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可能都有过这样的感觉,自己在得势的时候高朋满座前呼后拥,走到哪里好像都有认识自己的人,好像都有朋友。
    但等到自己失势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朋友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原来到了关键的时候,自己可以信任的人竟然是那么的少。
    云邦的的感觉就是这样,他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云洛报仇拿出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继续,甚至不惜把云家给拖下了水,然后他就发现世界这么大,他居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
    他的体力和精力都远远不如年轻的时候,这些年来养尊处优,虽然让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些,但也让他并不能吃苦。
    云邦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自己能去的地方,那就是杨盼盼这里。
    他和杨盼盼并没有那种关系,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其实并不逊色于多年夫妻的感情,这种感情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有些古怪,但却真实存在。
    杨盼盼并没有问云邦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初她离开那座城市回到家乡,这十几年来一直守着寡,她守的其实不是结婚没多久就出车祸死去的丈夫,而是守候着这个比她大十来岁的男人。
    所以现在的杨盼盼觉得自己很满足,真的很满足。
    云邦留在了杨盼盼这里,他从不出门,小镇上的人只知道杨寡妇的外地相好来了,看这架势是要在这里长住的意思,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
    现在的风气不比以前,换做二三十年前寡妇养汉那是要沉塘浸猪笼的,但现在可没这么一说,人家你情我愿的事情,谁吃饱了没事干去管。
    多少有点闲言碎语,大家听了也不过就是一笑而已,谁也不会当回事情。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快到了过年的时候。
    对于中国人来说,农历春节比阳历新年要重要得多,尽管现在外国的节日越来越多的冲击着中国人的传统节日,但春节的地位却是始终无法撼动的。
    对于霍家来说,今年的这个春节却是如此的让人神伤。
    霍家强在白河监狱服刑,叶心虽然脱离了危险期,人现在还不能下床走动,依旧在医院的特护病房不能出院,唯一让霍家和叶心父母感到安慰的,就是小霍震已经恢复的很好,按照医生的说法,孩子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叶心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儿子,这是一个母亲的勇敢举动,霍震的伤不算特别严重,可以看成是伟大母爱的胜利。
    这个除夕,霍家,叶家,顾家三家人在一起吃的年夜饭,对于安言来说,叶心的爸爸妈妈就好像自己的父母一样,顾陌也等于是叶家的半个女婿。
    再加上林沫儿也在,年夜饭还算热闹,不过为了叶心年夜饭提早了一些,六点钟就结束,然后大家都去医院陪叶心过年。
    林沫儿看来有些郁郁寡欢的样子,安言看到她这样心里明白她是因为什么而心情不好,回去的路上就问她:“沫儿,是不是想大雄了?”
    林沫儿点了点头,眼圈已经有些红了,是的,她想曹雄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不是平安?
    那么曹雄现在在哪里?他就在这个城市里。
    三天前,曹雄从罗湖口岸进入大陆,然后日夜兼程回到了这个城市,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周航的家里。
    夜归人酒吧大年三十当然不营业了,实际上从前天晚上开始周航就没有营业,酒吧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两个男人就这火锅涮着羊肉边吃肉边喝酒,窗外雪花飘零,房间里却是温暖的很。
    曹雄去了港岛以后发生了一些事情,实际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港岛南丫岛养伤,这次受伤比上次差点被谢朗狙杀的严重程度差不了多少,他身上多了六条刀疤,最严重的一处刀伤几乎就要了他的命。
    不过他还是活了下来,并且养好了伤回到了这座城市。
    “以后你准备怎么办?小姑娘已经醒了,现在从宝岛转到了这边读书,我听小顾说的意思,好像小姑娘就准备在内地定居了,你就准备这么一直呆在这边?”周航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茅台,眯着眼睛道。
    “是啊,以后就准备一直呆在这边了。”曹雄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夹了一筷子羊肉塞进嘴里大嚼起来,含糊不清的道:“干脆我入股你这间酒吧好了,怎么样,肯不肯接受?”
