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坐在甘露殿中,听着李君羡的汇报这一次礼部总共抓了三十五个探子,这些探子中也有突厥探子,当初阿史那杜尔想要刺杀颉利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到如今又找到了这些探子。
    两国之前掰手腕就掰手腕,这松赞干布往长安城里放探子,属实太不讲究。
    瞧着腿,李世民悠哉地看着手中这本白蛇,这卷书已经看了三遍,“张阳那个小子在做什么?”
    李君羡回禀道,“陛下,张阳今日又去见邹国公了。”
    李世民笑了笑,也不知道是因为情节笑了,还是因为别的。
    “那个张公瑾整日都在教张阳什么?”
    “回陛下,据末将的眼线打听所知,这个张阳每一次去见张公瑾,师徒两人每天都以下棋来打发时间。”
    李世民收起这卷书,喝下一口茶水,“下棋?”
    李君羡回话道,“确实整日都在下棋。”
    李世民笑了笑,“看来张公瑾还是很重视他这个弟子,如此人物教他下棋,这小子以后怕是不容小觑。”
    李君羡依旧躬身站着。
    李世民品着茶水,“退下吧。”
    “喏。”
    长安城邹国公府邸。
    张公瑾瞧着眼前的棋盘,“你说这长孙无忌是不是拿他舅父撒气呢。”
    张阳揣着手不解道,“老师何出此言?”
    张公瑾叹道,“不瞒你说,其实长孙无忌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长孙无忌和你打赌输了。”
    “老师,你误会了,我完全没有和赵国公打赌的意思,我哪有本钱和他打赌。”
    “你有本钱呀,你的本钱就是收复河西走廊的功劳。”张公瑾似笑非笑。
    张阳看了看一旁的张大安,放低自己的声音,“老师呀,我这河西走廊的功劳,陛下不是给了吗?骊山脚下的封地扩了一百亩地。”
    张公瑾笑道,“一百亩地?一个封侯都不为过的功劳,就给一百亩地?”
    张阳清了清嗓子,“给少了?”
    “陛下也就看你小子不懂事,占你便宜,你小子还乐呵呵收下了?”
    “我亏了?”
    瞧着自己的弟子,张公瑾抬头看着天,“你说这贼老天瞎了眼,怎么就把这种本事给了你这么一个市侩之人。”
    张阳不解道,“老师,你这是数落我?还是数落老天呢?”
    一边说着,张阳也惆怅地看了看天。
    “这件事暂且不提,长孙无忌清退高士廉的势力做法非常平稳让人挑不出问题,他对付朝堂上的人往往都是谋定后动,不论是对付阴家也要,对付高士廉也好。”
    张公瑾说完这番话,目光重新看向棋盘,“你小子现在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好好做好你的礼部,一条路是接着混日子,等着有一天被陛下替换。”
    “老师的意思是走哪条路比较好。”
    “你既是老夫的弟子,也照顾着老夫的三个儿子。”张公瑾皱眉看向低着头的张大安,“如果礼部没有办事情办好,你对陛下对朝堂的价值没有他们所想的那样,他们会随意安排你,甚至把你派往边疆。”
    “您还不如直说我无路可走。”
    张公瑾抚须笑道,“把礼部的事情做好了,然后功成身退,你要是没那个本事,你就求着贼老天让老夫多活一些时日,只要老夫活着他们也动不了你分毫。”
    “学生明白了。”
    张公瑾移动自己的马,“将军。”
    回过神,张阳重新看向棋子,用车吃了这只马。
    张公瑾的神色凝重,用炮也吃了他的车。
    棋盘上的厮杀再次开始,当张公瑾用象吃了张阳的另外一只车之后,才发现自己落入圈套。
    此时张阳双马已经过了河,还有两步就要移动到帅前。
    张阳的攻势很凌厉,两只马配合下,只能见招拆招。
    直到张公瑾发现自己的帅被将死了,叹道,“终究还是棋差一招,不破了你这双马配合的攻势,老夫怕是难以赢你。”
    “老师已经很厉害了。”
    “老夫确实厉害,在这么短的时日能够将这个象棋融会贯通,近日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他们都不是老夫的对手。”
    “您老还会和他们走动?”张阳诧异道。
    “呵呵,老夫虽然命不久矣,他们该来走访也没落下,而且这两人特别喜欢这种博弈的游戏。”
    “您还说人坏话?”
