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嗣宗靠在那辆破旧的白色拉达车旁,双臂随意抱在胸前,身体前倾,车身因为他的重量而下陷。
    他身姿挺拔,肩宽背阔,白色的车身映衬着他深色的衣物,深邃的眼睛从车窗的反光中透出一抹冷冽,看着戚盼檀给戴里斯打电话,让他过来把这辆车开走。
    戚盼檀回过头,周嗣宗露出无辜的神情。
    “所以,你要把我流放在这吗?”
    “你不是聪明绝顶吗?这么会观察周围,没有导航也能回去吧。”
    戚盼檀讥笑,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正要第一时间反锁车门,却发现副驾驶的车门早就被他打开,用手指卡着了。
    周嗣宗理直气壮地坐进来,看了眼根本不存在的安全带,默默放下手坐直身体。
    “谢谢戚小姐夸我,确实,你在看人这方面还是很准的,我对得起聪明绝顶的称号。”
    自大,狂傲,一张有姿色的脸令人无法生厌,但渗透到他的里面,才知道这人有多讨嫌。
    戚盼檀冷漠的眼神刀刮般刺着他。
    “别这样,看在我刚才给了笔钱的份上,送我回去不过分吧?就当是打车了。”
    后面有车来加油,见她迟迟不走,摁起了喇叭,戚盼檀拽住点火线,熟练地发动汽车,挂挡单手转动着方向盘驶离加油站。
    手摇的车窗似乎坏掉了,车速带起呼啸的风轰隆隆灌进来,车窗没有任何防窥膜,周嗣宗索性放弃了升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四叶草。”戚盼檀问。
    “代表幸运。”
    “那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洋葱、羊肉还有香料?”
    “没在你家看到过这些东西,这里的特色食物大部分都需要这叁个,而乔休尔又是当地人,他肯定喜欢吃,但厨房里从没见过,估计是他为了迁就你。”
    戚盼檀抬了一下嘴角,不知该嘲讽戴里斯的无能,还是他的窥探欲。
    戴里斯追求了她叁个月,还没有一个见面两周不到的男人,了解她的多。
    他追求她的手段突飞猛进,约会时候样样都是她的喜好,这让戚盼檀觉得奇怪,质问了之后,戴里斯才结结巴巴道出了实情。
    周嗣宗也有一个无法搞懂的问题。
    “你为什么对幸运这么执着,你房间里的那些东西——”
    “再敢问一句,我就把你扔到路边。”
    被打断了话,他用舌尖顶着腮帮,下颚线条紧绷着,唇边泛起一抹谑笑。
    周嗣宗撑着窗户,手指托着侧脸,目光凝视着前方笔直的道路,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几缕发丝在风中扬起,露出饱满的额头。
    水泥马路只有两条车道,高大的梧桐树沿着道路一字排开,枝叶繁茂,遮挡住了部分天光,远处的高加索山巍峨而苍翠。
    戚盼檀开的飞快,风噪越来越强烈,周嗣宗注意到,后视镜里那辆一直跟随在他们后面的黑色轿车。
    “你认识后面那辆车吗?”
    戚盼檀脸色不悦,很显然,她比他发现得更早,即便车速飙到了一百二,还是没有甩掉它。
    “你认识?”
    “我不认识。”周嗣宗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他转过头,从后车窗去观察,黑色的a8奥迪车灯时隐时现,死死锁定着他们,压迫感却如影随形。
    “能甩掉吗?”
    “它和我这辆车的价格相差叁十多倍,你觉得呢?”
    奥迪车开始提速了,戚盼檀猛地把油门踩到底,破烂不堪的上世纪古董车,发动机已经发出不堪承受的噪音。
    周嗣宗猜测,可能是在加油站的时候被发现了,他下车露脸了太长时间,而那里监控数量居多。
    “有小路吗?不要往市区里面开。”
    “到市区才能甩掉他们,这附近荒无人烟的,你想被他们拦下来拐上车吗?”
    周嗣宗捏紧座椅。若身后这辆车一直跟着他们,到市区会闹出更大的动静,那他很可能就会被人发现滞留者的身份。
    “砰——”
    消声器的黑管从副驾的窗户里探出头,朝着他们的车尾进行射击,戚盼檀吓得飙出脏话,她不可置信地质问他;
    “这些人该不会是朝着你来的吧!我可没本事惹上这种人。”
    周嗣宗抓住她的方向盘,另一只手摁住她身后的座椅靠背,把整个身体贴向她,压低嗓音警告:
    “不想死就听我的,油门别松,一直踩。”
    话音刚落,他猛地朝着左边把方向盘扭转过去,车辆失控开出柏油路面,进了下面未开发的碎石坡道,两人的身体因惯性朝着右边倾斜,那颗原本要射击在车轮上的子弹,最终偏离位置,打在路面。
    颠簸的石子路车身在路面上疯狂颤动,速度快得让人不敢相信这辆老旧的烂车还能承受。
    破损的车窗边缘颤抖,轮胎卷起地上的碎石,弹飞的石子噼啪打在底盘上,有的透过车窗砸进来,排气管冒出黑烟,车子在这条坑坑洼洼的路上像失控的蛮牛般横冲直撞。
    那辆奥迪轿车没有犹豫跟着开了下来,出于对枪的害怕,戚盼檀不敢松开油门,拼命地往下踩,眼看车子要钻进树林,戚盼檀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眯起了眼。
    “把油门松开。”
    周嗣宗搂住她的头,按进自己结实的胸口,手臂如铁箍般紧紧环住她的肩。
    车子飞速冲进林子的瞬间,他猛地朝右边打死方向盘,一头撞上了那棵粗壮的松柏树,引擎盖发出一声闷响,剧烈变形向上弹起。
    滚滚的白烟从引擎盖下方急速升腾,汽油味弥漫在空气中浓重刺鼻,破损的车头嵌入树干,前挡风玻璃碎裂成蜘蛛网般的裂纹。
    奥迪车紧贴着拉达的车尾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典型的欧洲面孔,带着当地人的特质,手握着马卡洛夫型号的枪支。
    其中一个半弓着腰,贴着汽车往前冲刺突袭,来到副驾,迅速举起枪对准里面,然而却是空无一人。
    对面的同伴直起腰,与他对视,用俄语询问:“人呢?”
