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孝恭还坐着摆出一副名正言顺,如此坦然的模样,有种回到两年前他还是礼部尚书的感觉。
    张阳重新看向众人,“西域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阿达兰还是有领兵之权,礼部挑选两三个文吏帮助他们去改善名声。”
    看众人听着认真,张阳又道:“你们去拿笔墨,把事情记下来,我吩咐有些多。”
    “喏。”
    众人闻言迅速拿来了笔墨,提笔而起写下刚刚的安排,然后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除了要在高昌开设学堂,还要改善他们的日子,尽可能让他们过得好一些,至于派过去的兵马不用太多,一个将领一百骑便够了,届时阿史那杜尔的人手也到了高昌,这支兵马可以用来拿下安西四镇,顺便给阿达兰写信,看看是不是要把他的家人也接过去,还是继续安置在长安城。”
    许敬宗一边记录着。
    “派出去的官吏或许要在高昌住个三年半载的,具体要了解西域的特产,还有风俗人,们的生活习惯,气候环境,这些都是要做记录的。”
    张大象一边写着点头,“朝中对西域的了解都还在前隋隋文帝时期,确实该在重新整理记录。”
    “如果西域驻守官吏有需要突然回来,向礼部报备之后,派出人手前去轮换,也可以带着家眷一起去西域,一年到三年一个轮换,主要处理我们大唐与西域的交接事宜,以及天可汗的旨意可以有效传达。”
    礼部的大门关着,原本的礼部文吏都站在外面等着重新开门。
    各部官员路过的时候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新任的礼部尚书正在和几个侍郎谈话。
    这些谈话还不让外人听到,显得很神秘。
    礼部内,张阳打开一张巨大的地图,“西域这一块就交给许敬宗来负责,派遣官吏和调动兵马就交给你了。”
    高昌交出去之后,许敬宗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同了,他站起身回话道:“下官一定办妥。”
    张阳看着地图指着高句丽这一块已经东海后方的岛国,“高句丽这一片很久没有来朝贡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大象兄安排人手关注一下,去打听一些情报,尤其是高句丽王室,安排人去一趟辽东一带,顺便关注一下倭国的消息。”
    张大象点头,“会寻找合适的人手。”
    “有一队倭国人已经过了潼关,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过关,来长安城的路上会不会顺利,礼部安排人手批阅一份文书,再派出官吏亲自去盯着。”
    张大象点头道,“今天就去安排。”
    “还要整理南诏情况,那一带应该挺混乱的,眼下今年朝贺的南诏使者还在长安城,让我们的人去接洽一下了解那边其他几诏的情况。”
    张阳一边说着,将一件件事情都吩咐下来,从去年开始礼部就挺清闲的,现在终于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办。
    “你们几个侍郎各自带一队文吏,也就是团队行事。”
    张大象思量着,“如此一来人手可能不够分。”
    “老夫去一趟吏部,找他们要人手。”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李孝恭终于开口了。
    张阳盘腿坐着,揣着手道:“您一个宗正寺卿来管礼部的事情不合适吧,还是要百药兄弟走一趟。”
    李孝恭沉声道:“都是为了社稷,老夫自当要出一份力。”
    张阳稍稍一叹,“那就有劳了。”
    既然李孝恭这么热心肠也不好拒绝他,让李百药也去走一趟,这样一来可以保险一些。
    安排这些事宜,至于如何运作和调度就都交给了许敬宗和张大象来安排,在朝中做官还是不太熟,安排具体的事宜还是要交给他们去办,毕竟专业一些。
    礼部的门重新打开之后,他们各自带着人去办事了。
    长叹一口气,张阳走出礼部看到李孝恭和李百药一起走了一趟吏部,看着时辰也该吃午饭了。
    天气是晴好的,大唐初期的朝堂也是清明的,这个时候也是国力增长最快的时候。
    李世民大刀阔斧想要重开科举,朝中所有官吏一起使劲朝着一个更好的方向发展。
    这个年轻的王朝充满了朝气。
    礼部的文吏也开始忙碌起来,搜集各国的古籍记录。
    这里的人也意识到张阳和其他各部的尚书不同,不会一直坐在这里,吩咐完事情之后他便离开了。
    而一手带出来的张大象,张大象,许敬宗三人也是如此,他们不会在这里久留,光是坐在这里办不成太多的事情。
    他们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和团队离开了皇城,走入长安城开始安排各自的事情。
    反而在礼部办事没有太多的枷锁,大家都比较自由,几个侍郎各自办好自己的事情便可。
    李百药带着人也去了吏部想要朝中给礼部增派人手。
    原来的龟兹使者那利得知现在的龟兹已经落入了高昌人之手,半道上折回赶来了长安城。
    他衣着狼狈,一路来到朱雀门前,向这里的官兵说明情况后,这种事情也只能先让礼部接见。
    等礼部的人来了,见到眼前的使者那利无奈道:“这位使者,您不是回自己龟兹了吗?”
