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东宸皇室,是怎么做到兼具人间的皇帝的与驰骋修仙界两不误的?
    墨行舟敏锐地抓住这个下意识冒出来的念头,不断回忆者记忆中有关东宸的一切信息,想着皇室在这个修仙界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却发现这些信息少之又少,根本不足以拼凑出一个大致的模样。
    他的徒弟们都不了解仙门事,除非……
    “幺儿,你去将穆风扬叫来,就说我有美酒要邀他共享。”
    ……
    东宸的二公主在第五日时到达了南沧洲,火龙火凤的表演因为千仙盟会的推迟,也跟着往后延迟了几日,东宸的人一到,一切又都开始按部就班地进行。
    面子真大。
    所有人都这样感叹。
    可这面子是谁给的?是他们所有人。
    东宸皇室,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谁又能说得清二公主此番任性的举动就不是皇室的意思呢?
    晚间,华灯初上之时,芝海城的街道上已经熙熙攘攘,从楼上看过去,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墨行舟还没忘记火龙火凤的事情,这天换了衣服,便去隔壁找荆澈。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从穆风扬口中了解东宸皇室的消息,没想到东宸皇室信息还真不少,不过有用的没用的,真真假假的,夸大的还是真实的,都要他自己去辨别,实在耗费时间,荆澈近日也总是早出晚归,墨行舟都没怎么见到他。
    他叩响了房门。
    阿澈屋里黑着灯。
    但他明显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阿澈。”他唤了一声。
    动静一下子全消失了。
    墨行舟疑惑地想,怎么又躲他?
    清脆的杂月声响起,是风在吹动房檐下风铃,风铃轻摆,后面被遮挡的一轮蛾眉月就进入了墨行舟眼中,抵在房门上的手指微颤了一下。
    今日是初五,荆澈毒发的日子。
    第44章 取暖(补周五)
    “你来做什么。”
    房间里先是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然后荆澈冷淡的嗓音响在门后,如果不是声线比平时更紧绷一些,几乎都要骗过墨行舟的耳朵。
    这让他一下子回到魔宫的地牢, 他第一次见到荆澈的一那天。
    那天的阿澈也是这样,倔强地徒步爬上地牢的台阶,即便身受毒发时的剧痛,疼晕过去也不愿发出一声痛呼。
    墨行舟在心中腹诽, 就这还敢跟自己说怕疼, 全天下就没比他更皮实的人了。
    为什么不开门,明明那么痛, 只有一门之隔,他的痛苦可以减缓,明明自己和他的关系已经不是当初那样互相防备, 在他心中,难道别人的帮助便和施舍无异吗?
    他在深陷囹圄那样的劣势之中都敢跟他硬碰硬, 与其说是他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更像是不肯接受自己在任何处境中成为弱小的一方。
    那么现在,他就更不可能主动开口索要自己的那些魔气。
    墨行舟思索了一下, 说:“带你看火龙火凤。”
    门后的人沉默了一阵, “不去了。”
    墨行舟故作轻松道: “哦,正巧我也不想去。”
    “嗯。”
    “好歹我们也是名义上的师徒,师傅半夜到访, 徒弟不请我进去坐会儿么?”
    荆澈默了半晌,开口便是:“……你走吧。”
    墨行舟依然很坚定道:“阿澈。”
    空气陷入了一种不正常的凝滞之中。
    指甲将手心掐出了血, 荆澈忍得分外辛苦, 舌尖忍不住舔了舔口中变得更加尖利的虎牙。
    痛楚之外,更让他难以忍受的, 是身体中如暴风雪一样躁郁。
    那人的就在一门之隔之外,荆澈已经难以听清他说的话,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呼吸,他脖颈上血管的流动,那些鲜活的代表着生命的象征,似乎都化为了可以被听见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近乎膨胀地充斥着他的耳膜。
    以前不会这样的,荆澈很快就反应过来,是老妖道搞的鬼。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有魔的血脉,在很小的时候,也会显现出魔的特征,但是从来没有过魔族嗜血的本性,樊家家主说是因为有一种更强大的力量压制着魔的本性。
    可他现在几乎要动用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扑上去撕咬的冲动。
    隐忍的目光看向门窗上映下那道俊逸剪影,视野也逐渐模糊,荆澈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理智。
    墨行舟似乎听见了门那边的人有微小的吸气声,然后听得荆澈颇为压抑地闷闷地咳了一声,低声说:“墨行舟。”
    墨行舟侧耳听他的话。
    “你走吧,我知道你来做什么,你不用这样,既然你不是他,也就没什么欠我的,这里灵力充沛,魔气难聚,你没有必要为我散尽一身魔气,就算不用你,我也还死不了。”
    墨行舟心中莫名窜上一股邪火。
    他是一个很少动气的人,可听到荆澈这番话,入耳话越多,心中的邪火便越旺。
    没必要这样,为什么没必要?
    在他的心里,我算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如果今天换了别人,他也会以这样毫不犹豫地拒之门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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