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李世民的队伍走在朱雀大街上,李世民的马车就在队伍当中,一路从朱雀大街正向长安城外行进着,队伍走得不快。朱雀大街上的行人都被清退。
    热闹的朱雀大街,人们都挤在小巷里等着皇帝的队伍走出朱雀大街,再继续忙一天的生计。长安城的城墙刚被翻修过不久,站在两丈多高的城墙上望去,也看不尽整片长安城。
    见张阳久久不答话,李承乾整了整衣袖又道:“孤时常与人探讨用人之道。”
    张阳一脸惆怅,“太子殿下有话能直说吗?一定要把气氛搞得这么销魂吗?”
    李承乾嘴角使劲抽了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一句话。
    李玥捂嘴笑道:“夫君没有把皇兄当外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也罢。”李承乾一脸痛苦喃喃自语道:“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开口。”
    李承乾终归还是一个厚道的少年,他不会和许敬宗那样不要脸又能睁眼说瞎话。
    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李承乾开口,直到李世民的护送队伍走出长安城,张阳又敲了敲他的眼色:“太子殿下要是实在说不出口,我们改日再谈。”
    见张阳要离开,李承乾连忙上前一步,“慢着。”
    “太子殿下现在想说了?”
    “高履行之前有暂代礼部尚书一职,与许敬宗他们相处并不好,是不想看着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
    张阳咧嘴笑了笑,“在下与高公子素来没有交集,何来矛盾。”
    李承乾怔怔点了点头,“孤考虑过,是否可以请许敬宗,张大象他们与高履行共谋一醉,或许这样一来大家都能消除隔阂。”
    高履行在礼部的种种作为已经触怒了张大象与许敬宗。
    “太子殿下,许敬宗和张大象不过是侍郎而已,而高履行暂代礼部尚书本就是他们的上官,在下离开礼部之后也听闻过一些事情,一开始是高履行刁难张大象他们,更是直接赶走了李百药,这些事情难道太子殿下没有耳闻吗?”
    李承乾的神色有些尴尬。
    张阳稍稍拱手接着讲道:“太子殿下,谁是谁非其实我们都清楚,但凡做了坏事都会自食恶果,大家都会认这个道理吧。”
    李承乾点头。
    “我也不想说高履行是自找苦吃,可他高履行身后有许国公高士廉,尽管现在犯错,高履行依旧仕途无虞,可许敬宗和张大象呢?他们能够有什么选择吗?”
    李承乾也是一阵无言。
    “太子殿下此次前来约见是出于心中人的一种善念,希望我们这些同辈人可以和睦相处,放下芥蒂其实并不难,谁犯错了谁来认这么简单,敢问太子殿下,高履行愿意认错吗?”
    “他……”李承乾欲言又止,“孤会劝说的。”
    “将来他们或许会同朝为官。”张阳望向远处上万大军一个个的方正,“将来谁会在朝堂之上大展才能未尝可知,太子殿下若是希望我们去向高履行认错,我们也会照办,因为这是太子殿下说的,也是太子殿下要求的。”
    李承乾神情闪过一些慌乱,“孤没有这么要求你,孤只是觉得大家可以各自退一步。”
    “高履行可以退一步,因为他的家世足够他退让,若他不退让许敬宗他们也退无可退,因为他们的身后没有势力可以依靠。”
    “孤知道,你也是爱看书,学识渊博之人。”
    “太子殿下过奖了。”
    李承乾低声念道:“当初朝堂久无举荐,非不尽心,父皇常说但于今未有奇才耳!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古之致治者,岂借才于异代乎?正患己不能知,安可诬一世之人,这些话语孤一直铭记着。”、
    “哈哈哈。”
    听到张阳的笑声,李承乾不解道:“何故发笑?”
    “在下的学识与眼界或许不如陛下,要说用人之道我只知道一个道理。”
    “是何道理?”
