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逼迫林东兴筹措银两救儿子,林东兴就与她彻底翻了脸,说拿了这银子,以后二人的夫妻情分便是一刀两断。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赵氏不知是悲是怒,浑浑噩噩的往前走,眼看就要到院子门口,想起孤身一人守着这清冷院子……想起刚才在前院看到林东兴脸颊酡红,身上那个小妾就是近日新抬进府的,把林东兴狐媚的晕头转向,又是首饰,又是承诺。
    她就没见过那么浪的狐狸精!
    赵氏一下子顿住,心里一阵恶心厌恶,想抬脚往屋里走却又不愿意回去,可不回去,她又能去哪?
    府里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纷纷。
    昨日,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听见几个丫头嚼舌头,说林东兴答应那个小妾,只要一有身孕,马上出府另辟宅院金屋藏娇,生了儿子就以平妻论。
    “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又能怪得了谁呢?”
    远远近近传来一个婆子的说话声,在夜里不偏不倚正正好好顺着冷风吹进赵氏的耳朵里。赵氏垂着头,冷风吹进脖领子,让她缓过一丝心神。
    她心中的怒气好似有了发泄的出口,正要发作,喊出说话的婆子好好教训一顿,却又听见另一个婆子道:“可不是,现在好好的儿子也没了。大房那边夫妻俩不过是哄着二房三房乖乖的别闹事,真出事,又见谁肯出头?”
    赵氏胸口的怒气瞬间又落回肚子里,摇摇晃晃往阴影里退了几步,站定。又退了几步,支起耳朵听起来。
    “不说二少爷三少爷好与不好,好歹是林家的亲生子。林家就这么两个根,这下可好,三少爷人都没了,二少爷也落得个不明不白,大房别在老爷子的裤腰上,一根绳栓紧了,哪管二房三房的死活,别说出头,连句明白话都没有,啧啧。”
    “你看看,这事谁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偏偏二夫人还想指着二老爷,二老爷整日横在小娘们的肚皮上,要能指望的上,早出头了。二老爷和二太太闹翻了之后,更变本加厉,荤素不忌,一个一个的小妾往回抬!”
    “唉,你说那魏家三姐儿,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娘子,能摸起刀子来,还……哎哟,真是下了死手!”
    “可不是,若不是因为她,二少爷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三少爷也死不了,这罪魁祸首不是她又是谁?”
    “是啊!二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二老爷整天被那些个狐狸精狐媚的晕头转向,哪天真生出几个儿子来,二夫人得沦落成什么样?到时没儿没女,小妾作耗,哎哟……对了,听说新进府的那个小妾手段不得了,前院爷们儿的书房,平日有哪个能进得?她就偏偏进得!听说二老爷答应了,生了儿子就是平妻,要上族谱呢!”
    “平妻?”那婆子想了想,“也不是不可能,二房情况特殊,若是真能给二房延续香火,这功劳可大着呢……可怜二夫人就更没有出头之日了……”
    “要是我,儿子没了,爷的心也不在了,这么憋屈这有什么指望?不如寻着机会痛痛快快报了仇。”
    “瞧你这话,说的容易,她一个妇道人家,这仇怎么报?”
    “妇道人家怎么了,这深宅大院里的阴私手段多了去了,咱们还见得少了?又不用明面里抄刀子,怎么就不成了。这仇要真想报,还能没有办法?”
    “这倒也是,再怎么说,二太太也是林家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二老爷这事儿说轻了是想再要儿子,说重了就是宠妾灭妻!就这一条,传出去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如若不然,等小妾生了子,说不得又是个有手段的,使出些许伎俩,往二太太身上泼了脏水,到时候撺掇二老爷休妻,二太太也就到头喽……”
    “你这话说的透亮,可惜二太太是个傻子,这段日子自己闷在院子里哼哼唧唧,有什么用,二老爷还能拿心软不成?”
    “唉,可不是,这人傻哪,再大的福气也没了,还真是怪不到别人。”
    两个婆子说着话往远走了,赵氏站在阴影里,瑟瑟发抖,晃了几下,一把扶住旁边的树干才勉强站住。
    她心里比身上更冷,又呆呆的垂头站了一会,忽然握紧拳头,大步回了院子。
    进了屋回身关上门,靠在紧闭的房门上闭眼深吸了口气,王妈妈赶紧迎过来,见赵氏脸色极差,忙倒了热茶,“太太,我正想去找您呢,可把我急坏了。”
    赵氏面色枯槁,眼底发青,已经有一段日子吃不下睡不好了,她挥开茶杯,“我是个傻子。”
    王妈妈吓了一跳,“太太怎么这么说?”
    “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却还妄想着,他能给儿子报仇……我不是傻子是什么?”
    王妈妈心里一酸,“到了这个时候,二老爷指不上,太太要自己好好保重,才能寻着机会报仇雪恨。”
    “你看,你们都是明白人,只有我……还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赵氏先是自嘲笑了笑,忽然转头看着王妈妈唤了一声,眼中不自觉露出几分阴狠:“我定要报了此仇!”