    “可以啊。”周航笑道:“你留在这我也多个伴。”
    曹雄原本没什么积蓄的,不过他这次从港岛回来身上倒是有了点钱,虽然不算多,但周航却还是给了曹雄一成的夜归人酒吧股份,他对曹雄的印象相当不错,或许是两个人有些共同点,彼此也能聊到一块去的原因。
    在这个大年三十的夜晚,有人和朋友在一起过年,有人和家人在一起过年,有人和情人在一起过年,还有人却孤独的在旅途上过年。
    一个裹着厚厚的军大衣戴着捂耳风帽的男人站在黑河这个城市的郊外公路上,寒风凛冽,他双手笼在军大衣的袖子里,腰杆却挺得很直。
    在风帽下的那张脸原本是很英俊的,但一道刀疤破坏了整张脸,现在恐怕任何人看到他都认不出来他是谁了,他是云洛,从西伯利亚的黑煤矿回来的云洛。
    这是一个真正从地狱回来的男人,他在俄罗斯经历了很多,四个月前他找到机会从西伯利亚的黑煤矿场里逃了出来,在西伯利亚的旷野上云洛逃了几天,似乎是运气,他在路上救了一个突发急病的老人。
    这个老人的名字叫亚历山大·扎尔科洛夫。
    这个名字在俄罗斯很普通,但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可就一点都不普通了,这个名字叫沙皇扎克。
    老人当然不是真正的沙皇,但他是雇佣兵和黑拳界的沙皇,他不是黑拳手,但他一手训练出过世界上最好的黑拳手,他不是雇佣兵,但他也同样训练出过世界上最好的雇佣兵。
    亚历山大·扎尔科洛夫,前苏联克格勃成员,曾拥有少校军衔,退役后成为朱可夫训练营教官。
    朱可夫训练营,曾经是全世界五大黑市拳训练营之一,可能也是名气最大的那一个,它又被称为西伯利亚训练营,招收来自世界各地的学员,训练方式残酷而简单,但这种最简单残酷的方式,却能培养出最好的杀人机器。
    这个训练营一共有三个分部,分别在西伯利亚的永冻圈,白令海峡附近的一个无人岛,以及西伯利亚的一片原始森林之中。
    但这个曾经全世界最有名的黑拳训练营早已被捣毁,当初训练营的教官也就各自分散化整为零,云洛遇到了他亚历山大·扎尔科洛夫,对他来说真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厄运。
    亚历山大·扎尔科洛夫收留了这个一文不名的中国人,然后把他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云洛在这里开始了三个月的训练。
    这就是沙皇扎克对救命恩人的报答方式,他听云洛说自己想要回中国报仇,这个老人的报答方式就是把云洛从一个普通人训练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杀手。
    沙皇扎克精通各种格斗术,同时身为前克格勃的顶级特工,他也精通各种枪械和其他的杀人技巧,虽然三个月的时间他不可能把自己所学都教给云洛,但也足够让云洛脱胎换骨,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一个合格的杀手。
    三个月,云洛付出了很多,支撑他熬过来的信念就是仇恨,刻骨的仇恨。
    他终于回到了国内,并且赶在了大年三十的这个晚上。
    公路上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车了,虽然不是没有车经过,但却没什么车肯带一下云洛,云洛也并不着急,他看到车就拦一下,终于有一辆面包车停了下来。
    “去哪儿呢?”面包车驾驶员把头探出车窗问道,云洛看到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男的。
    “市区。”云洛从兜里摸出一盒中华递了两根烟进去:“大哥,我车趴窝了,带一程呗。”
    “行,上车吧,我们也是回市区的。”面包车司机爽快的道,云洛谢了一声上了车,蜷缩在面包车后车厢的座位上。
    “听你口音,不像是我们这的人啊。”面包车司机很健谈,一路上都在和云洛聊天,到了市区云洛临下车要给钱,面包车司机坚持没要,云洛干脆把大半包中华都给他留下了。
    “哥,以后能不能别在路上随便带人?”等云洛在风雪中走远,一直没说话坐在面包车副驾驶上的人终于开了口。
    “咋滴,大年夜的帮帮忙嘛,你说你这人,咋这么冷漠呢。”面包车司机点了一根中华,美滋滋的抽起来。
    “特么那家伙大衣下面有家伙!”副驾驶上的人道:“还好人不是抢劫的,不然上来搂火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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