    站在主驾前的男人将手放在嘴边,示意他闭上嘴,眼神警惕地盯着前面翘起来的引擎盖,小心翼翼踮着脚往前移动。
    脚下的砂石发出细微的声响,男人握紧手中的枪,竖在面前,目光警惕凝视前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此刻逃不过他的耳朵。
    就在他即将转身之际,一道身影从车前猛然跃起,对方动作快得令人瞠乎后矣,双手精准抓住了他握枪的手腕,钢钳般的力道用力一扭,伴随着关节发出的轻微脆响,手枪应声掉落在地,男人发出凄厉的痛嚎。
    周嗣宗一个肩撞狠狠砸向他的胸膛,他踉跄后退,身体失去平衡,疼得红了眼,发出暴怒的叫声。
    周嗣宗顺势一记重拳直击他的脸,那人的头向后甩去,被打得栽倒在地,翻滚了几圈试图站起身。
    副驾的男人瞄准他射击,周嗣宗迅速弯腰,用车身作为掩蔽,捡起地上那把枪。
    男人看不到他的身影,慌张地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就在这时周嗣宗单手摁住车顶一跃而起,翻过轿车,瞬间贴近他,用肘部狠狠撞击下颌,力量之大让他腾空向后翻去。
    地上的男人颤抖着伸手,试图去拿掉落在身旁的枪,周嗣宗慢慢走过去,步伐沉稳,浑然看不出一点紧迫。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枪柄,砰——
    男人的手腕瞬间被子弹贯穿,血肉四溅,凄厉的惨叫声尖鸣刺疼人的耳膜,对此他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继续瞄准他的手臂开枪。
    从手腕打到他的肩膀,那条胳膊彻底废了,然而偏偏不给他咽气的机会,疼得男人在地上绝望抽搐,口吐鲜血翻着白眼,子弹每进入他的身体,都会往上抽动着弹起。
    周嗣宗歪着头,在用子弹描边作画,肩胛骨到侧腹,再到大腿小腿脚趾,沿着身体打了整整一圈,男人比击中眉头的那颗子弹率先疼死。
    尸体的一圈被他打得弹孔异常整齐,七颗子弹,连每一颗的距离都十分完美,周嗣宗欣赏着,眼神里是对自己傲慢的称赞,他嘴角露出残虐的讥笑,整齐的白牙阴森恐怖。
    他盯着地上的画作,燥热地用左手扯着黑色衬衣紧绷的领口,右手的枪口突然往后调转射击,击毙了拿出备用手枪正要爆他头的男人,此刻手枪中的最后一颗子弹正好用尽。
    男人死不瞑目地笔直向后倒地,鲜血顺着尘土和杂草渗透进干枯的土壤。
    戚盼檀躲在抬起的引擎盖下面,她此刻正躺在发动机上,蜷缩身体,捂住耳朵,刺耳的枪声几乎要把她的耳膜震得粉碎。
    周嗣宗缴获了叁把枪,以及他们车里的五个弹夹。
    他来到撞毁的拉达车前,把手支在引擎盖上将它完全撑起。
    许久没听到枪声,戚盼檀试探性地睁开眼,却看到面前一堵黑色的墙。
    周嗣宗半弓着腰,似笑非笑,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用那样的姿势嘲笑了她多久,戚盼檀不悦地回瞪。
    “给你换个新车,要不要。”
    那辆与她原本轿车价格相差叁十倍的豪车,就这么给她开了。
    戚盼檀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其中一个血肉模糊,如果不是她心理素质强大,恐怕当场吐出来。
    两具尸体被扔进了拉达车里,等到车开远了,周嗣宗瞄准油箱盖一枪,汽车轰然爆炸,火光冲天而起,吞噬了整个车身。
    奥迪车开向宽敞的马路,周嗣宗坐在副驾,翻弄着车里的储物空间,他提前预判了戚盼檀要说什么,率先抢道:
    “看在我把这辆车给你的份上,你就当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保证,那两具尸体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戚盼檀瞥了一眼他见血的手背,白皙的指骨泛着一抹妖异的润红,青筋手骨暴凸。
    戚盼檀收回视线,盯着前面的道路不由加快了车速:
    “你想多了,我没有打算问你什么,我这人向来最怕麻烦。”
    周嗣宗轻笑:“那就好。”
    “所以,你今晚收拾东西,明天滚出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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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狗:笑嘻嘻
    下一秒:不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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