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娃,在这里跟弟弟一起玩,好吗?”
    王蔓云跟跑近的喜娃说话。
    喜娃看了看王蔓云,又看了看昊昊,点头。
    王蔓云这才带着连长,还有朱英华几名少年军人押着安叔与胡玉芬进了安家的正房。
    自从朱英华带着真喜娃出现,安叔的神情就彻底灰败下来,被抓时,也没有反抗。
    正房里安装了两扇透明窗户,白天时,光线非常好。
    王蔓云坐下后,开始了问讯:“你们背后的人是谁?目的是什么?”
    安叔跟胡玉芬都没有回答。
    两人拒绝配合。
    王蔓云知道这帮人很难问出有用的东西,也就尝试换个角度讯问:“老安,你为什么要杀钟秀秀,你的任务是只杀一人,还是连老钟也要杀,老钟的亲生女儿现在在哪?”
    ……沉默。
    对应王蔓云问询的只有沉默。
    王蔓云差点气笑,看来这两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真以为自己什么证据都没有。
    “你一直长住在安家吧,你跟老安是真正的夫妻,平时你们二人交替监控着老钟,但凡老钟家有什么情况,你们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不管王蔓云说什么,安叔两人还是没有开口。
    “二十年前,你们受命驻守沙头村,目标是钟秀秀,你们需要把钟秀秀培养成为完全听你们摆布的人。”
    王蔓云一边根据已有信息说出推测,一边留意两人的神情。
    此时的她已经不需要两人回答什么,她可以根据两人的微表情与细微肢体动作来寻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老安是沙头村人,你不是,所以你在村里没有合法身份,干脆就制造了傻子喜娃。”
    胡玉芬的手指轻轻颤了颤。
    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王蔓云的眼睛,王蔓云看了看一旁记录的朱英华,接着说道:“喜娃是钟秀秀的亲妹妹,而你,应该跟钟秀秀有着血缘关系,就是不知道你怎么狠得下心,要了钟秀秀的命。”
    “那又如何?”胡玉芬不为所动。
    “所以你坏事做尽,活该断子绝孙呗。”王蔓云要是说起气人的话,绝对能把死人气活。
    胡玉芬神情变了。
    老安的呼吸也沉重起来。
    他这辈子有两个妻子,虽然早死的那个只是他不得已娶回家应付的,但确实也是他的妻子,两人朝夕相处了三年,也没能留下一儿半女。
    更别说他身边这位妻子了。
    两人是解放前就结婚的,恩爱的时候是真恩爱,可惜努力多年,到如今四十多岁了,望穿秋水的子女也没有到来。
    王蔓云简单的一句话,就让夫妻俩破防了。
    “我们不可能断子绝孙,大师说了,再有半年,我们就能有孩子了。”胡玉芬要不是被反剪双手,她都恨不得给王蔓云一爪子。
    挠烂这张漂亮到让人嫉妒的脸。
    “你这辈子只要绑在这个男人身上,别说半年,就是到死都不可能有孩子。”虽然没有医生给安叔检查过,但王蔓云敢断定,有问题的一定是男人。
    不然两个妻子凭什么都怀不上。
    胡玉芬震惊了,楞楞地看着王蔓云好一会,才看向丈夫。
    安叔的脸色非常难看。
    一直没留下孩子,他当然去检查过,医生说他年轻时伤过身子,不可能有后代,带着震惊,也带着不信,安叔一直是抱着侥幸心理的。
    这会被王蔓云当众打脸,他眼神逐渐凶狠起来。
    “马家……”
    王蔓云突然慢悠悠冒出了一句。
    “钟秀秀那个混蛋!”胡玉芬所有愤怒都因为王蔓云这句话恢复了理智,甚至露出一丝恐惧。
    “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找人给老安看病,我们有非常厉害的中医,老安这种情况只要不是特别严重,能医治。”王蔓云诱惑眼前的夫妻俩。
    “你当我们傻吗?”
    老安不屑一顾,他早就看了不少医生,那么多医生都说没有奇迹,他怎么可能信王蔓云的大饼。
    “老安……要是……”
    胡玉芬却不一样,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想试一试。
    “闭嘴,你忘了背叛者的下场吗?”
