘛,哎呦,疼疼疼,你干嘛掐我耳朵啊?”
    “老实交代!你是怎么知道我小说的事!”
    “是大姐告诉我的!”
    刘多拉被二姐扯着耳朵,委屈巴巴地把目光投向大姐。
    面对刘索拉兴师问罪的眼神,刘米拉也果断地出卖道:“是妈告诉我的!”
    刘索拉嘟囔着嘴:“妈,你不是答应过我,在我改好之前,不跟外人讲的嘛。”
    “他们又不是外人。”
    刘母道,“况且你那篇稿子没必要再改了,已经可以投到出版社发表了。”
    刘索拉眼里充满期待,“真哒?那我要是投给《人民文学》的方老师呢?”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安静,就只听到电视里传出《爱我中华》的旋律:
    “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支,
    五十六族兄弟姐妹是一家,
    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
    爱我中华,爱我中华,爱我中华!”
    在《掀起你的盖头来》、《奢香夫人》、《黄土高坡》、《爱我中华》等一系列的歌舞节目映衬下,以“民族”为主题的春晚办得既正确,又成功,简直是一场团结的春晚!一场胜利的春晚!(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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