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听到私密事,于建兵心里只有高兴。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金哥看重他,想抬举他!自己是他的心间门人!
    想到这里,于建兵一口应下,大拍胸膛,连连保证,笑得有几分谄媚。
    “金哥,哥,你就是我亲哥,咱们兄弟一体,你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保准嘴巴牢靠!谁来套话都不说,梦话也不能说!你啊,就将心搁肚子里吧。”
    表了忠心,大半夜时候,于建兵兴致冲冲地就来了。
    他又是开车,又是搬运水泥、沙子、铁锹等这些东西,忙得满头都是汗,衣裳都湿透了,风一吹,拔凉拔凉的,还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可是,他没想,这私密事到竟然是这样的要命事啊!
    自己依言来了新桥这地方,左右瞧了瞧,将留下的两个工人支走,就见金哥也开了另一辆小轿车过来。
    车子一停,后备厢打开,里头竟然还藏了人!
    还是被捆了手脚,胶布封嘴的人!
    联想到水泥铁锹,一切不都在明晃晃的表示,这是要杀人藏尸吗?
    于建兵哆哆嗦嗦,视线看向跌在一边的何美娟。
    他认得她,金哥外头找的小情人,很是宠爱了一段日子,买金买银又买衣裳的,出手阔绰。
    自己还暗暗羡慕,嘀咕说,下辈子,他也要做个女人。
    借着月色,将来人瞧清的于建兵:……
    心尖人都这样的待遇了,他这心间门人,不做也罢。
    这福分,他有些受不住哇!
    ……
    第96章 周围很安静,今晚天……
    周围很安静, 今晚天上有云,月色朦胧, 放眼看去,江面一片黑黢黢。
    几人在桥上,初秋的夜风吹来,带着凄凄之冷,吹得让人心神发瘆发凉。
    于建兵没胆,想要下贼船。
    他觑了金万福一眼,吞吞吐吐。
    “金,金哥……要不, 咱们还是别了吧,这,这杀人藏尸的事儿, 它犯法啊!”
    “趁着还没出事,就此停手。”
    视线一转,目光落在被捆扎着手脚的何美娟身上, 于建兵艰难地睁眼胡说。
    “这还是我小嫂子呢,不至于这样,真不至于……”
    “都说夫妻俩吵架,床头打床尾和的, 我小嫂子性子好,一定也不计较咱们吓她这回事。”
    他想将这事儿定性成吓唬,是小两口之间闹别扭,民不举、官不究。
    何美娟眼睛里闪过一道光,那是希望之光。
    她连连点头。
    “唔唔唔……”
    对对对,杀人这事儿犯法的,要吃枪子儿!
    放了她, 她一定不报警,不乱说,这事儿一定揭过!
    说实话,何美娟已经吓破了胆子,要是逃出生天,她根本不想再和金万福纠缠,只想躲得远远的。
    何美娟看着金万福,潋滟的眼睛里有惊恐,有哀求,还有希冀。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为何要这样待她?
    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有他们老金家的种!
    为什么!为什么!
    今晚,何美娟简直想破了脑袋,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金万福?
    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她不是来享福,来养胎的吗?
    何美娟之前都想好了,到时生了孩子,她要抱着孩子逼一逼老金,高低得给她买一处房子!要是个男娃就更好了,还能分大半的家产。
    哪里想到,房子没着落,墓地到时被金万福准备妥了。
    金万福沉着脸没说话。
    只听“咔嚓”一声,金属打火机翻盖,一道火苗蹿起,橘色暖光擦亮了夜色。
    他咬着一根烟,凑近这道火苗,火光映衬得他的脸色半明半寐,有冷肃无情之感。
    都说相由心生,这话半点不假。
    之前时候,金万福虽然好美色,人品也不是多好,人却鲜活有温度,这会儿,下定了决心,要拿何美娟和她肚里的血脉求财,他心硬,面色也发硬。
    好一会儿,金万福吐出两口白烟。
    他将香烟拿开,手也没搁下,就这样夹着烟,烟头一点猩红,给他的脸色打一点幽光。
    金万福叹了口气,道。
    “建兵,富贵险中求,你当我想做这恶人吗?”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金哥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要是人柱再不下,咱们这桥过两日验收,它保准过不了关,到时,我不单单白忙活了一场,半生的身家都得陪进去。”
    他睨了于建兵一眼,说得意味深长。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是爷爷奶奶带的,想赚很多钱,给他们好日子过。”
    “这一单生意,我赚钱了,那财是如江浪一样滔滔涌来,我吃肉,还能让你吃糠咽菜?”
