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出他言辞间有一丝怀疑,桑岩恨不能切腹自尽以证清白。
    难道沈医生没喜欢上先生,是误以为他跟先生是那种关系?
    天呐,不!
    《雷雨》一样的惊雷劈在桑岩的大脑,他身子摇摇晃晃,险些就要可云附体。
    桑岩溃败地逃出沈亭州的房间,用被子蒙住脑袋,在里面无声尖叫。
    他竟然是先生求爱道路上的重要绊脚石,天呐天呐天呐!
    隔天,桑岩开始离傅怀斐八丈远,既不交换眼神,也尽量不说话。
    傅怀斐想要一杯咖啡,桑岩都是让其他人送的。
    傅怀斐:?
    傅怀斐叫他,“小桑。”
    桑岩垂着头,只听傅怀斐吩咐,不回应。
    傅怀斐又叫了他一遍,“小桑?”
    桑岩这才不得不回答,“您说。”
    连先生这两个字都省略了。
    傅怀斐疑惑更大,“你怎么了?”
    桑岩摇头,“没事。”
    傅怀斐:“你怎么不看我?”
    桑岩飞快看了一眼。
    一旁看热闹的许殉说,“小舅要追妻火葬场。”
    沈亭州:“……也可能是小桑管家太不对劲,他看出来了,所以关心一下。”
    如果没有昨天桑岩来房间找他,沈亭州可能也相信这是一出“昨日你对我爱答不理,今日的我你高攀不起”的爽文戏码。
    看他俩因为自己“闹别扭”,沈亭州于心不忍。
    沈亭州私下找了一趟桑岩,“你不用这样,我相信你。”
    桑岩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松懈,“沈医生,我跟先生真的没有什么。”
    这时路过的管家停下来,望着天咦了一声。
    “前天晚上,我好像听见有人要洗澡,有人跟着一块进去了。”
    桑岩立刻炸毛,“你不要胡说,那是在给先生搓澡!”
    沈亭州瞳孔地震:搓澡竟然是真的!
    桑岩又冲沈亭州解释,“我穿着衣服呢,先生下面也围着浴巾,而且先生血糖低,容易在浴室晕倒,我在外面看着不是很正常?”
    上次傅怀斐“跳河”也是因为低血糖造成的。
    桑岩回车里给他拿糖时,人已经被水冲走了,被路过的大哥误以为跳河救了回来。
    管家托着下巴,嘶了一声,“昨天下午,我怎么看见有两个人在接吻?”
    桑岩瞪着他,“那是先生眼睛进睫毛了,我给他吹眼睛!”
    管家忽然又发出诶的声音,“那……”
    不等他说完,桑岩太阳穴突突直跳,怒道:“老头,你不要再造谣了!”
    管家立刻转过头,“你骂我老头。”
    从不在人前恶语的桑岩捂住嘴巴,崩溃地逃离现场。
    管家飘然离去,背影仙风道骨。
    沈亭州:……这么欺负小孩儿真的好吗?
    -
    纵然心里觉得管家不称职,但桑岩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把老头叫出口。
    这个称呼他甚至都没在心里想过,怎么会脱口而出呢?
    桑岩的职业,桑岩的素养都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这么赤果果表露自己的真实态度。
    他逃避似的疯狂往自己房间跑,结果在门口看见了傅怀斐。
    “先生?”桑岩顿住,“您怎么在这里?”
    傅怀斐踌躇着问,“你今天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
    桑岩表情有些尴尬,“没有,就是……”
    傅怀斐等着他的“就是”,桑岩难以启齿,半晌才说,“沈医生以为我爱慕先生,他一定是听信了那个老头……”
    救命!
    他怎么又脱口叫人家老头!!!
    桑岩赶紧改口,“不是,是管家,管家。这肯定是他们主仆的阴谋,一定是的,他们竟然使用恶毒的造谣术来诋毁我跟先生的清誉!简直是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他企图用激动的语气助词,来掩盖自己叫人老头的真相。
    傅怀斐果然被迷惑了,没注意到桑岩的口误。
    傅怀斐表情古怪,“你的意思是他们造谣我们?”
