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爱,还是怨和恨还有不甘,它们都是那样的强烈。
    他爱她,他又爱他,她好悔好恨,情丝伴孽缘,是以,望气术下,潘垚将这段孽缘瞧了个真切。
    “妈!”江小青闹了个大脸红,“怎么还说掐屁股这事呀,我……”
    她好歹是个大姑娘呢。
    江小青小声: “不好听。”
    李燕芳见她脸上染上红意,哭得半哑的声音还有点嗔意,心中放松了一些,有意逗她。
    “怎么就不能说了?”
    “妈和你说啊,我还打算问问小大仙,打算去学校的厕所旁边,给这掐屁股的怪东西烧一点纸钱,再上一柱清香,表表我的心意。”
    李燕芳:“这大概就是你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江小青:……
    这时,屋子外头传来急急忙忙的走路声,许家聪肩上搭着毛巾,手中捧着一脸盆的温水,满头都是汗的进来了。
    “小青,你还好吗?”
    许家聪一脸的担忧,他拧了毛巾递过去,道。
    “快擦擦,要不,明天咱们再去芭蕉村,找你那学生再问问?”
    江小青看着许家聪,摇了摇头,也不说话,眼泪又簌簌的往下掉了。
    许家聪心慌极了,手忙脚乱。
    “是不是鸡冠血抹得不够?你又见鬼了?天亮了我就再去买两只鸡回来!”
    “小青你别怕,我这次去羊城,也赚了一点钱,你要吃啥买啥,我都给你买,要是哪里不舒服,我也都能带你去看……你,你别哭呀。”
    “家聪……”一句你别哭,江小青哭得更厉害了。
    她看着这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许家聪,一把抱住了。
    “是我的错,我应该更相信你一点。”
    “……不不,你也有错,都是你把那徐昶引回来了,都是你的错!”
    许家聪莫名,不过,他还是顺着江小青的话,不住的道。
    “好好,都是我的错。”
    “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改正。”
    李燕芳看着许家聪抱着江小青,手轻轻的拍着江小青的后背,小夫妻一人和乐,互相体贴。
    说到底,这徐昶是奔着许家聪来的,要是许家聪不心怀戒备,说不得,还真的会被钻到空子。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
    几番思量,李燕芳叹了口气,还是将潘垚的批语说了说。
    最后,她开口道。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小青做了这样的梦,这是上天给的警示。我就家里煮饭的老太太,学问不如你们,也不如你们爸爸,不过,我也知道庄生梦蝶的故事,倘若没有潘垚,小青梦里的事,十有八九是会发生的。”
    李燕芳看着许家聪,目光定定,“你要是介意,就和小青离婚吧。”
    “小青是我的闺女儿,我和老江都会护着她,六里镇的这个家,永远都有她的一份。”
    “妈妈。”江小青心中酸涩,又带着被宠爱的甜密,酸酸甜甜。
    这是妈妈在护着她,当她是小囡囡一样护着呢。
    千言万语凝结,最后,江小青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妈妈。
    李燕芳拍了拍江小青的手,以实际行动告诉江小青,闺女儿别怕,万事有妈妈在。
    这个年代说离婚,那是整个娘家都是会跟着丢人的,被邻居指指点点,茶余饭后添一道谈资。
    这道谈资,可以从八十年代,再说到21世纪,街坊邻居一点都不厌烦。
    李燕芳这话,着实是一腔的慈母心肠。
    “我,我怎么会!”许家聪脸都憋红了。
    他又是震惊又是气。
    当然,他气的是他自己,他这等于是交友不慎,引狼入室,结果害的却是妻子江小青。
    “小青没有错。”许家聪一把握住江小青的手,语气坚决。
    微卷的发,白皙的面皮,略带书生孱弱气质的面上是属于男人的坚毅。
    “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小青都没错。”
    “妈,小青,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和徐昶有所来往。羊城的生意做不成了,我在咱们市也能做,六里镇也能做。”
    “我不离婚,我是一定会好好待小青的!”
    江小青是信许家聪的。
    梦里,她扛不住打击,人没了后,许家聪一夜白了发。
    他和徐昶大打了一架,直把人打了个半残,生意也不做了,带着孩子就回到了六里镇。
    这是她的故乡。
    他沉默了很多。
    原先爱笑又张扬的小卷发,一下就死寂了。
    在六里镇,他将她爸妈照顾得很好。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一轮弯月挂于天畔,薄云笼罩,月色氤氲。
    许家聪躺在床上,想起徐昶那杀胚,牙齿还恨得咯咯作响。
    真是狡猾的毒蛇,在小青的梦里,他竟然还趁着他酒醉,不怀好意的轻薄了他。
    还留了口红印!
    简直一箭双雕,占了他便宜不说,还挑拨他和小青的夫妻关系。
    真是能得他了!
    咋不去上天呢?
    这一刻,许家聪深深体会到一件事。
    酒,它就不是好东西。
    男儿家在外头应酬,也是要注意清白的。
    ……
    另一边,九龙镇上,被许家聪和江家人咬牙切齿的徐昶也不好受。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里。
    周围一片的雾茫茫,瞧不见前路,也看不到后路。
    “谁?”
    “是谁在捣鬼?”
    徐昶目露警惕,朝四周看去。
    这时,一阵戏剧的唱腔从迷雾中传来,咿咿呀呀,哀婉动人,带着旧时光的韵致。
    说实话,这唱腔着实不错,徐昶和家里的老祖宗一起听过戏折子。
    对于戏曲,虽然没有太精深的研究,但起码的品鉴能力还是有的。
    可是,这再好听的唱腔,在这样一片迷雾茫茫中,徐昶也感觉不到动听,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阴森之感。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昶郎,是我呀。”
    小兰香倏忽的出现在徐昶的背后,它贴着徐昶的后背,将唇靠近徐昶耳朵边,吐气如兰。
    “你最爱的小兰香啊。”
    徐昶身子一僵,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攀了一条大蟒,大蟒张开口,露出獠牙,吐出腥风血雨。
    小兰香有些委屈,空荡荡的戏服支棱在徐昶背后,水袖环住徐昶的腰肢。
    它将脸贴上后背,依恋的蹭了蹭。
    “昶郎,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最爱我这样依恋着你吗?”
    小兰香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不见徐昶有回应,突然,它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还差一面镜子。
    那时,它和昶郎就是这样一前一后,在镜中一眼万年。
    从此,情定生生世世。
    梦中的世界由小兰香主导,心意一动,徐昶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
    只见镜子里倒映着徐昶的影子,纤豪毕现。
    他还是那么的帅气,眉目英挺有神,穿一身白衫温文尔雅。
    然而,可怕的是,他的身后有一件戏服,戏服是粉红色的,水袖缥缈,镂空流苏罩衣风流,头饰琳琅动人,看过去十分美丽精致。
    但再精致,它支棱在半空中,头饰下头没有脸,水袖里头也看不到手。
    如此一来,这份妖娆的美丽便只剩下阴森。
    鬼,是鬼!
    是鬼缠着他了。
    徐昶瞳孔急剧的收缩,后牙槽咬得死紧,咯咯咯的牙齿磕绊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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