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宴也给足了谢家面子,谢盈霜入宫便封了妃,等后面他的妃子多起来,秦宴又直接封了她为贵妃,在后宫处于太后之下所有人之上的位置。
    最主要的是,谢盈霜爱慕秦宴。
    嗯……这是红月悄悄告诉他的。
    薛太后不可能无缘无故交出自己的掌宫大权,还是交给谢贵妃这个身份特殊的人,温尧猜测,被传唤过来的自己便是这两个女人进行的交易。
    受限于身份和名声,薛太后不好再对他下手,于是借更换掌宫大权,让谢贵妃来对付他,既保全了自己,又能让他吃苦受罪甚至丢掉性命,显然是个十分划算的交易。
    毕竟他真要被谢贵妃弄死了,薛太后转头就能让谢贵妃凉凉,再把掌宫大权收回来,对薛太后来说,毫无损失。
    至于谢贵妃为什么会蠢到冒着让秦宴厌弃的风险私下跟太后交易,温尧猜的是,她在试探,一是试探自己这个贵妃在秦宴心中到底有多少份量;二是试探秦宴想不想让掌宫大权握在自己人手中。
    谢盈霜到底能不能成为秦宴名副其实的自己人,就看这次秦宴的态度了。
    但是!
    温尧就很不高兴了,你试探就试探,别拖他下水啊。
    他跟谢家又没仇!
    哪怕心中再多怨念,这毓庆宫他还是得去。
    温尧还想抓秦宴一起,结果那姓狗名皇帝的暴君拔腿就走,还说会在栖霞宫等他回去吃饭。
    吃个屁!
    他又不是没看过电视剧,什么晨昏定省,完全就是折磨人的软刀子,他今儿能竖着走出毓庆宫都算老天保佑。
    进了门,温尧乖乖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谢盈霜端起了茶杯,悠然的喝着茶,像完全没看见温尧一样,更不可能叫起了。
    温尧满脑子都是——她开始了她开始了,她开始给我下马威了。
    “参见贵妃娘娘!”温尧这回加大了音量。
    他心想,如果这位谢贵妃还装没听到的话,他就准备展现自己的狮吼功了。
    谢盈霜低头瞧了温尧一眼,眼中闪过轻蔑,“薛美人入宫快一月了吧,本宫今儿还是头一回见人,若不是本宫派人去请你,还不知何时能得你赏脸见本宫一面。”
    这就是明晃晃在说温尧不懂规矩了。
    温尧抬头,“贵妃娘娘容禀,并非臣妾不来向贵妃娘娘请安,实在是没机会啊。臣妾入宫第二日去拜见太后便挨板子受了重伤,之后便一直在栖霞宫养伤,直到昨日才能下床走动,臣妾便先去向太后娘娘问了安,但臣妾绝没忘记拜见贵妃娘娘的事,原想着是明日再来的,结果……”
    温尧话不说完,满脸无辜。
    在谢盈霜看来,就是在谴责自己太着急了,愤怒的火苗从心里慢慢升起。
    “这么说来,倒是本宫的不是了,薛美人伤还没好,便叫本宫请了过来。”
    语气不善,温尧虽然很想点头,但没敢,只能言不由衷地表示,“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然后轮到谢盈霜大方的表示,“本宫并无责备你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说这后宫的规矩而已。”
    春茗在谢盈霜身后提醒温尧,“薛美人,该给贵妃娘娘奉茶了。”
    温尧看了看谢盈霜摆在面前的茶水,又看了看一桌的菜,忍不住吐槽,饭前喝这么多茶,还能吃饭吗?
    但这话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宫女端了茶来,温尧伸手去端,手一触到茶杯边缘温尧就感觉到了热意,里面装着滚烫的茶水。
    温尧不想端,偏有人提醒他,“美人手可要稳一些,茶杯乃皇上御赐,若是摔了,可是大罪。”
    温尧有一句羊驼在嘴边徘徊。
    他硬着头皮再次伸手,刚摸到边儿,端托盘的宫女却手一抖,茶水从杯里溅了出来,半杯水溅到了温尧手上。
    温尧都没来得及喊痛,谢盈霜的贴身大宫女又开口了,“薛美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而后语气一变,呵斥端托盘的宫女,“连杯茶都端不住,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换新的。”
    温尧严重怀疑她在指桑骂槐。
    宫女退下去换新茶水,温尧被开水溅到的几根手指也泛了红。
    他也没发作,但他保证,如果下一杯水还这么玩的话,他伤敌一千也要把开水泼这位谢贵妃脸上。
    温尧冲这主仆二人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让谢盈霜二人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过她们也没蠢到同样的招数用两次,所以第二杯茶水温度正常了,谢盈霜浅抿一口,敬茶这事就过了。
    接着,轮到了伺候谢盈霜吃饭。
    一桌子已经凉透的菜实在很难让人有胃口,但姿态要做足,由春茗来给温尧说布菜的规矩。
    温尧打断了她,“这个我会,贵妃姐姐放心,弟弟一定伺候周到。”
    他可不想遭第二次罪。
    温尧拿起筷子就夹,夹的时候还问谢盈霜,“这个菜贵妃姐姐喜欢吗?啊,您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了。那这个喜欢吗?又不说话,那肯定也是喜欢的,多来点……”
    于是,温尧几筷子下去,谢盈霜面前那还不到巴掌大的小碗就冒了尖。
    谢盈霜面若寒霜。
    温尧仿佛无知无觉,还殷勤的催促,“贵妃姐姐快吃啊,吃完了弟弟再给你夹。”
    “要是您不会吃饭,弟弟喂你也行。”温尧说完就坐,夹着菜就往谢盈霜嘴边送。
    心头怒火在扩张,谢盈霜一掌拍开筷子,质问道:“这便是你们薛家的教养?”