    金万福皱了皱眉,一脸你小瞧了我的样子。
    末了,他拍了拍于建兵的肩膀,手搭在他肩膀处,将头凑近,压低了声音,在于建兵的耳边道。
    “放心,哥亏待不了你,你是哥最得用的人。”
    这事,也是金万福考验于建兵,心腹心腹,自然得做常人不能做之事,是刀是剑,指哪打哪,只要听他金万福的。
    于建兵整个人僵在原地了,喃喃重复,“人,人柱?”
    另一边,何美娟也愣住了。
    人柱这个词,一听便不吉祥。
    不同于何美娟,于建兵做建筑这一行也有两三年了,对于人柱一词,他还是有所听闻。
    他们做工程的都知道,有的地方就是邪门!
    从工程开始,打地桩就怎么也打不下去,要么就是打了地桩,工程队却一直不太平,人接二连三的出事,且出的都是人命大事。
    这时,有经验的便知道,这是下头有东西,得供一些东西下去。
    人柱,供的便是人。
    于建兵没有想到,何美娟竟然是人柱,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金万福没有再劝他,只目光看向黑暗中。
    他咬了咬烟头,大力地将最后一口烟抽尽,烟蒂往地上一丢,鞋底用力地碾了碾,低声说了一句。
    “来了。”
    来了?
    谁来了?
    还有谁要来?
    于建兵和何美娟都将视线看向桥梁的东边。
    夜色黯淡,江面还氤氲起薄雾,两人没瞧见人影,倒是先听到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
    声音不急不缓,还伴随着笃笃的声音,像是木头敲击地面,一下又一下。
    “金老板,又见面了。”年迈的声音响起,带着哑意。
    “仇婆婆,今天就麻烦你了。”
    金万福连忙开口,带着两分不自觉地谄媚,倒是中和了他方才的冷肃无情,有了之前的几分影子。
    瞧清楚来人,何美娟瞪大了眼睛。
    只见她穿一身深蓝色褂子衫,下头是黑布裤,脚踩黑布鞋,花白稀疏的发扎在后头,两只手拄着拐杖,旁边跟着一个年轻一些的女人。
    仇,仇婆婆!
    何美娟自然认得仇婆婆,她求姻缘的法子和咒语符箓,还是仇婆婆那儿求的。
    “唔唔,唔唔——”救我救我。
    见到熟人,何美娟又挣扎了起来。
    仇婆婆看了何美娟一眼,目露怜惜,哑着声音叹道。
    “果然,最是无情身边人……看来,金老板你选了泼天财运,这是连几个月的时间,都等不得了啊。”
    金万福露出一个苦笑,“我也想等,可工程不等人。”
    那天,将算盘打到何美娟肚子里这条血脉时,金万福还踟蹰了下,倒不是为别的,只是,工程验收的时间快到了,而美娟肚里的孩子,它离瓜熟蒂落还有几个月时间呢。
    犹豫苦恼发愁,金万福又去了趟燕山街道。
    这次,仇婆婆闭关,他没见着人,只见到仇婆婆那挂名弟子许文丽。
    金万福吞吞吐吐将话问了,目光还有些躲闪。
    “孩子还在腹内,会不会影响什么?”
    莫名地,恶事做得,话却说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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