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城土话赏析:
    都说俺们山东大汉豪爽,若是你见过咱山东诸城人坐上酒桌的场面,就明白什么才是“豪情万丈”了:诸城人坐成块儿,衣服可以不穿,酒桌上的规矩却一点儿不能马虎。不喝它个小辫朝前,嘴里焦巴干,肚里方古热,就算没遇对人。
    悠人曾听“诸城章”讲过一段精彩的酒桌大戏……
    天近黄昏,幕布拉开:
    快听!这帮人心急,已经开始喝上了……
    酒桌上大伙都谦谦相让:“吃太吃太(吃菜吃菜)!”“哈久哈久(喝酒喝酒)!”
    酒杯叮当响,嘴皮子乱碰撞,每个人的音量都放到了极限,眉飞色舞,慷慨激昂,将山东大汉的豪侠之气发挥到了极致。
    你听这位劝酒的人说:“兄弟,干了!留下这点儿干啥,养鱼还是养虾?”
    旁边的“甲”也跟着帮腔:“是啊,扎煞得你不轻,咱过过(哥哥)的话你也不听啦?”
    被劝“干酒”的“乙”将大眼珠子一翻,反唇相讥:“野鹊窝里抻出个扁嘴头来,你算个什么嘎嘎鸟儿?别瞒着锅台上炕了,咱大过(大哥)、二过(二哥)、三过(三哥)都在这里,没个吱声的,就数着你了!大筷子捣肉——我不理咸菜!”
    帮腔劝酒的“甲”也是个痛快人,一看人家聋汉杀猪不听哼哼,觉得很丢面子。
    也不知他是嫌自己多事自罚一杯呢,还是成心给人个没脸。反正他一把将对方的酒抢过来,一仰脖儿,干了!
    边上马上有人为他抱不平了,朝那个不肯喝干酒的“乙”一顿呲:“你真是墙上挂狗皮——不像话(画),哈(喝)就哈(喝)不哈(喝)就算了,让人替算啥本事,模[mu]量(估计)着自己是太监就别娶媳子(媳妇)。”
    喝了一杯冤枉酒的“甲”得了同情,将红舌头像狗似地抖着,连说“辣、辣、辣”!并哭丧着脸诉苦:“俺这也是烧地瓜顶门——硬撑啊!今晌晚头子(中午)的酒还没醒呢!”
    旁边一个村干部“丙”幸灾乐祸开了:“蛤蟆腚上插鸡毛——不是那块料还想冒充孔雀?驴不哈(喝)水摁不了河里,谁叫你自家拱送(自找)事的?再说啦,木(没)有金刚钻,揽啥瓷器活,活该!”
    旁边上菜的俩妇女一听,沉不住劲儿了。接上火就开始了对骂:
    “甲”的大胖老婆为了声援自己男人先挑起战争:“十指插在磨眼里——扎煞不开了!您一家子待烧包什么,不就是当个村干部吗,算啥大物哈儿(大官儿),还不照样在地里滚屎球,有本事别当干部,当个不(部)干!”
    “丙”的老婆一听,吆喝——连俺也挂连上了,这样欺辱人还中!你看,她也来劲儿了:“干不干,俺自己说了算!这事儿下雨淋(轮)也淋(轮)不着你操心,俺买了油条使尿泡——各人好,你管着俺了?俺家里就是木耳烧火,虾米喂鸡,手巾擦屁股……全是俺愿意。咋,你心痛啦?”
    “甲”的老婆针锋相对:“俺痛,你又不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儿,俺痛啥?就是俺操心操白了毛,气得肚子大哈闷儿(很大),得了暴态(毛病),张了个子(气死了),也用不着你扎着‘裹头布子’来号丧(戴孝)!当盐(然)——俺这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自找不愉作(舒服)!”
    “丙”的老婆更不是省油灯:“当盐(然),当盐趴盐罐子,别抻勾着(伸着)个大头找事,净啦些‘胡之勾’(乱七八糟)没用的了。俺办了啥事儿就促了你眼眶子了?你拉呱拉呱给合满户里(大家)听听!”
    “甲”的老婆鄙夷道:“啥事你那心里明白,人不见那天二爷(天老爷)见,这可不是三把韭台(韭菜)两把通(葱)的事,大象柴(踩)不煞蚁恙(蚂蚁),锄地锄不煞蚰蜒(蚯蚓),老由(牛)啃不完春草,你也不用刨暄和土儿(赚便宜),扎古(修理)俺老实人!”
    “丙”的老婆一听火大了:“你叫黄妖子(黄鼠狼)附着了?到底谁扎古(修理)你啦,惹你满酒桌上背晦(批评)移歪(肮脏)俺?”
    “甲”的老婆一扭头,不屑一顾:“回去问你家那骚腚狗!”
    “丙”的老婆懵了:“俺家那狗怎么捉(着)你啦?”
    “嗤、嗤——”“甲”的老婆吃哒两声,“怎么捉(着)俺啦,你也别陪当的(假装)不知道,俺家那——大猫的后腿是哪个鳖羔子咬断的?”
    ……
    俩诸城妇女咬咬着舌子,就像说相声,一来一往,有铺垫,有渲染,层层抖着“包袱”,结果却出人意料——吵着吵着,全酒桌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哈哈哈……”

章节目录

黑土地之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御宅屋只为原作者南湖悠人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南湖悠人并收藏黑土地之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