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寒川拳头硬了,已经有了要打人的想法。
    姚星却及时出手,按住了路寒川的拳头,随后他坐在卡座上,手臂往椅背上一搭,靠着椅背翘起了二郎腿,讥诮地对李进那几个人说:
    “对啊,我师父是法医。”
    “如果有一天,你们中间有谁被人拍了一板砖或者变成了河漂里的绿巨人,我师父或许会亲手帮你们开膛剖腹,看看你们的心肝肺是什么样的。”
    “我师父的解剖水平很高的,别说是连皮带肉都全的,就算是变成了一具骨头架子,甚至只剩下一个骷髅头,都能找出你是谁。绝对不会让你们冤死。”
    “如果死的是女的,我师父还会注意下,尽量让人死得漂亮点。”
    “童叟无欺,不收费哦,特别良心,比上医院划算多了。”
    姚星自幼就很毒舌,只是在市局没显示出来。现在李进等人对着林落一顿讥讽,他可就忍不住了,毒舌本能尽显,恶毒的话不要钱似地一顿喷。
    肉眼可见的,那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李进更是被他气得胸口起伏。
    就连原本还端着酒杯的曲楠都没办法再保持之前的优雅,紧抿着唇盯着姚星等人,暂时没动。
    李进看着姚星得意洋洋的样子,气急了,指着姚星就骂道:“你是谁啊,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另一个人比他要冲动,伸手就要揍姚星。但他刚动,顾慈就动了,他一个反拧,就将那人的手拧在背后,疼得直冒冷汗。
    路寒川盯着斜对面的曲楠,冷冷地跟李进等人说:“够了,你们几个都滚回去。”
    李进看得出来,这帮人不太好惹,只好悻悻地走了回去。曲楠看着路寒川冷淡的眼神,心里郁闷,端起酒杯连喝了几口,连风度都顾不上了。
    李进看不下去,和另外几个人劝了起来。
    路寒川也有些郁闷,但他还是得及时跟林落解释一下,免得造成误会。
    他也顾不上姚星和顾慈怎么看,先跟林落说:“我跟她真的不熟,你知道的,我都不怎么回汇川。”
    林落摆了摆手,“没事,我明白,不用解释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一时间还是有点冷场,好在这时乐队开始演奏,众人便把目光投到舞台上。
    姚星还会不时打量一下曲楠等人那边的动向。那伙人也没走,还另外叫了些饮料,看样子是还要待挺长时间。
    这时姚星注意到,与曲楠等人相邻的卡座上有几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年轻女孩劝酒,那年轻女孩看上去状态不太对。
    他又碰了碰顾慈:“看看那边。”
    顾慈瞧了一眼,担心地道:“饮料里会不会被人加了料?”
    俩人刚说到这儿,那女孩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脑袋还磕到了桌角。
    路寒川也顾不上再跟林落说话,立刻站了起来。
    曲楠那伙人正在喝酒,喝得也有几分醉了。这时邻桌有人突然倒地,受到惊吓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一桌人。
    曲楠惊恐地站起,看着地下毫无声息的女郎,顿了一下,“啊”地一声叫出来。
    眼看着场子里要乱起来,林落第一时间和姚星等人走了过去,林落和姚星等人的警察证还没下来,但路寒川是有证的。
    这时候他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掏出证件,举起来对周围的人说:“警察!不要乱动,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姚星也拦住了那几个急于离场的人:“往哪儿走?都在这儿等着,谁也不许乱动,不然给你上铐子。”
    那几个人年纪都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头发或烫或染,凑到一起虽然有点混社会的味,但面对真正的警察,他们还不够看。虽然想尽快逃离现场,可这几个警察都不让他们乱动,他们还真不敢走。
    这时林落已经查看了一下女孩的情况,她摸了摸女孩的颈动脉,很快抬头说:“可能还有救,赶紧打120,也得报警,让当地警方来处理。”
    姚星低头观察着女孩先前所坐的位置,那里有一排饮料,还有个杯子,匆忙之间也不清楚这帮人给这女孩用了什么。
    这时候路寒川已经开始打电话了,姚星便冷着脸问那伙小青年:“你们给她用了什么?赶紧说。早点说兴许人还有救。”
    这几个人本来只是想玩玩,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其中一个人被姚星一喝,胆子都快吓没了,“是,是信/那/水。就是玩,我们也没想让她出事。”
    林落一时有些无语,那种东西属于麻/醉剂的一种,有兴奋和致幻作用,西方有不少青少年就喜欢用这东西。
    “都等着吧,一会儿回去好好交待下,这些东西都哪来的?”