    “又没人听到。”
    张阳瞧了瞧一旁的张大安。
    张大安尴尬地笑了笑。
    张公瑾摇了摇头,“这小子是个傻子,他又不会说出去。”
    张大安低着头讲道,“父亲放心,孩儿不会说出去的。”
    随后见自己父亲不说话又看着自己,张大安又行礼道,“张侍郎也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张公瑾这才点头,“这傻子终于是懂点事了。”
    李玥还在和师母说着话。
    张阳询问着张公瑾的生活状况,吃东西方面倒是不油腻,平时吃的荤肉不多,倒是也会吃一些素菜。
    只不过睡眠的时间有点短了。
    和张公瑾下棋是一件非常废脑力的事情,就当是锻炼自己的思考能力。
    “老师,学生知道一种拳法,也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什么拳法?”
    “叫太极拳。”
    “太极拳?”
    张阳摆开架势,“老师跟着我。”
    张公瑾学着张阳的动作一招一式缓慢地比划着,“这和五禽戏有什么区别吗?”
    见张阳没有回话,张公瑾细细感受着这些动作,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老夫明白了,你这个太极拳比之五禽戏更有平衡之道。”
    张阳一边做着太极拳的动作,“松腰,松胯,拔背,气成丹田呼吸要匀。”
    张公瑾一边做着调整自己的呼吸。
    “对,跟着我慢慢来,拿出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
    一套太极拳打完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师徒俩人收拳。
    打完一套太极拳之后,张公瑾没有任何疲惫的感觉,也没有流汗,“这是你自创的拳法?”
    “学生也不知道是谁所创,只是一个叫张三丰的道士传授的。”
    “原来是个道士所创,难怪叫太极拳。”
    “老师每天早起都可以练练,对身体和心境都有好处。”
    张公瑾抚须笑道,“致虚极,守静笃,吹嘘呼吸,吐故纳新,嗯……这就是道家所言,此人能创出此种拳法,想必也是道家高徒,老夫真想见见这个张三丰。”
    人家张三丰比您小好几百岁,怕是以后都见不着了。
    “呵呵呵……”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您要见他怕是不容易,可能还要多活几年。”
    张公瑾也笑道,“有机会老夫一定要见见他。”
    “老师每天睡三个时辰,学生以为时间太短了,应该睡四个时辰以上才行。”
    张公瑾吃着饭菜,“年纪大了睡不好。”
    “学生能看看老师的卧房吗?”
    嘴里还吃着菜,张公瑾点着头倒也没拒绝。
    一旁的张大安看着这一幕鼻子发酸,心头一阵感动,其实这些日子以来父亲一直都是抗拒吃药,不想好好治病。
    如今有了弟子之后,父亲似乎想要好好治病了。
    张阳走入张公瑾的卧房,卧房内空气不太好,除了门只有一扇小窗,阳光也照不进来。
    整个卧房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这种环境不适合养病。
    至少是房间明亮,通风好的住处。
    见张阳重新走回来,张公瑾还吃着饭菜,“你这个咸鸭蛋真不错,老夫越吃越喜欢。”
    “学生以后天天来教老师打太极拳。”
    “也好。”
    张公瑾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重新坐下来,张阳也拿起碗快,“老师搬出长安城去我们的封地住吧,孙神医现在也住在那里。”
    张公瑾放下手中的快子,“为何?”
    “老师的住处不适宜养病,学生在封地里有很多的空房子,而且房子也很宽敞,晌午时也是面朝阳光,对身体有好处。”
    “而且老师的房间太过阴暗,阳光照不进来,朝向也不好,平时也没怎么通风打扫吧。”
    张公瑾不解道,“养病和住处也有关系?”