    “把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留下一句话,张阳便带着媳妇走向城墙。
    李玥回头看了看还愣在原地的李承乾,“皇兄好像有很多心事。”
    “那也是你皇兄他自己的心事,不要轻易帮他人做判断。”
    “嗯。”李玥稍稍点头。
    李世民终于离开了长安城,浩浩荡荡的秋猎队伍离开了。
    长安城的居民也开始走回了朱雀大街。
    皇帝要出行需要护送的队伍,需要清退朱雀大街的商贩和居民。
    皇帝但凡要做点什么事情都是劳民伤财的,就这么一次出行,就耽误了长安城这么多人半天的活计。
    现在的李承乾还是一个听话的太子,也是大家传闻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是很多年轻人的榜样,好学,谦虚,还懂礼数又能尊重长辈和朝中大臣。
    少年心性总是心向正义与善良,李承乾会这么做也是因为他的善良与厚道。
    高履行真的有才能吗?李承乾会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他重情义。
    寻常人重情义是好事,程处默也是重情义的人,李泰也是重情义的人,可这种重情义的品质偏偏不能出现在太子身上,这种情义已经影响了他的判断。
    不论是皇帝还是太子,他们与寻常人不一样。
    他们都应该是唯利而行,而不是唯心。
    历代做皇帝的不像个人,甚至有些皇帝到了扭曲的地步。
    龙须草不难找,在寻常的驿馆就能买到很多,这是改良纸浆的重要材料。
    夫妻俩买了不少菜,李玥双手提着整整一篮子的肉菜,“夫君,还要买吗?”
    张阳又买了十多根白萝卜,“入秋过冬,就是囤粮食的时候。”
    卖菜的婶婶闻言打趣道:“小张真会过日子。”
    东市的人都对张阳很熟悉。
    卖菜大婶又拿出两根白萝卜,放入李玥的篮子中,“多准备点。”
    看李玥不知所措又想拒绝,大婶笑道:“客气什么,还等着你们夫妻俩早日有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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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卖米面的大伯笑道:“听说现在多生孩子官府还给银钱,你们俩正当这么好的年纪可要多生几个,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指望不少了。”
    东市的这片集市因为张阳和李玥一时间笑声不断,婶婶和大伯们之间还会讲一些荤段子,让李玥羞着低下了头。
    一直回到家中,李玥脸上的羞红才消失,张阳继续鼓捣着纸张,将龙须草用水先泡着。
    李玥和王婶坐在院子里,清洗着刚刚买来的肉菜,萝卜切成片可以做腌萝卜,买来多余的猪肉可以用来腌制,还有一些莲菜也可以腌。
    院子中,花园里的牡丹花都早就已经凋谢了。
    想到了吃火锅时候的菠菜,李玥连忙来到家里的杂物房。
    杂物房已经成了小熊的窝,看到女主人走进来小熊认怂地一扭一扭走出来,打了一个摆子它便靠着墙蹲坐着发呆。
    小熊身上的伤口愈合得很快,这也是它正处于长大的关键阶段,它生长力最旺盛的时候,伤口愈合的速度飞快,随时准备再一次出战。
    李玥拿出一小包菠菜的种子,这是之前留下的。
    “夫君,现在可以种菠菜了吗?”
    张阳鼓捣着纸张看了看天空的太阳,现在这个时节昼夜温差大,“还没到时候,等过了寒露再想着种。”
    放下手中的菠菜种子,李玥有些不舍,小心翼翼把这些种子挂在墙上,就怕被小熊找到给它祸祸可就不好了。
    “嗯,那就过些日子再种,早晚还能再吃到菠菜的。”
    “家里还有闲钱吗?”