    *****
    农历二月初一,已是冬末春初的天气。
    上京香火最旺的两处,除了大普渡寺,便是宝泉庵。
    宝泉庵不仅供着至灵至感的九天玄女,还供奉着大慈大悲的送子娘娘。
    因此,上京的夫人奶奶千金闺秀都会赶在年初到此拜一拜玄女,以求来年往后灵心秀美。而新嫁妇人,都会到此求一求子女缘。当然,也还有子嗣上不顺利的妇人们。
    魏府门前车马成群,下人们有条不紊手脚利落的准备着主子们要去上香请愿用的东西,天才微亮,便已准备停当。
    不多时,主子们从府中出来,各自上了马车。
    魏府惯常低调,定制的马车以舒适为主,并不分外张扬,不似别府出门锦绣华盖,金翠辉煌。
    元衡郡主与郭氏作为儿媳,自然和魏老夫人同乘,李清懿便与魏瑾儿、魏兰尔上了同一辆马车。
    后面跟着各房伺候的丫头婆子也不少,也满满登登的坐了三四辆马车。
    车后跟着十来个护佑的侍卫,一行人乌压压占了半条街。
    路人远远望见了都纷纷议论道:“啧啧,魏府如今也是京城举足轻重的人家,出行却依然这般低调。”
    “是老夫人带着夫人小姐去上香呢。听说魏府的小姐们都快到了年岁,个个花容月貌。可惜咱们没福亲眼见上一见。”
    “嘿……你就别做美梦了,那都是天上下来的人儿……”
    马车里,魏兰尔刚丢了大脸,坐在那里沉默不语,时而冷眼盯一盯李清懿和魏瑾儿。
    魏瑾儿与李清懿说起话来,“姐姐,几日没见你,我瞧着,你个子又高了不少。”
    李清懿如今正是抽条的年纪,加上平日跟着秦增学了几手也算强身健体,个子如春天的细柳一般,长得飞快。
    李清懿和悦一笑,“也就瑾儿你整日躲在屋子里绣嫁妆,不常出来走动,才能看得出我长个子了。”
    魏瑾儿脸一红,知道李清懿是在打趣她,伸出芊芊玉手在李清懿手背轻拍的一下,嗔道:“瞧姐姐说的。”
    魏兰尔闻言抬头看过去。
    得不到的才是好的。
    当初魏兰尔对王家公子百般挑剔,这会儿听李清懿提到魏瑾儿的亲事,又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大姐姐这么早就定了亲,也不知是福是祸。”
    李清懿和魏瑾儿都看向她。
    王家与太子是一体,若王家不好,不就是太子不好么?
    魏兰尔这话说的实在是大逆不道。
    李清懿冷眼道:“兰尔妹妹慎言,这亲事是皇上亲自过问了的,自然是福。若你口中的话传到了外人耳朵里,那可是对君上的不敬!”
    魏兰尔一口气闷在嗓子眼,扭过头不再说话。
    魏瑾儿听见魏兰尔的冷嘲热讽心中自然也是不高兴的,并不理会她。
    李清懿拍拍她的手,“听说王公子是个极有才华的人,谦恭自持,日后定会对瑾儿呵护备至,不离不弃。”
    魏瑾儿脸上一红,依然大大方方的道:“借姐姐吉言。”
    临近午时,一行人终于到了宝泉庵。
    宝泉庵的庵主,敬惠尼师已有四五十岁,只因常年清修食素,倒显得只有三十来岁,是位德高望重的女尼。
    知道魏府女眷要来进香,敬惠尼师带着诸位清修女尼,亲自在山门前迎接。
    郭氏搀着魏老夫人下了马车,抬眼见敬惠尼师在此,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
    因她们挑的日子早,庵中并无多少香客来拜玄女娘娘。
    敬惠尼师踏前一步,双手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老夫人驾临敝庵,不胜荣幸。”
    魏老夫人赶紧道:“罪过罪过,劳大师出迎,愧不敢当。”
    “老夫人一路辛苦,快请进寺中用茶歇息。”
    魏老夫人点点头,带着众人进了宝泉庵。
    丫头们立刻跟着各自的主子跟前服侍,一路进了庵中,敬惠尼师亲自带着众人到了事先准备好的院子,院子宽敞幽静,设施朴素但十分齐全。
    “这出院子幽静宽敞,无人打扰,老夫人放心住在这里便是。”
    老夫人满意道:“有劳尼师费心了。”
    院子足够大,房舍也很多,看来是专门为了世族大家的女眷方便进香所准备的院落。
    魏老夫人进了屋,吩咐大家先各自休息片刻。
    院子坐落在宝泉庵的西南角,应是每日打扫,不见一丝灰尘。众人需得在庵中住上一夜,明日才回返。婆子们已经利落的将个人的物品送到各处。
    李清懿的屋子里,正对着门的墙面上悬挂着一幅玄女像,香案上摆着一对烛台,一只香炉。香案下放着一个蒲团,简单清雅。
    菘蓝正在整理带来的物什。
    李清懿摘掉面上蒙着的薄纱,长阑就禀告道:“姑娘,林府二太太赵氏也来了宝泉庵,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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