    那利苦着脸,“龟兹已经落入高昌暴徒之手。”
    “眼下我们礼部的尚书和侍郎都不在,要不等他们回来再将使者的事情告知,再者明日赶早?”
    那利闻言只好回道:“外臣便在这里等着吧。”
    礼部的文吏又回去了。
    这个可怜的龟兹使者到现在还不知道,高昌灭了龟兹,而高昌的主人就是当初他见过的张阳。
    会不会有人见他都两说了。
    一个大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礼部尚书,这个年轻人没有背景也没有家世,出身只是寻常子弟,当年更是一个逃亡的流民,这样的人却成了一个礼部尚书。
    李承乾今日来到弘文馆,本想来调阅关于颜师古的卷宗,太子来到弘文馆自然有人相问,当初的东宫少师如今已经成了礼部的尚书,而且还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太子向这里的人解释着张阳从一个东宫舍人一步步成为东宫少师的经过。
    一个庶民成为当朝最年轻尚书的故事也娓娓道来。
    当初为了社稷从一个小小的礼部文散官,帮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了河西走廊,接着是为官一路的起起伏伏。
    坊间传闻很多,张阳成为如今年轻人的典型。
    李承乾一边讲述着,也说到了自己的父皇,天可汗举贤看重能力不看出身和身家背景的名声。
    张阳就是一个穷苦小子。
    坊间也有人打听到张阳以前混迹长安城,也是一个吃苦耐劳的人。
    当长安城所有人都在议论同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人以前做过的很多事情也都被人们挖了出来。
    长安城说大很大,但坊间的消息流通也传得很快,要打听张阳的事情并不难。
    包括他去过哪些作坊干过苦力。
    梁祝的故事也再次被人们拿了出来。
    此刻张阳带着媳妇,小武和两位婶婶来到奶奶的坟前。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站在坟前低声道:“奶奶,现在夫君有出息了,已经是礼部尚书了,玥儿长大了,现在也十七岁了。”
    两位婶婶清扫着坟前。
    顺便看看春天,郊游一番,渭水河畔的景色一直很不错。
    傍晚的时候夫妻俩这才回到家中。
    只是这个时候家门口又堆了不少贺礼。
    杨婶把几份比较相熟的人的礼物挑了出来,其他的贺礼继续堆放在家门口,从除夕那日的礼物都还在家门口堆放着,从来没有拿进过家门。
    晚上,夫妻俩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看着眼前的一幅地图,地图上画着的骊山的地图。
    以骊山为中心,骊山以南与渭水以南的一片七百亩地都是自家的。
    其中有不少土地是从蓝田县划过来的。
    夫妻俩一边吃着饭,一边商量着对以后骊山的规划。
    骊山村,上官仪看着眼前的官服,与武士彟一起正在愁眉不展。
    “你是县丞,老夫是县尉如此一来骊山也成了朝中看管之地,你我皆是朝中官吏。”
    听武士彟这么讲,上官仪神色还有些担忧,“骊山的发展一直都是自己规划的,朝中会不会有所干涉?”