    安叔怒瞪妻子,眼里闪着凶光。
    他手里可不仅仅只有钟秀秀一条人命,前一任妻子怎么死的,就是他亲手杀的,妻子不死,胡玉芬就可能藏在家里不露陷。
    再说了,解放前,他杀的人更多。
    安叔的怒吼让胡玉芬瑟缩了一下。
    王蔓云命令连长把安叔带出去关在另外一间窑洞里,她看出来了,安叔的心理防线更难突破,问急了,说不定对方能鱼死网破。
    所以能下手的一定只有假喜娃。
    胡玉芬知道王蔓云什么意思,她脑子里进行着艰难思想斗争,眼神也转来转去,她想当母亲,哪个女人结婚嫁人后不想当母亲。
    可多年努力下来,却一直颗粒无收,她不甘心的。
    王蔓云从胡玉芬的微表情中就明白对方的思想开始转变。
    控制着时间,好一会后,才挑拨离间道:“老安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比我们更清楚,这样一个连陪伴在身边的妻子都杀,你指望他改变秉性,太微乎其微,我建议换个丈夫。”
    王蔓云的话就像魔鬼一样让胡玉芬神情大变。
    丈夫杀了那个女人她当然知道,如果那个女人不死,她是没法把自己完美隐藏在安家的,所以那个女人必须死。
    以前胡玉芬只会觉得丈夫在意自己,心里有自己。
    可王蔓云刚刚的话让她不寒而栗,那个女人是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死了,要是自己也没有了价值,丈夫会放过自己吗?
    几乎是第一时间,胡玉芬就得出了答案。
    她不可能是那个例外。
    王蔓云见胡玉芬自己想通了,接着给了一个最后的保障,“我相信你没有杀人过,我也相信你只是听命令行事,如果是这样,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可以不用死。”
    “真的?”
    胡玉芬觉得心跳不正常了,看向王蔓云的目光也充满了希望。
    她不想死。
    之前什么都不说,就是以为反正都要死,何必说出对方需要的。
    “只要你确实如我刚刚说的那样没有杀过人,实话实说,没有隐瞒,那你应该就只会坐牢或者是劳教。”王蔓云知道我国这时候的刑法很重,但要是有重大立功,也会适当放宽惩罚。
    “我说。”
    胡玉芬妥协了。
    她知道就算这会她什么都不说,但凭丈夫的脾气与性格,也会胡乱猜测,为了保险起见,肯定会想办法弄死自己。
    “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王蔓云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
    别看说服胡玉芬并没有用多少时间,也没说多少话,其实却是非常耗费心力的,她得把握住对方的心理,也要及时做出承诺。
    “马家堡。”
    胡玉芬既然开口了,就知道王蔓云最想知道什么。
    “地图。”
    王蔓云看向朱英华,她记得之前看过的两份地图上并没有马家堡这个名字。
    “不用找地图,地图上没有。”
    胡玉芬交代得很彻底,“这个地名不是曾经的地名,也不是现在的,就是一个只在我们中间知道的地名。”
    “在哪?”
    王蔓云神情很严肃,把朱英华递来的地图摊开,让胡玉芬指出。
    “具体我也不知道在哪,那个位置我只知道大概,很神秘。”胡玉芬在摊开的地图上一指,那个位置离范问梅老家并不远。
    “确定吗?”
    王蔓云跟朱英华的心跳都加快了。
    “你们别高兴太早了,这个位置只是我们集合的位置,到了这里,有人会把我们送走,蒙上眼睛,走车,得走很久,饿了有人喂饼,渴了有人喂水,就算是上厕所,都得用草帘子挡住,根本就没法认出在哪。”
    胡玉芬的神情很严肃。
    说实话,她自从离开那,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一别,快二十年,她能知道在哪集中,还是因为每次接送老钟的女儿。
    每次都在集合点接送的人。
    王蔓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真正的马家堡不好找,听了胡玉芬的话也没气馁,而是问道:“坐什么车,走多久,中途吃几次东西,上几次厕所。”
    只要问清楚这些,其实是可以根据时间与速度推算出大概距离的。
    “驴车,速度不快不慢,走三天,三天后到达目的地。”胡玉芬认真回忆,半点都不敢说错,因为这可关系着自己的后半生。
    “马家堡什么样?”
    王蔓云看着地图再问。
    “荒凉,干旱,比沙头村还要干旱,哪里的粮食存活非常少,人不算多,我离开时,有六百多人。”
    王蔓云根据胡玉芬的话,在地图上快速圈出几个远离水源的地方。
    同时在一旁写下粮食两个大字。
    “你们是什么人?”王蔓云接着问。
    “我也不知道。”胡玉芬迷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从接受训练到进入马家堡,最后又被安排了任务放出来,都没有人明确给她说明他们是什么人。
    王蔓云看了胡玉芬一眼,略过这个话题,又问道:“马家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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