    那几个人都不想进局子里,听到姚星这么说,有人就开始求饶,想离开这个地方。
    姚星嫌他们吵,干脆把手铐拿出来,给两个人铐上了。
    这件事把清吧里的人也吓得不轻,舞台上的歌手和乐队已经停止演奏,都在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清吧经理也过来了,见状也只能暗叹倒霉,刚开业就碰到这种事,是怪膈应人的。
    但幸好是人还没死,所以他比别人更盼着救护车早点过来把人拉走。
    要是他这儿真死了人,那这生意可不好做下去了。
    曲楠看着面容严肃的林落,咬了咬唇,一时之间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曾经打听过,知道林落家世比较普通,家里有个小厂,完全不能跟路家和他们曲家相比。
    她甚至自我欺骗地想过,这姑娘一定是用了手段缠上了路寒川,但她亲眼见到刚才的事情时,却知道自己都想错了。
    从头到尾,那姑娘都没有半点刻意巴结和纠缠路寒川的意思。跟对方相比,自己才是那个一直在纠缠却得不到回应的人。
    李进看她神色不对,担心地道:“你没事儿吧?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咱们人多,没人给你下那些乱七八糟的药。”
    “我没事。”曲楠摇了摇头,一句话都不想再说。
    警察来得很快,十几分钟就到了,救护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
    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女孩的情况,确认女孩还没死,就将人抬到了救护车上,开着车直奔医院抢救去了。
    带队的警察不是别人,正是叶队。看到他出警的时候,连林落都感到奇怪:“叶队,怎么是你出警?”
    叶队无奈地说:“这地方离我们大队不远,我这不是正在单位里忙着做笔录吗?刚才接到电话,我一听说电话是小路打的,马上就过来了。”
    两个人简单交流几句,叶队便招呼手下把那几个小青年都带走。至于桌上的那些饮料,也被一一取样。回去之后,这些样本就会被送到刑科所检测。
    看着那几个小伙,叶队便联想到了白天找到的几个学生,这一联想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这些小青年一个人都不缺吃不缺穿的,怎么就不学好呢?
    他用手指点着那几个人,说:“你们最好祈祷那女孩子没事,能活过来,不然你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说着,他打了招呼,让手下把人和样本都带走了。
    临走之前,他跟林落说:“小林,你要是不急着回江宁的话,能不能再留一两天?我这边和市局商量了一下,找出了两个案子,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忙?”
    其实林落来之前,罗昭就跟她说过,到了地方,当地公安见识到了她的实力,很可能会再请她帮忙破破别的案子。
    如果遇到这种事情,就让对方给他打电话交流。
    他们江宁可以帮忙破案,但不能让林落白忙。
    所以林落跟叶队说:“这件事你跟我们罗支队沟通下吧,他那边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叶队也是个明白人,当即就答应了。他又跟林落说:“行,这事我会跟罗支队谈的。”
    说完这些,他才带着一帮人离开清吧。林落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就跟路寒川说:“咱们也回去吧,我还回酒店,你去哪儿?”
