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算什么?一个用过就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吗?
    不对,垃圾在被丢弃之前也是有用途的;但我,从头到尾都是在自作多情。
    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地位可言。
    从头到尾都不曾在你心里有过任何位置。
    一切都是,自作多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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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9月,我终于离开那了。”
    姚濡玟跟在房东后面,听他说着门卡如何使用,以及如果遗失的话该怎么办。
    手上的大行李箱令她行动不便,而这胖胖的房东似乎并没有想要帮助姚濡玟的意思,讲话的语调模糊不清。
    「卡片不要跟钥匙一起放,到时候消磁了我就直接当作不见了要你付钱再买一个。」一个中年大叔嚼着檳榔,用着了无生趣的态度向姚濡玟说明着她已经知道的事。
    对于从高三成年后就被迫开始独自住在外面的姚濡玟来说,她其实都知道这位房东会说什么。
    这十几年以来她住过各种不同保全系统的房子,碰过各式各样的房东,更看过各式各样的锁与感应器。而像现在这种简单的磁卡式大门,她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她实在很想请这位中年大叔赶快把钥匙给她,让她可以赶快搬家,但身心疲惫以及本就不喜欢干扰他人的姚濡玟,实在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流,只好假装认真的听他说话,但内心深处已经开始飘向远方了。
    她所习惯、想念的地方……
    「夜深的话不要太大声说话或是播歌之类的,住附近的都是些上班族或是老人家,吵到别人来跟我反应的话我会直接请你搬出去。」大叔再次以不客气的语气说着各种事项。
    姚濡玟心想“要不是我急着找新地方住,你以为这小小、旧旧的套房会有人要租吗?”
    想到这,姚濡玟努力忍住不要叹气。
    她会这么急着搬离市区,放弃掉她长住了三年的社区,公司甚至就是两条街外那样求之不得的好位置,还不都是因为“她”!
    一个姚濡玟终于下定决心要遗忘的过往,一位她决心决意要放弃的人。
    但长达十几年的回忆不是说忘就忘,所以首先她得要先离开令她触景伤情的地方。
    虽然姚濡玟还是在一样的公司上班,但如今她只要骑车匆匆的过去,而不用生活在那充满着回忆、令她生不如死的地方。
    姚濡玟认为短时间内这样就很足够了。
    果断的决定令姚濡玟有点慌乱,但这突如的改变一定能够彻底改变“她们”的生活。
    「好了!我先跟你收半年的房租,下半年的等时间快到我再跟你约时间。」房东大叔站在房间前面说。
    檳榔的味道不断的从他那一口烂牙缝中飘出,姚濡玟得忍住作噁的表情,才能不吐出来的从侧背包里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牛皮信封,递给眼前这位第一眼她就觉得不讨喜的房东。
    房东大叔接过信封当场便打开清算,数钞的手势相当纯熟。不用一会儿,五万块现金已经数尽稳妥的收进他大肚腩前的霹靂腰包了。
    「不要把我的房间搞坏啊!」房东在把房间钥匙与大门磁卡交给姚濡玟时再次警告着,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
    “这么担心害怕就不要租给别人啊!”
    姚濡玟在内心里碎唸着这她不喜欢的房东,但她还是礼貌性的口头道谢,也在内心感谢着自己那时不时都像在微笑的嘴角,让自己起码看起来还算和蔼。
    姚濡玟打开房门,把两个从刚刚就拉在手上的29吋行李箱推进去。
    房间格局其实不差,小却五脏俱全。
    进门右边是卫浴,面对门口的是两片落地的玻璃拉门,位在七楼的高度,使得採光相当不错,而外面是可以让她晒衣服的小阳台。
    一个小小的起居空间,50吋的电视在左手边的电视柜上,那恐怕是这间房间里最值钱的设备了吧。
    电视右侧的空间则是小小的厨房设备,而另一旁的门便是卧房了。
    虽然外表旧旧的,但整体来说相当令人满意。
    姚濡玟将行李箱拖到面对电视的沙发旁,然后彷彿瞬间被疲倦击倒似的倒在沙发上,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来看,没有任何回覆的讯息。
    失望地大口叹着气。
    「姚濡玟,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没有她对你比较好!」
    姚濡玟对着自己喊话,但内心的一块角落,却否定着她的这番宣言,那块内心不断的告诉自己,她做不到的。
    抚摸着自己后颈的位置,彷彿用摸的就能够摸到刺青的图案。
    一朵以简单线条勾勒出来的玫瑰花,是与“她”的约定,如今却变成一个笑话。
    姚濡玟默默的落下一滴热泪,她闭上双眼,不理会慢慢涌上的情绪,只管告诉自己她要小睡一会,晚上再来整理行李。
    「反正现在的时间全都是我自己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姚濡玟踢掉脚上已经穿了很久的白色球鞋,以大衣外套当作临时的毯子,横躺在沙发上休息片刻。
    *
    “今天真是糟透了!”