    “是的,他造谣我喜欢先生。”
    “这是有点离谱。”
    桑岩赶忙说,“不过我已经给沈医生解释了,沈医生最终也相信了,您放心。”
    提及沈亭州,傅怀斐眼神忧郁,仰头三十九度角,展现自己完美的侧脸,他开始吟唱。
    “我这一生命运多舛,颠沛流离,情之一字于我来说可能是奢侈,罢了,罢了。”
    “先生,您千万不能气馁,您现在放弃正中敌人下怀,您就应该跟沈医生告白,我相信沈医生会感动的。”
    一听要直接告白,傅怀斐吓得往回缩了缩。
    “会不会太快了?万一吓到亭州……”
    “这种事就是要快刀斩乱麻,越拖越不好。”
    在桑岩十吨鸡血之下,傅怀斐重燃希望,并且约沈亭州出来告白。
    傅怀斐约人的方式很古老,让桑岩送来一份封着蜜蜡的信件。
    信封上写着,亭州亲启四个字。
    这封信洒着金,熏着香,很有格调,看得沈亭州也很咯噔。
    沈亭州拆掉信,傅怀斐洋洋洒洒写了两千字,中心思想就一句话——晚上九点,后院花藤下见。
    沈亭州费力地从信里扒拉出这句话后,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沈亭州穿上一件风衣出了门。
    傅怀斐早已经等候在花藤架下,他今日可谓是盛装打扮,精致到每一根头发丝。
    人站在月下,比一旁的山茶花还要艳丽。
    见沈亭州来了,傅怀斐立刻露出怀春少年的表情,面颊染了几分红晕,怯怯地叫他,“亭州。”
    亭~州~
    沈亭州隐约听到有人夹着声音在阴阳怪气,四下一扫,庭院深处隐隐绰绰似乎有一道影子。
    傅怀斐羞怯朝沈亭州走来,开口问他,“你在看什么?”
    沈亭州收回目光,摇头说,“没事。”
    “亭州。”傅怀斐又靠近一些,“我想跟你说——”
    一道声音打断,“小舅。”
    沈亭州跟傅怀斐顺着声源看过去,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黑暗款步走来。
    傅怀斐的脸立刻变了变,“你怎么在这里?”
    许殉抱着小银渐层说,“遛猫。”
    沈亭州:……第一次听说遛猫的。
    许殉摸着小猫柔软的皮毛问,“你们在干什么?”
    傅怀斐说不出来,沈亭州也说不出来。
    黑暗里的第四人气得直磨牙,怎么哪里都有这个许殉!
    桑岩大步走出来,“先生!”
    傅怀斐看过来,桑岩用眼神鼓励他:上,现在就表白,一鼓作气拿下沈医生!
    傅怀斐把心一横,转头拉过面前人的手,“亭州——”
    许殉黑白分明的眼睛倒映着傅怀斐,“小舅是我。”
    傅怀斐惊得甩掉他手,不明白站这里的人怎么从沈亭州变成许殉了,险些酿成伦理大错。
    傅怀斐又去看桑岩,对方继续给他坚定的眼神。
    傅怀斐再次把心一横,深情告白,“亭州,自从三年前认识你,我就把你当做知己,只有你能看出我那幅画的真正用意。”
    被许殉拉到身后的沈亭州不解,“什么画?”
    傅怀斐:“就是在展厅你一直看的那幅画,那是我的作品。”
    许殉:“小舅,你说该不会是那幅空白的画像吧?沈医生当时根本没注意到,他只是找了一个地方背演讲稿。”
    晴天霹雳!
    傅怀斐被残酷的真相劈得身体摇晃,哀莫大于心死地看着沈亭州,“怎么会……”
    他抬手朝沈亭州的方向抓了抓,“亭州,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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