    “没有闲钱了,封地花了这么多钱,哪里还有闲钱,还等着回本钱呢。”李玥拧巴着小脸。
    一个好学又有创造力的媳妇怎么就是个守财奴?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以前的媳妇明明不是这样的。
    果然女人都多变。
    接连几天,张阳都在盯着纸浆的变化,龙须草捣碎只留下了一些纤维,再倒入纸浆之中,方法粗野了一些,胜在可以多次尝试。
    到了饭点,李泰就来了。
    家里的伙食很简单,一碟切好的咸猪肉,一碗莲菜汤,再加咸鸭蛋,夫妻俩就能对付一顿。
    李泰倒也吃得津津有味,“姐夫都这么有钱了,日子还过得这么拮据。”
    李玥咬下一小片咸猪肉,“勤俭是美德。”
    这小胖子已经吃了三碗黍米饭,来蹭饭也就算了,还吃得这么多,更指指点点的。
    饭后,李玥收拾着碗快,想起当初青雀和张阳直接的湖涂事,也是直摇头。
    这次从秋猎的猎场回来的李泰说着猎场上发生的趣闻。
    李世民的这次秋猎至少还有半个月才结束。
    倒是在猎场上发生的事情不少。
    皇帝的身边就是一个名利场,古人对名利的态度非常古怪,在朝堂之上名利二字对不少人都有巨大的诱惑,也有人对此疯狂。
    有些人得到名利之后会对此嗤之以鼻。
    没得到名利的人要不就是饮恨了事,也会事了拂衣去。
    还有人会拿出不把头撞烂,不回头的架势。
    在名利场可以看到人生的百态,有故作清高,有谄媚,有虚伪,有贪婪,更有嫉恨。
    这种事情离得越远越安全,没有实力进入名利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魏王殿下,你也想成为他们那种人吗?”
    “当然不想了。”
    小胖子对他自己的人生规划好似没什么概念,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有多少看法。
    吃了一顿饱饭,李泰抖了抖小熊把它的饭碗拿起又放下,又怕这小家伙记恨长大了报复,李泰还是把饭碗还给了他。
    李泰不解道:“好好牲口用粮食喂养?”
    张阳还在搅和着纸浆,“粮食管饱。”
    小胖子终于离开了,纸浆的事情还是不能让他知道,反正他也没问。
    在纸张金贵的年代,寻常人家买一张纸都不容易。
    就算是竹简价格也同样不低。
    这让寻常人获取知识成本也变高了。
    “这帮混蛋,握着纸张的生产方式跟拥兵自重一样,有这份心思好好改良一下配方不行吗?”张阳疲惫地坐下来灌下一口水,“我还要从头做一个能批量生产纸张的流水线不成?”
    李玥手里捧着书卷,“夫君说过技术与生产力是密不可分的。”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说完话,张阳挠了挠头媳妇的理解能力很强,这是技术上的事情,技术发展迟缓要怪谁呢?
    纸浆初步做好还要筛过,把杂质过滤掉。
    接下来就是嗮纸了,今天的阳光不错,正是嗮纸的好时候。
    竹筐上铺好纸张,再仔细刷一遍碾好之后,就等着嗮干了。
    李玥观察着薄薄一层纸浆,“这一次纸浆明显比上一次的更加薄,成色也更好。”
    直到傍晚时分,张阳从竹筐上拿起嗮好的一片纸,纸很薄却很硬,稍稍一弯曲就会有内部的一些纤维露出来。
    看夫君眉头紧锁的模样,李玥柔声道:“算是做出来,比上一次的差一些,不过更坚韧了。”
    张阳琢磨着,“应该是龙须草加多了,水放少了,纤维没有彻底打散。”
    李玥看着木桶中纸浆,用手捧起一些细细看着,“上一次的纸张太厚实也太柔软,这一次的纸张太过坚韧,龙须草本就很坚韧,不如先嗮干再进行泡水,这么一来它也会变得柔软。”
    伸手捏了捏李玥的小嫩脸,张阳点头道:“手感果然很好。”
    李玥掰不开夫君的手,只好伸手捶打着以示反抗。
    媳妇的主意确实不错,关键时候一句话倒是点醒自己了,龙须草的质地本来就很坚韧,用这草来提高纸张的韧性确实没错,可也太过了。
    嗮干之后,再泡水,这样一来龙须草的纤维就可以打得更散。
    “你的想法很好,我一开始没想到,以后你可以多提一些这种意见。”
    被捏过之后她的小脸更红了,李玥委屈道:“你要再捏,我以后就不提了。”
    话音刚落下,张阳又捏了捏。
    李玥抿着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用力一跺脚她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又拿出一捆龙须草,准备好明天晾嗮,媳妇也有生气的时候,也会有肚子饿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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