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斯伯爵怒斥道。
    在内心深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敲打一下,这群阳奉阴违的中小贵族。
    只是想归想,具体操作上却非常的麻烦。一个个都消极怠工,让他这个老大顶在前线和叛军血拼。
    纵使有千般算计,人家就是不过来,皮尔斯也没辙啊!
    总不能放叛军过去,寻一众贵族的晦气吧?
    真要是这么干,恐怕一众贵族会乐翻了天。按照叛军的作风,一路血洗过去,道尔顿家族就基本上凉了。
    贵族享受了众多特殊,同样也承担着相应的义务。看看莱特、怀顿两郡贵族就知道,几乎是全部战死。
    就算有漏网之鱼,在贵族的世界里,那也是“死人”了。“守土有责”乃是贵族的最基本义务,可不是想跑就能够跑的。
    丢了领地,那也就相当于丢了贵族的一切。贵族身份、家族荣耀,全部一波丧尽。残酷的现实,逼着他们不得不留下拼命。
    当然,在外面的子弟不算。这些都是种子,万一发生了变故,流落在外的贵族子弟还可以继承爵位,复兴家族。
    “总督阁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督促各地贵族,尽快率领军队过来增援。
    埃塞尔堡虽然坚固,可终归无法完全阻挡叛军前进的步伐。万一敌人绕过城堡,分兵进入贝达作乱,那就麻烦大了。”
    中年军官提醒道。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作为叛军可不需要讲游戏规则。反正都没有稳定的大后方,后路不后路的对叛军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到了那一步,不管皮尔斯伯爵是否愿意,都只能拿出家族底蕴,和叛军进行血战到底。
    迟疑了一下,反应过来的皮尔斯伯爵,望了望了城堡外的叛军营地,狠了狠心说道:“传令下去,勒令所有贵族必须在三天之内赶来。
    告诉他们,叛军祸害的怀顿、莱特两郡,就等着他们来取了。只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立下了大功,无主的封地就是他们的战利品。
    我以道尔顿家族的荣耀保证:会向王都如实禀报,确保每一位有功之臣获得相匹配的待遇。”
    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就得由自己来承担。想在贵族圈子里面混,一些规则是必须要遵守的。
    为了挽回局面,皮尔斯伯爵不得不下血本。毕竟,这一波玩儿得太大,不是他一家能够兜得住的。
    两郡之地,就算是他想要独吞,王都也不会答应。
    不想办法拉上本土贵族一起背书,道尔顿家族也扛不住压力,搞不好王室还会插上一手。
    万一被王室抓到把柄,趁机分封一位王子过来,东南行省谁是老大,那就很难说了。
    能够坐稳一方诸侯,皮尔斯伯爵也不是白混的。捋清了其中可能涉及的利益后,果断的做出了取舍。
    ……
    当速度下降的每日前进十来里后,行军也就变成了游山玩水。紧张的战争气氛不复存在,娱乐气息反倒是日渐浓郁。
    伴随着一路前行,联盟的队伍也迅速壮大了起来,越来越多的贵族加入到了抱团之中。
    人多力量不一定大,但消息一定灵通。在大家发动人脉刻意打听下,越来越多的信息传来,众人也渐渐明白了咋回事。
    信息透明了,包括哈德逊在内的一众贵族,纷纷放下了担心。
    在替莱特、怀顿两郡倒霉蛋贵族们默哀之后,大家对皮尔斯伯爵进行了大肆批判,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当然,也仅限于口头上的批判。想要大家出头主持公道,还是有难度的。毕竟,众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几斤几两。
    唯一能够做的,那就是继续消极怠工。
    既然叛乱是皮尔斯伯爵放纵出来的,他就得负责善后,否则王国追责下来,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前线有人顶着,叛军祸害不到自家地头,众人也就不慌了。
    至于延误日期的问题,大家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借口都是现成的——叛军袭扰。
    说有叛军袭击那就有,真相并不重要。
    皮尔斯伯爵对这次叛乱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相当于一个现成的把柄,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直到皮尔斯伯爵的军令再次传来,情况才发生了变化。相比之前的纯义务性服役,现在可是有实物奖励许诺的。
    第19章 利益动人心
    封地对贵族的吸引力,那是无与伦比的。莱特、怀顿两郡贵族遭难,绝嗣的贵族可不是一家两家,这么一大块蛋糕落了下来,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前一刻大家还在同情两郡贵族的悲惨遭遇,下一刻就已经磨刀霍霍,想要过去分一块肉。
    就连被众人大肆批判的皮尔斯伯爵,突然间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也变得高大了起来。
    怒骂、批判、痛斥,除了兔死狐悲的复杂感情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源于道尔顿家族吃独食。
    现在皮尔斯伯爵做出承诺,有肉大家一起分,局面就大不相同。
    如果只是个人许诺,大家可能还会怀疑,毕竟皮尔斯伯爵的人品不咋地,随时都有可能反悔。
    可压上了家族荣耀保证,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没有哪个贵族,敢拿自家荣耀开玩笑。
    在荣耀高于生命的世界,违约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一旦发生了,那就只能退圈。
    看着一众盟友那热切的眼神,哈德逊就知道拦不住了。若是众人不能克制住内心的贪欲,接下来肯定会出大事。
    叛军真要是好对付,皮尔斯伯爵凭什么要拿出利益和大家共享?
