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黔灵出了坤极宫,后背的冷汗被风一吹寒凉的要命。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在穆贵妃面前出言威胁,她这辈子也就敢做这么一回……
    方才穆贵妃的巴掌扇过来的时候,她差点腿一软,还好她谨记着大人的叮嘱,绝不能表现出一丝的害怕,要将态度平衡在恭敬与张狂之间,才能唬住穆贵妃。
    前方巷道拐角,一名内侍等在那里,见了黔灵便说,“你不必回长寿宫了,这是出宫的令牌,大人已经让人给你另外安排了去处。”
    太后仙逝后,宫中人事仍保持原样,黔灵在长寿宫是个不起眼的洒扫宫女,她在穆贵妃面前露了脸,穆贵妃必定会将她的底子查的一清二楚,她只有消失无踪,才能让穆贵妃更加惶急不安,觉得她背后的势力不可捉摸,可以在她的眼皮底下为所欲为。
    黔灵接过令牌,松了口气,“贵妃会不会怀疑?”
    内侍说道:“兵行险招,现在朝中的局势,已经不容许慢慢去查了,就算穆贵妃怀疑是有人诈她,也不敢轻举妄动。若能逼得她有所动作,更是再好不过。”
    二人低语几句,在岔路口分开,黔灵拿着令牌出宫,宫门口便有东厂的人前来接应,“先去给大人回话。”
    黔灵弯腰上了马车,一路忐忑,直至进了秦府,心才终于放回肚子里。
    空山居中,秦增正与李清懿商谈穆贵妃的事,长泽领了黔灵进来,“大人,人到了。”
    黔灵的举止与坤极宫时判若两人,神色恭谨,行止利落,“大人。”
    秦增问:“如何?”
    “属下自称长寿宫宫女,前去拜见贵妃。贵妃召见,属下问贵妃还记不记得十五年前,穆三爷在哪里随军,贵妃冷脸不语,可一听到奴婢说三老爷在崇南结识了一名女子,贵妃直斥奴婢住口,说奴婢胡说八道,这样的态度,已经间接的回答了奴婢的问题。”
    秦增与李清懿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如果黔灵问的问题完全不着边际,穆贵妃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疑惑,至少应该是不动声色。
    可她却立即让黔灵住口,只能说是怕黔灵说出更多,下意识的阻止。
    “还有呢?”
    听秦增询问,黔灵继续说道:“奴婢问,贵妃这周身的荣耀,有穆三爷大半的功劳,那么贵妃娘娘应该知道这功劳是怎么来的吧?”
    李清懿闻言不由直起了身子,“她是什么反应?”
    “属下明显的看到穆贵妃浑身一震,脸上也在瞬间褪了血色。”
    李清懿喃喃说道:“皇子是假的,军功也是假的……这穆家,必反。”
    秦增挥手让黔灵退下,冷声道:“从一开始,穆家就没走过正路。”
    “穆贵妃想必是日夜担忧,生怕有人发现他们的秘密,所以黔灵一开口,她就被唬住了,这才露了端倪。”
    “穆贵妃原本也并非城府极深之人,她能走到如今的地位,都是穆家的军功一步步将她捧到了这个位置,然而,穆家的军功不过是空中楼阁,随时都会崩塌,她乍然听人说出此事,定被吓得够呛,根本顾不上隐藏。”
    “那么大人觉得,穆仁成的军功,到底有什么秘密?会不会跟那个‘身份尊贵’的女人有关?”
    “现在还没有办法下定论,如果能知道穆婉生母的身份,想必能够顺藤摸瓜确定一些事情。但穆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也没法确定。当时她的话被穆老夫人打断,没能说完。”
    李清懿思忖片刻,问:“穆贵妃现在已经知道穆婉出事了?”
    “我让人将消息拦在了半路,好让黔灵趁机去坤极宫诈穆贵妃,她离开之后,穆贵妃应该就收到了穆婉出事的消息。”
    “军功的事,穆家不会有很多人知道,甚至穆大老爷可能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告诉穆婉,那么穆婉唯一可能知道的重要消息,就是她生母的身份。穆贵妃此时如同惊弓之鸟,会不会做点什么呢?”
    秦增了然,“你是说,如果穆家有人对穆婉下手,就间接证明了穆婉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李清懿眨巴眨巴眼,心里又生出一个主意,“穆家真要动手,咱们便可将计就计……”
    她没有具体说明,但秦增是何等聪明人,已经知道她口中的“将计就计”是什么打算,他笑道:“就你鬼主意多。”
    李清懿瞪他,“为了给大人献计献策,我人都累瘦了!”
    秦增好气又好笑:“哪里瘦了,给我看看。”
    李清懿自觉被调戏,又羞又窘,强撑着面皮恶狠狠说道:“哪里都瘦了,这事儿没有十斤野山参解决不了!”