    “我也回酒店吧。”路寒川毫不犹豫地道。
    一行人很快也离开了清吧,他们一走,周围的看客便开始议论起来。
    李进看着路寒川和林落的背影,回头又看了眼曲楠,“小楠,你别等路寒川了,你俩不可能了。”
    “就算是没有那个法医,你俩也不可能。”
    他原以为跟曲楠说这样的话,曲楠会像以前那样生气。但这次曲楠却沉默了一会儿,没搭腔,但也没生气。
    旁边的人看出来曲楠的想法有了松动,也都劝了几句。他们几个家世相当,读书时也是同一届,认识年头不短了,所以曲楠那些事他们都知道。
    “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曲楠听烦了,终于松了口。
    …………
    林落回到酒店后,先去见了徐亦扬,向他打听了一下谢白的情况。
    徐亦扬说:“他回来后就进房间里休息了,一直没见他出来。”
    林落下楼去谢白房间门口看了看,没什么动静,就没去打扰他。
    第二天上午八点左右,林落便接到了罗昭的电话:“汇川那边找的两个案子,你要是愿意就帮下忙,我跟他们谈过了。”
    至于具体怎么谈的,他在电话里没说,但等林落回去后他都会说的。林落也不操心这个,就道:“行,那我就多留一两天。”
    她以为说完这件事就可以挂电话了,罗昭却郑重地道:“小林,以后你可能要经常出差了。”
    林落对此其实是有预感的,因为江宁市的治安现在越来越好,每年发生的命案数量有限。
    在这些命案中,很多案件都有目击证人或在现场留下了大量证据。像这类案件,普通的刑警就可破了,是不需要她出手的。
    以她的能力,如果一直处理江宁的案子,可能会经常没活干。而外地却有不少案子找不到合适的人来侦破,所以她迟早会走上这条路,就像郭平安和其他知名的破案专家一样。
    所以她并没有多惊讶,听着罗昭说完,就道:“我明白。不过罗支你可别忘了适当给我安排休息的日子。”
    “会的,你放心,从汇川那边回来,你可以再休两天。”罗昭说完才挂了电话。
    叶队大概是从罗昭那儿得到了准信,在林落和罗昭联系完不久,就打通了林落的电话,跟她说:“小林,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好派人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市局,案卷都在那儿。”
    林落却道:“现在就来吧。”
    “路上可以跟我说说大概都是什么案子。”
    第110章 强力支援
    一封家书
    叶队来得很快, 他到了之后,为了方便沟通案情,林落让徐亦扬开车在后面跟着, 她则上了叶队的车。
    “小林, 我跟市局的焦支队沟通了一下, 有两个案子希望你能帮忙处理下。”
    “一个案子是10.25谋杀案,死者死在山中, 于去年10月下旬被进山采药的百姓发现,从死者身上的装束和行囊来看, 他应该是独自外出旅游的背包客。”
    “为此我们成立了专案组, 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能确认死者身份和死因,但无法找到凶手。”
    “另一个死者死因乍看起来像是自杀, 但我们经过分析更倾向于谋杀。死者张会强,也是外地人,45岁, 男性, 死亡时间是除夕前三天。据邻居反应, 他经常在附近自发的劳力市场等活。像通下水、砸墙、刮大白这些杂活他都干。”
    说到这里, 叶队叹了口气, 说:“我们在现场搜集到了一些死者生前的物品, 其中有一封家书, 还有几份记帐本。这些东西我带来了,你可以先看看, 至于背包案那个案子的案卷, 在市局。”
    林落戴上手套, 先快速翻了翻帐本,发现这个死者平时的生活异常节俭, 经常吃咸菜,稍微贵一点的菜和肉就不会买。
    她又拿起那份字迹并不工整也不好看的家书。家书不长,只占了一页信纸的三分之一。
    “娟:见字如面,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家,伺候咱妈,又带俩孩子,辛苦你了。我今年又没赚着大钱,只攒下一万五千多一点。开春大妮高三下学期,这些钱正好用上,省点还能留着她上大学。说好了过年回家,可我没买着火车票,明天我去邮局寄信,顺道把钱给你们娘几个寄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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