    武士彟郑重点头,“老夫也在担心这个,不过眼下看来应该是张阳和陛下之间达成了什么。”
    以前掌管着这么一小片百来亩地的村子还算是能够应付,可现在土地又划了七百亩,上官仪看着眼前的田册地契,包括整整一座骊山。
    这是多大的家产。
    上官仪自问从来没有掌管着这么大的封地。
    武士彟喝下一口酒水,“你我共勉之。”
    龟兹使者那利在朱雀门前,等了一天也没有见到能够话事的礼部官吏来见自己,一直到了宵禁的时候这才离开,无力地走在朱雀大街上,像是一缕游魂。
    第二天下了朝之后,张阳听着李百药的回复,吏部总算是派了十来个文吏来帮助礼部办事。
    许敬宗匆匆而来,“龟兹使者那利又回来了,昨天就在朱雀门等了一天没有见到人,现在禄东赞带着他又来了。”
    “来做什么?”张阳此刻也面对着一个大问题,那就是礼部打探消息需要银钱,也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给礼部拨一些银钱。
    稍稍算了,从民间招收探子,去打探各国消息这都是需要钱来运作。
    以前倒还是能够应付,只有零星的探子,主要针对吐蕃和突厥,眼下探子的数量多了,要的钱也更多了。
    再这么下去许敬宗这个情报头子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让李百药写了一份向李世民要钱的奏章便送去,看了眼许敬宗张阳回话道:“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用接进来了,我正好要出去,我们路上说。”
    “喏。”
    许敬宗一路陪着来到朱雀门前。
    先是见到了龟兹的使者,又看到禄东赞鼻青脸肿的模样,张阳忍着笑意,“大相兄,你这是怎么了?”
    禄东赞沉声道:“前两天正在街上走着,被一群暴徒给揍了。”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看禄东赞眼角嘴角一片片青黑的瘀青,“这是谁打的,下手这么狠?”
    “当时被他们用麻袋盖住了脸,看不清是谁下手的,还请礼部尚书做主?”
    张阳惆怅道:“礼部确实对你们使者不能不管不问,可你也没有看到行凶之人,这让我们不好办呀。”
    禄东赞闻言瞪着眼,“难道你们坐视不管?”
    张阳尴尬笑了笑,“我们会让大理寺去查办的,在下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也不知道行凶之人是谁我们实在是不好拿人,还请大相兄好好回忆回忆,是不是平时太嚣张了,被什么人给记恨上了?”
    “记恨?”
    “对。”张阳点头,“你也看到了我们大唐民风淳朴,是不会轻易动手打人的。”
    禄东赞板着脸,“你的意思是我咎由自取?”
    张阳笑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一下推断而已。”
    禄东赞冷哼一声,“正要恭喜你升任礼部尚书,要是别人去查也就算了,最不放心的就是你。”
    “大相兄这话就不对了,我与你也有两三年交情了,要说放眼整个朝堂又有谁像我这般与大相兄有这么好的交情?”
    禄东赞稍稍行礼,“我是将你当作对手,如今你已经是大唐的礼部尚书,不出赞普的预料,你会在朝堂上的位置越来越高,与此同时也会是吐蕃的对手,自你掌权今日起,一直都是我们吐蕃的对手。”
    张阳咧嘴笑着,“在下实在是太荣幸了。”
    禄东赞颔首道:“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在战场上相见。”
    “呵呵呵……”张阳干笑着,“大相兄说笑了,我是个文官不是武将,我们在战场上见不到的,我读书人,不好打打杀杀这种事情,这不文雅,嗯。”
    正要继续走着,张阳又看了一眼龟兹使者那利,“这位使者,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何穿着这么褴褛,莫不是半道被人抢劫了?”
    “外臣没有被抢劫,龟兹没了!还请礼部,还请大唐,还请天可汗为龟兹万千生民做主。”
    说着话,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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