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姜远,实力极强,空手接白刃还和盛灼打了个有来有回,若她今天没带这把刀,怕是有来无回。
    但盛灼并不觉得胜之不武,毕竟,那天晚上,盛耀也没有武器。
    姜...叔,盛灼转转手中的长刀,光滑的刀面折射出寒气逼人的光芒,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要是如实回答我了,我留你一命。
    姜远的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刀伤,脸上亦有被刀划出的伤口,来时平整干净的衣服如今像是被人一桶血水浇了下来,威慑力十足的一双眼睛此时已被绝望填满。
    你想问什么?姜远提着气,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年轻的小女孩有杀了自己的勇气。
    他或许可以自我安慰是岁数大了,可是女孩在自己来之前已经放倒了曲明东贴身带着的所有保镖,他捡枪的时候仔细看了,都是昏过去的,自幼习武,长大了即使因为加入海生而荒废了些,难道会不明白杀一个人要远比打晕一个人简单么?
    消耗如此体力之后,还能在与自己的战斗中占尽上风,甚至在自己因为一个不慎失误一招后,开始了猫和老鼠的戏谑游戏。
    一刀接着一刀,他根本捉摸不透下一次这把夺命刀刃会从什么角度刺来。
    输了。
    一败涂地。
    自己比她年长二十有余,经过刚才一番搏斗,姜远不得不承认,这个女生无论是实力还是心性,都胜过自己,唯一在力量上稍有薄弱,但那是女生天生生理带来的不足,在出色的格斗技巧面前不值一提,反而让她每一次出手都更快,每一次躲闪都更灵敏,更轻巧,正所谓以柔克刚以巧破力,被她运用到了极致。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像个无懈可击的战斗机器。
    你昨晚杀得那个男人,是谁?盛灼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荷..荷..姜远想笑,自喉咙上涌的血却只让他发出风箱般破碎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所以说,那并不是巧合吗?盛灼说。
    那是温家送来的礼物!姜远微微阖上眼睛。
    盛灼等着,迟迟未听到下文,于是蹲下身子,锋利的刀尖精准地刺入姜远的手腕,挑起一根脆弱柔软的筋。
    割断!
    姜远倒吸一口冷气,如海啸般剧烈的苦楚席卷而来,令他只是徒劳地张大着嘴,却一声都叫喊不出来。
    继续说。
    温...温家想和小姐合作,但是小姐..嘶...小姐并不打算让他们分这杯羹..然后温家那边就说..可以先考虑一下..咳就把盛耀的信息告诉了我们...正巧他就在西城的天国工作..姜远浑身泛冷,不受控制地痉挛抽搐起来,说是一个小礼物。
    哈。盛灼笑起来,一个小礼物。
    说完她站起身走到另一侧,冰冷的刀尖再次刺进姜远的手腕。
    啊啊啊姜远终于爆发出了濒临崩溃的嘶吼。
    盛灼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他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眼球上布满血丝,像是要挤出眼眶一般,鼻涕、眼泪、口水、汗水、血液混杂在一起,大张的嘴让人不禁联想到渴死的鱼。
    两条鲜血淋淋的手臂以一种无力而诡异的姿势摆放着。
    可能是再也无法掌控的双臂给男人带去了不可遏制地恐惧和悲恸,姜远撕心裂肺地痛哭起来,不断求饶。
    余下的一双尚能活动的腿拼命蹬着地面,想要远离盛灼。
    哭声断断续续,万分凄凉。
    盛灼出神地注视着无比痛苦绝望地男人,盛耀的身影渐渐和男人重叠起来。
    她握住刀的手开始不停颤抖,最终还是不忍地闭上眼睛。
    盛灼转身向别墅后身走去,将藏在灌木丛下的东西收好,从那胶皮袋子里摸索出摩托车的钥匙。
    一低头,又看到了那只灰色的小狗崽,它脸上的伤还没结痂,也许哪个护食的家伙给咬伤了。
    还是那对湿漉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唯有身后不断摇晃的小小尾巴透露着它此刻的欢喜。
    盛灼不知为何眼眶一红,赶紧把帽子从衣服里拽出来,又前后调换了面。
    小心抱起柔软得像毛线球一样的小狗,放进了胸前的帽子里,带出了别墅。
    姜远还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她没再回头看一眼。
    盛灼离开不久,身着校服的男生从门墙后踉跄着跑出来,一边给120打着电话一边冲进别墅内。
    妈,你没事吧?!少年紧张地上下看着坐在地上的耶提,我看到外面...我爸呢?
    女人只是一句话也不说,眼泪簌簌地掉下来,抱住儿子尚且有些单薄的肩膀。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盛灼抛在身后,坐在火红色的机车上,眼前逐渐出现霓虹灯的色彩,耳边也传来喧闹的烟火气,好像在唤醒一座城市。
    也在唤醒她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当然也想让那个男人好好体会一下盛耀受过的苦,遭过的难。可他也只是别人用来行刑的工具罢了,她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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