    张阳重重点头,“有,有很大的关系。”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张公瑾犹豫着。
    等着张公瑾回话,张阳又道,“大安!”
    张大安连忙行礼,“张侍郎,有什么吩咐。”
    “把老师的所有行礼都收拾好,今天就搬去骊山封地住。”
    张大安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似乎在等父亲回话。
    张阳又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
    “喏。”
    张大安急急忙忙去收拾。
    “你果然是成心不想老夫死啊。”
    “您这病需要养,光治一时半会儿也治不好。”
    搬去封地这件事张公瑾也没有反对,半推半就的就让张大安收拾行礼。
    张大象和张大素也回来了,一起帮忙。
    临走前张阳对大安嘱咐道,“到了封地就去找牛闯,他会安排的。实在不行找上官仪。”
    “张侍郎放心。”
    三兄弟一起把张公瑾搬上了马车,一架马车装着行礼,一辆车马车带着人就这样匆匆离开了长安城。
    张大象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其实我就早就说过,让父亲离开长安城回乡去养病,可父亲一直不肯。”
    “陛下不会轻易让老师远走的,至少去骊山也不错。”
    “为何陛下不会让父亲远走?”
    “车马劳顿也对病情不好。”张阳叹道。
    “想来也是。”张大象点头。
    那个恶毒的天可汗会让张公瑾回乡养病吗?
    一个给李世民做谋士的人,而且还是左膀右臂级别的。
    这样的谋士李世民管着还来不及。
    就怕来个放虎归山。
    在皇帝这个职业中,李世民不杀功臣还算是好的。
    张阳低声问道,“最近忙什么呢?”
    张大象回话道:“突厥小可汗的使者已经派人来长安了,还有阿史那杜尔的使者也在来长安的路上,高昌王鞠文泰的人也已经过境突厥,距离长安城不远了。”
    看了看张阳的神色,张大象接着讲到,“最近我们都在跟着许侍郎做事,下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
    “往他国派细作真不是君子所为,这么做要是被人抓到了张侍郎真的不怕弹劾吗?”
    “出了事让河间郡王去顶着你怕什么?”
    张大象长长一声叹息,“你果然不是君子。”
    张阳纠结道,“我是不是君子重要吗?朝中那些混蛋还不是一个个算计着,他们都是表面君子。”
    “张侍郎不虚伪,张侍郎不是君子。”
    “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咱们的细作现在发展了多少人?”
    “一共三十五人,十个去了吐蕃,六个去了突厥,还有一些派去了阿史那杜尔的部落。”说到一半,张大象不解道,“为何又让许侍郎派人去高昌。”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高昌是个好地方。”
    张大象站在原地许久又想再问什么,却发现张阳带着公主走回了城门。
    看在是陛下的旨意,也不能反对。
    心中万般无奈只能听之任之。
    礼部又多了李百药这么一号人物。
    张大象以前觉得自己的前途还算好,现在却觉得自己前途未卜了。
    回到家中的时候,王婶低声拿着两份卷宗,“这是卢照邻送来,说是上面的内容都已经写好了,要交给驸马。”
    张阳打开这两份卷宗,一份写着各种药材的价格。
    “我们的医馆一定要这么标注价格吗?”李玥好奇道。
    “当然要标注价格了,这样病人付钱认理,一个做事有规矩的地方,总比随口一个价格要好。”
    长安城的很多医馆都没有价目表这回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大夫给药之后才说价格。
    张阳又看向卢照邻做的题目。
    用孙思邈的名声来招揽医生确实好,可难免招来的医生会又良莠不齐的问题。
    考试的题目写着的是各种病症,答桉是各种药物的配比和治疗方式。
    李玥不解道,“为何又让人把这个解答一遍?”
    “考试总要有一个标准答桉来考核,没有标准答桉就没有参考,而且还能筛选我们想要的大夫,我打算先招收五个,三个外科,两个内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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