    什么时候野山参都按斤称了?
    秦增勾唇,“你若有此需求,我就让人在礼单上加上这一项。”
    礼单?
    李清懿愣了下,难不成秦增还要特意拟了礼单登门谢她不成?
    “对食的事儿,穆贵妃应该不会再提了吧?”
    秦增点头,“皇上亲眼看见这等丑事,她怎么还有脸开口把穆家女往我府里塞?再说,现在穆贵妃想必也没这个心思了。”
    “她倒是没这个心了,不过,魏世成兴许长了这个心。”
    秦增有些诧异,“何以见得?”
    “魏兰尔诬陷宋旸,被魏老夫人惩罚,郭氏为了让她早些解禁,借口要去宝泉庵拜玄女娘娘,林府二太太赵氏为了替儿子报仇,放了把火,郭氏身上被烧伤了大片,魏兰尔也因此砸伤了腿,谢娆说她之多能恢复八九分,很可能会留下残疾。”
    秦增看她,“这我知道,但何以见得魏世成要将魏兰尔塞到我这?”
    秦增又不知道上辈子的事儿,李清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说道:“大概……废物利用吧……”
    秦增瞪她,“你以为本督什么人都要?”
    李清懿心道,上辈子我断了手,你不也要了?
    秦增见她一脸不以为然,有点生气,“你若觉得此事妥当,我便是收了魏兰尔也无妨。”
    李清懿闻言一怔,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默了默,她起身说道:“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
    秦增看她,“既然不高兴,为什么不直说。”
    李清懿委屈的一扁嘴,“大人不高兴直说了吗?”
    秦增被堵的无法反驳,“我还不是被你气的?”
    “我怎么气你了?”
    秦增又被噎的没话了,他起身过去,将她扳过身子面对自己,“明明是你提起来的,怎么成了我的不是了?”
    李清懿后退一步,“我哪里说大人的不是了?大人想收谁就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增闻言,细细去看眼前炸毛的李清懿,“吃醋了?”
    李清懿不想理他,转身往门口走。
    秦增大步一迈,伸手一捞,将她卷过来面对自己。
    李清懿一头撞在他胸口,气的去掐他的腰。
    秦增不动,就那么任她又掐又拧了一阵,直到她折腾够了,才出声问:“出完气了?”
    李清懿冷哼一声,“我要回去。”
    “你不跟我去‘将计就计’了?”
    秦增的气息吹在她头顶,毛绒绒的痒,李清懿瞬间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我能去吗?”
    秦增好笑:“走。”
    *****
    天压云低,周围一片死寂,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隐没在黑长的斗篷之中,疾步前行。
    月亮躲在厚重的乌云后面,唯一的光亮,是斗篷下那双凤眸中的熊熊怒火。
    两人绕过大批守卫,贴着高墙绕到后门,和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物低声交谈两句,走了进去。
    刑部大牢之中,穆婉神色委顿,正躺在枯草垫上发呆。
    四方空荡的墙壁上,只有一扇人头大的小窗,此时也无一丝光亮。
    低矮的四方桌上一灯如豆,燃烧的黑烟丝丝升腾而起,缠绕纠结,在穆婉的面上形成一团诡异的影子。
    她的伤势虽然被医治过,但一个死囚,治不治得好又有什么关系,压根没人理会她的疼痛。
    除了有人给她送过一次饭,中间没人和她说一句话,也没人告诉她外面境况如何。
    穆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就要被腰斩了?她不过是在内宅之中耍了几分手段而已,居然被皇上撞了个正着!
    “咔哒”一声,穆婉吓了一跳。
    监牢的门忽然被打开,两团影子快速闪了进来。
    穆婉逆着灯光看不清楚面孔,手脚并用缩到墙角,惊惧道:“你们是谁?”
    来人摘下兜帽,面容露了出来,正是穆贵妃和琉夜。
    穆贵妃冷着一张脸看穆婉,她那“军功赫赫”的三弟,最是疼爱这个私生女,还屡次托她照拂。
    但不知什么原因,她一直不太喜欢穆婉。
    “姑母?”穆婉惊恐的睁大双眼,看清来人,强忍着肋骨处的疼痛,连滚带爬一把扑到穆贵妃身前,“姑母!救救婉儿!婉儿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姑母快救婉儿出去!”
    穆贵妃怒其不争斥责道:“噤声!”
    穆婉一个哆嗦,声音弱了许多:“姑母……”
    穆贵妃妆容明艳,斗篷下的华服也华贵耀目,此时站在黑暗污遭的牢狱之中,昏暗的烛火在她眼中不停跳动,仿佛随时能跳出眼眶,将穆婉烧的焦黑粉碎,显得十分诡异。
    她垂眸看着穆婉:“你有没有对人说起你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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