    作为王国中有数的大贵族,道尔顿家族可不是吃素的。无论是实力,还是人脉关系,都不是联盟中的一众小贵族能够比的。
    只要迅速扑灭叛乱,不给王国介入的机会。就算无法独占两郡之地,最起码也能够吞下半个郡。
    现在这么大方的拿出来共享,将大家都吸引了过去,道尔顿家族能够分到十分之一就不错了,甚至还会更少。
    贵族之间联姻无数,就算两郡的贵族都绝了嗣,那也亲戚能够补上。
    远在千里之外的鞭长莫及,姑且不论,可本地沾亲带故的贵族却不会放弃。
    不让他们介入还好,放他们入了场,那就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
    甭管关系有多远,只要符和王国法律,存在继承关系,那就可以跳出来争夺继承权。等大家争抢完了,剩下的无主之地,才是真正能够拿出来瓜分的战利品。
    就连哈德逊都在梳理亲戚关系网络,寻找这两郡之中和自家能够扯上关系的贵族。
    在这个时候,科斯洛家族人丁兴旺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不光姻亲找到了好几家,就连同族都有两家。
    当然,光这些还不够。扯上了关系,还得考虑继承权先后的问题。
    按照正常的继承顺序,基本上是轮不到哈德逊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只要对方没有直系继承人,旁系远亲的继承顺序就是一团乱麻。
    若是有大贵族支持,完全可以抢在其他继承人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继承爵位造成既定事实。
    后患肯定是会有的,但是同爵位相比,冒点儿风险也是值得的。大不了事后慢慢扯皮,只要既得利益者们互相背书承认,这就是一笔糊涂账。
    主要还是王国的土地都有主了,既得利益集团对后来者设定的门槛非常高。平定叛乱那点儿功劳,最多也就产生几个骑士。
    想要靠军功获得爵位,唯有在对外战争中获得胜利,并且封地还在动荡不安的边境。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皮尔斯伯爵刚露出善意,大家立马就转变政治立场。
    讨论的场面实在是太过热烈,某些心急的贵族已经拿出了珍藏的地图,叫嚣着要提前分赃了,就好像叛军不存在了一般。
    作为名义上老大的切尔斯骑士,根本就控制不住局面。好好的联盟聚会,直接沦为了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哈德逊没有急着加入讨论,怀顿、莱特两郡之地的面积确实不小,可架不住想要分肉的狼多啊!
    想要所有人满意是不可能的,现在注定是讨论不出一个结果来。就算是能够勉强达成协议,那也做不得准。
    归根结底,临时联盟只是众多贵族之中的一小部分。即便是能够抱团取暖,拥有的话语权依旧有限,不可能全部都如了他们意。
    “停!”
    “诸位,现在不是商议这些问题的时候。总督的军令上明确规定要我们三天之内抵达前线,若是未能按时抵达,就算不被处罚,恐怕最后的战利品也和我们没了关系。
    算算路程,我们距离埃塞尔要塞还有一百多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
    至于大家关心的封地问题,我觉得现在没有讨论的意义。东南行省的贵族那么多,再多的战利品也不可能够所有人分。
    这就注定了能够如愿的只是少数人。分配方案,想要令大家心服,最后免不了拿战功说话。”
    切尔斯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向了众人。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沉寂了下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刚才只是突逢喜讯,一时情绪激动过了头。现在反应了过来,立即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皮尔斯伯爵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能够拿出这么大的利益出来瓜分,明显是要大家过去卖命的。
    要是没有足够的军功,恐怕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继承权?
    直系继承人大家都认,那是游戏规则。远亲旁系继承人,那就要好好说道一番了。
    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家还没有一群亲戚啊?
    有资格参与继承权争夺的人多得去了。不拿出点儿令人信服的东西,凭什么让你捡这个便宜。
    涉及到了核心利益,没有人会轻易让步,就连原本的盟友,下一刻都有可能变成竞争对手。
    这些都是摆在大家面前的阳谋,想要争夺绝嗣贵族留下来的遗产,就得到战场上去拼命。
    即便是哈德逊,也不得不承认皮尔斯伯爵走了一步好棋,让原本陷入被动的棋局一下子活了过来。
    看众人不一而足的反应就知道,大家这波是准备下血本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启动大召唤术,将家族的主力给弄过来。
    东南行省的面积不算太大。理论上来说,现在将消息传递回去,大部分贵族的精锐,都能够在众人抵达前线之前赶过来。
    第20章 划水骑士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信使飞奔出营地,哈德逊就尴尬了。别人可以摇人,他却没法效仿。
    这个消息要是让雷德曼男爵知道,恐怕立即就会亲自带着卫队过来,到时候主导权就易主了。
    有一个传统骑士的父亲,平常时间什么都好,就是到了战场上危险。
    一想起跟着雷德曼男爵发起骑士冲锋的画面,哈德逊就果断的退缩了。同战功相比,他觉得还是小命更重要一些。
    活下来,才是自己的。若是死了,即便是战功再大,那也是别人来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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