    王耀宇在走回家的路上不断的在内心抱怨着。
    王耀宇的主管不仅把他自己分内的工作丢给他这个下属全部处理,连出了差错也要他这不相关的人扛下来。
    现在他在办公室里的地位可能比刚进来的实习生还要低。
    他在公寓楼下的便利商店买了一包他常抽的香菸与一手的金牌啤酒。
    虽然他现在其实已经不怎么喝酒了,但週五的日子还让他在工作上遇到这么多“鸟事”,王耀宇现在只想买醉。
    走上楼的过程中遇到了许久不见的房东,他的大肚腩还是一样的凸出,那个霹靂腰包感觉已经快要无法稳稳的扣在腰上了。
    「刚下班啊?」房东礼貌性的问候。
    王耀宇一开始很不喜欢这个房东,就因为他一见面的态度差到了极致,但熟识后就发现他其实只是个体重过重、对陌生人会摆脸色的和蔼大叔。
    只不过是个檳榔从不离嘴的大叔。
    「是啊!」王耀宇简短的回话,他平常遇到房东都会小聊一下,但今天的他,比较想要赶快回房间洗澡,然后灌下一瓶又一瓶的啤酒。
    但大肚腩房东今天的聊天慾似乎很旺盛,也许是跟哪一位房客收到了房租而开心吧?
    「怎么?心情不好啊?跟女朋友分手还是工作不顺啊?」大肚腩房东指着王耀宇左手提着的一手啤酒。
    为了环保,王耀宇并没有购买购物袋,而是光明正大的提在手上。
    “反正一下就上楼了,被人看到又如何,我就是想要买醉。”
    王耀宇在结帐的时候这样想着,谁知道还真的让他碰到了认识的人,而且还在关心着他的饮酒状况。
    王耀宇低头稍微看了一眼他的精神饮料,苦哈哈的笑了一下才回答。「没什么啦!只是想说终于假日了,来放松一下。」王耀宇轻描淡写的带过。
    工作上的不顺,碍于面子的他并不想让人知道太多。
    大肚腩房东仰头笑了一回,稍微用力的拍了拍王耀宇的手臂,像是在为他加油打气。
    「年轻人啊!遇事想要放松一下是很好,但身体要顾啊!我就是年轻时养成爱喝的坏习惯,你看!我现在不喝了还是一样瘦不下来。」大肚腩房东说完,打了一下他扎实的肚皮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王耀宇的面前。
    王耀宇看着大肚腩房东的背影,白色t恤的领口与袖子已经有些氾黄,卡其短裤露出短胖的小腿,经典的蓝白拖在每一次的步伐留下啪塌啪塌的声音。
    王耀宇默默的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内心发着誓,自己绝对不能成为这样的中年男子……起码穿着绝对不能这样。
    王耀宇搭着老旧的电梯到达七楼,一如往常的旧走廊却让他觉得与以往不同……
    多了一股香香的味道。
    这样的香水味王耀宇从未在这闻过,也是因为这层楼住的人本来就不多。
    像他一样是上班族的只有电梯一出来右手边的陈先生,与隔两间房的张先生;还有一间住着一家三口的家庭,再来就是王耀宇的房间了。
    在这样的住户下,让王耀宇不曾闻过如此令人陶醉的香水味。
    王耀宇像是一隻警犬似的疯狂闻味寻路,他停留在自己隔壁房的门口,这里的味道最浓郁,但这边不久前才变成空房的。
    “难道是我隔壁房来了新住户吗?”
    王耀宇突然觉得内心很澎湃,却不知道为什么。
    「那我是不是应该打个招呼呢?」王耀宇自言自语的问着自己,就在手停留在门板上时,他却步了。
    “就这样敲门好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新住户,就算有,我这样手提着啤酒,一副刚被长官摧残完的下班模样,这样的第一印象可不好吧!”
    明明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但王耀宇还是持续的在脑海中与自己对话。
    最后他还是放弃“探讨”新邻居的好奇心,转身往隔壁的房门走去,钥匙一转的进到自己的小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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