    “啊?”温尧表示不懂,“薛家没教养啊。”
    谢盈霜:“……”
    被哽到说不出话。
    过了好久,她才恨恨的吐出两个字,“莽夫!”
    温尧笑着应下,“多谢贵妃姐姐夸奖。”
    “够了!不要叫本宫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称姐弟。”
    到了这时,谢盈霜心中的愤怒已经开始翻腾,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
    原本是她们占主动的局面,却被这个薛家庶子三言两语给搅和了,现在还激怒贵妃,似要牵着贵妃的鼻子走。
    发现情况不对的春茗立马站了出来,“娘娘,薛美人刚入宫难免不懂规矩,娘娘如今掌管六宫,自当为皇上分忧,替皇上好好教导其他后妃,免得他日再莽撞过头,冲撞到皇上。”
    一提醒,谢盈霜瞬间冷静了下来,她道:“春茗你说的对,不懂规矩是该调教调教,你去内廷司请几个嬷嬷来,好好教导薛美人。”
    好好二字被谢盈霜咬的格外重。
    春茗叫宫女去请人,自己还跟谢贵妃商量,先教温尧什么规矩好。
    被烫红的手指泛起阵痛,温尧忍了忍,没表露在面上。
    他看着商量得起劲儿的二人,笑了,“贵妃娘娘,你也太心急了。”
    话一出,便立即吸引了主仆二人的注意力。
    也不用她们问,温尧便主动道:“你们毓庆宫那个带路的宫女走的快,所以不知我在来毓庆宫的半道上撞见了皇上,并从他口中知道了贵妃娘娘与太后做交易的事。”
    “我提出让皇上一同来毓庆宫,但皇上说他在栖霞宫等我回去用晚饭。”
    “贵妃娘娘是聪明人,何不想想皇上为何不肯来?”
    谢盈霜对上温尧那双满是嘲讽的眼,心头一颤。
    第十章
    温尧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报仇情况一般分为三种,一种是有仇当场报;一种是有仇回头找机会报;最后一种则是在活着的有生之年努力报。
    谢贵妃属于第二种,薛太后则属于第三种。
    御医走后,温尧看着自己涂了药膏却依然红通通一片布满水泡的手,挪动屁股往秦宴身边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秦宴袖子,“皇上,咱们商量个事儿呗?”
    秦宴那张英俊的面容之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何事?”
    温尧毫不在意他的态度,举着手往秦宴跟前送,“你让你的人帮我办件事,我也帮你办件事。”
    “我知道你很穷!”完全不给秦宴拒绝的机会,温尧急吼吼地把自己的交换条件吼了出来。
    果然,秦宴脸上表情有了变化。
    但跟温尧想的不一样,就挺一言难尽的,秦宴将温尧手推开,向他陈述了一个事实,“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朕穷?”
    温尧:“……”
    那他之前还费尽心机从红月那儿打听个屁!
    不过他马上又振作起来了,至少证明红月没骗他。
    温尧又开始加自己的筹码,“咱们洞房那晚,有一封从西南来的急信,我猜西南肯定是出事了。”
    “大渝如今边关稳定,你的兄弟们远在封地,暂时没法搞内乱,真正让你急的肯定是充盈国库。”
    秦宴是个实打实的苦命娃,小时不受宠就算了,长大后登基接的也是个烂摊子,先帝在位时没少修行宫挥霍,加上各种天灾人祸,国库早亏得连底裤都没了。
    贪官污吏一大堆,各种苛捐杂税压得百姓抬不起头,俨然已在起义边缘徘徊,秦宴登基后也足足花了三年时间,砍了无数人的脑袋,才使得百姓慢慢恢复生息。
    先帝又是个偏心到家的自私鬼,临死还给秦宴使绊子,让薛太后在后宫牵制秦宴,朝堂安排了不少亲近秦肃的老臣,秦宴若不是手腕强硬,脑子好使,只怕早让人骨头都给扬了。
    像盛京这样的地方,改革变法是轻易不能动的,像江南那样的富庶之地更不合适,其他边边角角的地方又都是封地,一番算下来,就剩一个西南能给秦宴动了。
    可被称为蛮夷之地的西南又能是什么好地方,想从在西南盘踞多年的大族口中抢钱,头都给你咬掉。
    温尧掰着自己没受伤的手指给秦宴算,“其实就是朝廷能赚银子的生意太少,盐、铁,没了。”
    “但凡你们赚钱的法子多,那些人能垄断过来吗?又或者是,让数量多起来,他们高价卖得出去吗?”
    秦宴看温尧的目光逐渐深邃,他将温尧伸出来的两根手指按回去,“谁告诉你的?”
    温尧一晃脑袋,露出骄傲的表情,“那当然是……我猜的!”
    秦宴大约是一个字都不信的,道:“告诉朕,你还猜到了什么?”
    当皇帝的就是疑心病重,温尧暗自诽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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