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都已经掏出自己的家伙什,全站在后院厨房门口等指令呢。
    冬燕走到简曲身边说,“当家的,肥羊们都睡了,下手吗?”
    “下手,但别伤着人命,”简曲只贪财不图命,“那个白白净净书生气的给我绑上带过来当妻主,其余的打晕连人带马车都扔官道上就行。”
    她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都熟。
    “哦对了!”简曲一拍脑门格外强调,“差点忘了,小郎君抱着的肥肥小猪别丢了,待会儿给我弄过来。”
    他伸手一掀锅盖,锅里热水沸腾冒着大泡,“我开水都烧好了,就等褪毛红烧了。”
    简曲看中了冯朱朱,馋的想当夜吃了它。那么肥那么嫩的小猪,留着过夜会饿瘦的。
    冬燕一口答应,“得嘞,您就等好吧。”
    说着她出去给姐妹们打手势,“走。”
    “只搜财别伤人听见了吗,”冬燕还叮嘱着,“要是反抗的话吓唬吓唬得了,别真见血。”
    梁夏倚在二楼楼梯尽头低头朝下看的时候,正好听见她说这话,微微扬眉。
    “谁?滚回屋里。”冬燕听见动静,立马押着嗓音朝上呵斥。
    梁夏提起手里的灯笼,原本昏暗的二楼楼梯口显出微弱的光亮。
    映出梁夏那张人畜无害的书生脸。她一身文气,面容又姣好,典型的富贵人家拿笔的贵女,对人没有半分威胁。
    冬燕放下心来,“有事?”
    其余山匪还没出来,如今听到前面有动静,这才乌压压全过来。高处微弱的油灯光亮下,晃着她们手里的弯刀,映出森寒的白光。
    这要是旁人,见到这个场面已经吓得尖叫着跑开,可惜这是梁夏。
    冬燕细细看梁夏的脸色,奈何对方脸上表情没有半分变化,像是半点不吃惊。
    奇了怪了。以前都不这样的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冬燕纳闷了,难道是楼上那女郎眼神不好看不见刀?还是已经吓傻了忘了跑?
    梁夏对着楼下的场面,声音温和,手上四平八稳地提着她的灯笼,“其实吧,我倒是没什么事,不过我妹妹阿九想问你们借个东西。”
    冬燕疑惑,“借什么?”
    梁夏手腕微转,灯笼跟着移动,光亮就这么从梁夏身上映到了她身旁九号的身上。
    九号用来装身份的长袍一脱,露出里面修身的灰色短打。
    她微微活动左手手腕,眸光恹恹,脸上情绪淡淡,连声音都是低低哑哑的,“扫帚。”
    扫帚?这个时辰要什么扫帚?有病吧。
    冬燕抬手,示意姐妹们不要跟这两人多废话,“处理掉,当家的还等着吃小猪呢。”
    嗯?
    梁夏听到了什么?
    吃小猪?
    吃小猪!
    她眼睛缓慢地眨巴了一下,悠悠扭头朝身后的房间里看。
    哦~早说啊,也不是不能商量。
    原本九号守在这里就是怕山匪们冲上来误伤了不会功夫的李钱还有报春艾草,要是早知道对方的目标是冯朱朱,梁夏就亲自抱着送下去了。
    梁夏还在考虑要不要帮冯朱朱自我牺牲救主的时候,九号已经抬脚下楼梯了。
    “我缺个扫帚……”九号身影鬼魅,灰色衣袂犹如夜中灰蝶,从楼梯上下去的那一刻,顶在前面的山匪就已经被她掀飞出去。
    冬燕看得目瞪口呆,握着手里的刀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号把人都扔到院子里,这才站在门中间说完后半句,“……清扫垃圾。”
    山匪们哪里碰到过这样的高手,一时间头都不敢回,爬起来就要往大门外跑,掉在地上的刀更是捡都不敢捡。
    大门近在咫尺!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山匪们眼含热泪,就在离大门还剩短短几步的时候,大门它——
    “吱拗”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山匪们,“……”
    沈君牧一身青袍,手握银枪站在大门外,“去哪儿?”
    山匪们,“???!!!”
    后有九号,前有沈君牧,结果可想而知。
    一盏茶后,冬燕低着头走进后厨房,轻轻叫了声,“当家的。”
    简曲蹲地上磨刀呢,闻言清秀的小脸抬起来,满脸欢喜,眸光亮亮,“拿下了?”
    冬燕往地上一跪,屁股坐在脚后跟上,哭丧着脸抬起头,“拿下了。”
    她两眼淤青,一左一右很是对称,“是我们被当场拿下了。”
    简曲,“?!”
