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属下倒是有个主意。”
    女子上前一步,严肃阴冷的面上带着狠意:“既然菡王夫同孤家二公子早有冤仇,不若将此事宣扬出来,届时祸水东引,涉及王夫,菡王便无心再纠缠与您了。”
    “不可暴露孤善睐,他同他的疯哥哥一样,也是个拿不准的。”郁枝鸢冷声道,她不会拿着自己的名声打赌的。
    “并非如此啊殿下,您想,”那女子一笑,“两人既早有矛盾,何不将此事嫁祸给府上小侍,如此,既能将孤二公子解救出来,又能将兄弟不和之事暴.露,孤姝承那老家伙不识好歹,至今犹豫不肯给殿下个准信,此时正好借此提点提点她。”
    “如此。”郁枝鸢脸上的冷色褪去一些,“尚可。”
    幽朝男子出嫁后,半月是要回门的,如今半月之期将至,依着郁云霁对孤启的宠爱,定然是会带他去王夫撑腰的,她只需坐山观虎斗。
    屏退了两个暗卫,郁枝鸢望着天边的明月。
    孤善睐如今无所不用其极,她早就知晓同这样的人一处,便是同与虎谋皮无异,但好在她谨慎,孤善睐此人目前在她这里,还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这样的人,利用完就该一脚踹得远远的,如此才能做得干净。
    但他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
    孤善睐心气高,生父虽是尚书府的小侍,却能凭着本事诱哄妻主,让孤姝承一颗心全然扑在他们父子俩的身上,最终由庶子抬为嫡子。
    有这样的父亲教养着,想来他也是一身本事,郁枝鸢不得不小心。
    纷乱之际,她蓦地想到一人。
    “去皇宫。”
    溪洄披着荼色衣衫,将脖颈处的系带一丝不苟的系好。
    今日郁云霁打翻的那盏茶落在衣袍,可茶渍是极难洗净的,那件衣衫如今被晾在了内室。
    芜之还是不解:“既是脏了,太师为何不扔?”
    溪洄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说:“让她进来吧。”
    郁枝鸢深夜造访,想来只是为了那件事。
    溪洄眸色沉沉,他只手拈起一枚黑玉棋子,在芜之注视下,只听一声脆响,棋子落在残局当中。
    他心无旁骛的看着眼前的棋局,像是陷了进去,郁枝鸢没有出言打扰,朝他行了一礼,坐在了他的对面。
    “深夜叨扰太师,还望太师莫怪。”郁枝鸢微笑道。
    溪洄许久未言,她也不急不恼,就这么等着。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溪洄抬起眼眸看着她:“夜深了,我的棋也下完了,不知恭王殿下有何事。”
    郁枝鸢没有理会他口中的“夜深”,只笑道:“我心中惦记着太师,如今急于此事,特来问问太师的想法。”
    溪洄虚虚拢着一颗棋子,淡声道:“殿下,溪洄虽为宫中太师,却也是一介男子,恭王殿下高看,我一儿郎家,如何能为殿下提供什么,殿下这话,徒增笑耳。”
    郁枝鸢显然不打算信他的话。
    “我知太师洁身自好,从不同朝堂官员有什么联系,”郁枝鸢为他收起盘中的棋子,“我不用太师做什么,亦不需要太师的势力,但我终究是太师的学生,请老师看在我们师生一场的份上,答应学生。”
    掌心的棋子纷纷落入棋奁当中,玉子相撞,发出哗啦啦的脆响儿。
    “学生愚钝,恳请老师指点。”郁枝鸢起身朝着他行了一礼。
    溪洄不为所动。
    “殿下言重了,可我无心政事,只愿教书育人。”
    “太师当真如此绝情吗?”郁枝鸢笑意淡了些,这已然是她第三次来问了。
    溪洄敛着眼眸,道:“皇位当归于有勇有谋,心怀天下之人,既殿下有心争取,何不将心思放在政事上,为何又几次三番来寻我?”
    “太师当知晓的,母亲意属皇妹,可皇妹的性子,太师也并非不知,她……”郁枝鸢皱了皱眉,“难当大任,非民之所向,我只是不愿看着百姓置身火海。”
    溪洄抬眸看着她:“既如此,殿下更无需担忧,此位向来是,能者居之。”
    “太师。”郁枝鸢急急唤他。
    “殿下见谅。”溪洄淡声吩咐身边的小侍,“芜之,夜深了,送殿下回府。”
    他没有看郁枝鸢难看的脸色,复又照着棋谱,将棋子一一摆放好。
    大殿寂静,灯影如豆,他看着眼前跳跃的烛火怔了会神。
    郁云霁难当大任吗?
    先前或许如此,倘若她还是她,今日他或许便会应下郁枝鸢所提及之事了。
    可郁云霁不同寻常了,如今她的呼声亦是水涨船高,他莫名的信任她。
    信她能当好这个皇帝。
    ——
    郁云霁不是个挑剔的人,但眼前这一桌饭菜的确惊艳了她。
    “这当真是你做的?”她仍是有几分不可置信的,偏过头问一旁的孤启。
    她自从来到这个朝代,还不曾如此偏爱一种食物,可孤启炖的汤清甜鲜美,小菜亦是对她的胃口,这一顿饭将她身上的疲劳通通赶跑,如今只想舒服的小憩。
    果然,人一吃饱喝足就会惫懒。
    “嗯,”他轻轻颔首,唇角噙着一丝笑意,“殿下若是喜欢,引之天天为殿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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