    简曲脖颈僵硬,顺着冬燕的视线朝外缓慢扭头,就看到厨房门外梁夏双手搭在身后缓步进来。
    那一瞬间,他握着刀柄却想喊:
    救、救命!
    第066章
    梁夏白面脸庞, 笑盈盈的眸子,背着手从外面缓步进来的时候,春日晚风扬着她的发带, 月色烛光下, 她一身书生气, 瞧着特别像书院里摇头晃脑读书的学子。
    可就是这样瞧着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 把他二当家打的鼻青脸肿。
    简曲本来想拿刀挡在身前防身用, 可一想到敌我差距, 到时候这刀指不定架在谁脖子上呢。
    他顿时将刀往灶台前的柴火里一扔, 往地上丝滑的一跪, “大侠饶命。”
    跟聪明人装傻是没用的。
    简曲跪坐在地上, 模样老老实实低着头, 其实眼睛乱转想办法活命,所以挑着重点说, “我们虽然是山匪,但只劫财没害过命, 而且外头乱成这样, 我们也不过是为了生活。”
    他说话的功夫, 沈君牧跟九号已经把外头的山匪们赶羊似的赶到了后院。
    瞧着没有危险, 李钱也跟着过来, 手里还握着他从地上捡到的弯刀。
    简曲这话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李钱皱着眉说,“外头生活艰苦的人一大堆, 要是人人都效仿你们当山匪就地劫财,那这世道只会更乱, 乱不是你们当匪的理由。”
    毕竟在他的角度看来,简曲这些人就是匪, 所作所为不可原谅。
    自古以来,君跟民本来就是两个阶层,很难达成共情。
    简曲闻言立马抬头,忍不住反驳,“如果有田有房,谁愿意在山上当山匪。”
    他伸手一指,指着冬燕说,“她们也有家小,要是能选择,她们也想住在山下好好生活,让孩子跟普通小孩一样进学堂读书。”
    她们是被占了田地走投无路,最后才成了山匪。
    李钱顿时哑口无言,下意识看向梁夏,选择告状,“皇上,您看看他。”
    梁夏,“……”
    吵不过开始找梁夏了。
    皇上?
    简曲愣住了,昂脸看梁夏。
    皇上,大梁的傀儡皇上?最后被《我靠种田当上皇上(女尊)》的基建文女主推翻的皇帝?
    她不是傀儡吗,怎么会离开皇宫出现在这里?
    简曲皱起脸,低头啃手指,是他穿的书出现了变动?要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多余的剧情。毕竟按着书里的内容发展,他是不了能见到傀儡皇帝的。
    简曲想不明白,小心翼翼问梁夏,“你真是皇上?可听说京城里掌权的是宗室梁佩跟右相冯阮。”
    书里是这么写的。
    李钱顿时笑了,找回场子,“还做山匪呢,消息怎么这么落后,宗室梁佩意图逼宫,如今被禁足幽巷此生不能外出,而右相冯阮已经调离京城去了东北,这些你竟然不知道?”
    不过短短一两个月的事情,京中朝堂上早就风云变幻权力收拢。
    简曲听完茫然了。
    宗室跟右相不在了,那朝中权力不就尽归小皇上掌管?也就是说朝堂内部其实是稳的!
    那基建文女主还怎么起义当皇上?
    要知道基建文种田女主之所以能造-反成功,全归功于朝廷的不作为以及皇上是傀儡啊。
    简曲懵了,如果女主不是女主,那就说明——
    他不是一胎八宝的男主了?!
    简曲眼睛都亮了,亮完对上面前的梁夏,心头又是一凉。
    他是不用当男主了,他现在可能是囚犯了。
    “皇上,我们真是被逼无奈,我们这儿离京城这么近,可对皇城里发生的事情都全然不知,”简曲斟酌用词,“如果我们知道现在是英明神武的您掌权,我们定然会好好做人不会干山匪的勾当。”
    他说的不是没道理。
    皇权不离京城,知道朝堂变动的也只有京官,下面的官员定然还以为朝堂上是梁佩跟冯阮的天下。
    这也是江南出现神女的原因。
    有人要搅乱这世道,从而完成自己的野心。
    “错虽不全在你们,但你们并非完全没错,”梁夏手从背后拿出来,一抖手上的地志,“本地乱成这样的确是本地知府不作为,但你们做匪劫财还是不对。”
    简曲肩膀塌下来,脸皱巴起来,“那你想怎么样?”
    也不知道死了能不能再穿一次别的书,如果不能,那他真是倒了血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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