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又如何?”
    对于林如海的话贾瑜并不是很赞同,他反问道:“江南大营可不是小婿主动喊他们来的,他路培毅都明火执仗的带着大军杀过来了,还不许咱们反抗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对于从后世穿越而来的贾瑜来说皇权并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套对他根本不好使。
    他果断的说:“岳父大人,非是小婿对您不敬。而是此时此刻,咱们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倘若那路培毅真的领兵来到扬州城下,那就说明那路培毅已经做好了跟咱们兵戎相见的决定。
    倘若咱们还是畏畏缩缩,失去了殊死一搏的心思,等待咱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要知道现在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贾瑜的话也让林如海身子一震,喃喃自语了一声:“是啊……已经没有退路了。”
    沉吟了良久,他才苦笑道:“看来,自从玉儿她娘去世后,老夫便存了得过且过的心思,再也无复当年的豪情壮志了。
    也罢也罢……既然老夫认下了你这个女婿,咱们便是一家人,你决定的事情老夫自然也会无条件支持你。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便放手去做吧。
    就算搞砸了,大不了老夫豁出这张老脸,亲自去神京向陛下和太上皇请罪。”
    “父亲!”看到林如海这么说,黛玉的心里便是一紧,拉住了他的衣袖担心的看着他。
    “岳父大人不必担忧。”
    看到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林如海,贾瑜心中感动之余也不禁生出了一丝愧疚。
    自己的行为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无疑是极为离经叛道的,要是换做哪个古板的老头,搞不好就得来个大义灭亲。
    可林如海却依旧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这份信任和爱护才是最难得可贵的。
    他诚恳的说道:“岳父大人,安重荣曾说过,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小婿虽然对那个位子没有野心,但也不想做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您为了陛下在巡盐御史的位子上苦熬了十载,为了那点盐税把姑母和表弟的都搭进去不说,差点连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说句大不敬的话,现在也该为自己着想一回了。”
    当林如海听到那句: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时,整个身子都颤动了一下,一旁的黛玉也好不到哪去,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直到贾瑜说了后面的话时,两人的脸色才好了不少。
    不等林如海说话,黛玉便恨恨的使劲在他胳膊上用力拍了一下,骂道:
    “好好的尽说混帐话,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转眼间便是大祸临头,纵然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元春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再说,倘若你有什么事,让我和元春姐姐怎么活。”
    看到黛玉小脸煞白,泪珠滚滚的娇弱模样,贾瑜的心也忍不住一疼,握住了她的小手柔声安慰道:
    “玉儿你莫担心,我怎么可能去做傻事呢?这辈子有了你和元春相伴,我此生足矣。”
    “哼……我还不知道伱们男人,向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黛玉被握住手后心中大羞,轻轻抽了一下却没能抽出来,只能任由他握住,只是嘴里却依旧不依的训斥着。
    “好了,你们也得注意点,老夫还在这呢。”一旁的林如海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用不满的目光扫了两人一眼。
    看到自家老父的目光,吓得黛玉赶紧用力把小手从“魔掌”里抽了出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混科打岔,刚才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贾瑜继续道:“其实陛下对于岳父大人还是挺看重的,否则也不会让小婿带着王太医过来为您治病了。
    别的不说,就凭咱们翁婿此番能为朝廷带来超过这么多的银子,纵然小婿做得再过份一些,想必太上皇和满朝的文武也会捏着鼻子认下了。”
    “呵呵……”林如海意味深长的看了贾瑜一眼。
    “三思,你老实说……这次抄家你到底从中昧了多少银子?老夫才不相信,八大盐商和二十多家商贾积攒了一个多甲子的身家只有那么点。”
    相处这么些日子,林如海也算是摸清了自己这位便宜女婿的秉性了。
    这小子就是胆大包天的主,从这小子一年多前还是一个差点饿死,到现在积攒了偌大的身家,要说他是一个清廉如水的人,估计三岁小孩都不信。
    而且,雁过拔毛那可是大夏官员的通病了,光凭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够干嘛的?
    别的姑且不说,就连他自己,在扬州的这些年里,即便没有刻意贪腐,不也积攒下了偌大的身家吗?
    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位沾了毛比猴都精的毛脚女婿?
    听了林如海的话,贾瑜只是嘿嘿,冲着两人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林如海倒吸了口子凉气:“两百万两……你小子胆子够大的。
    这么多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派人运送银子的时候小心点,倘若被人抓到,你纵使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两百万两银子光是光是大车就得装数十辆,还得一路护送到京城,换做一般的商贾还真是难办到。
    不过对于贾瑜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那上万的大军可不是摆设。
    所以林如海也只是嘱咐了两句便不再说了。
    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注意到贾瑜听到林如海说的两百万两银子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
    不过他也不想纠正,算是默认了林如海的话了。
    但他接下来又道:“岳父大人,咱们给朝廷的银子可不止是抄家的那五千六百多万两,等到咱们将从八大盐商的手里收回的盐引拍卖后,估计咱们还能来个大丰收。”
    “罢了罢了。”
    林如海摆了摆手,苦笑道:“老夫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速度。
    以后的事老夫就不管了,只管在府里养病就好。”
    听到林如海这么说,贾瑜心中一喜,知道林如海已经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表示了默许,而他也会在背后默默的支持。
    有了林如海的背书,贾瑜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
    他跟林如海和黛玉说了一声后,便匆匆出去了。
    等到贾瑜离开后,林如海对黛玉招了招手:“玉儿,将为父扶起来,再把桌子搬过来。”
    “父亲,您要干嘛呢?这么急匆匆的?”黛玉嗔怪的责备了一句,但还是过去将林如海扶了起来。
    “老夫在给你未来的夫君擦屁股呢。”林如海没好气的白了自家小棉袄一眼,
    “这小子现在要做的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一个不好就会被碾压得粉身碎骨,老夫倘若不预先给陛下上折子,要是让人先入为主的告了,想要挽回就麻烦了。”
    …………
    出了巡盐御史府的贾瑜,带着数十名亲兵来到了街上,此时扬州的街市已经恢复太平,商贾们也全都打开店铺开始营业,就连价格也恢复到了原先的价格。
    这倒不是这些商贾们突然良心发现,而是前两天那一场场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不听话的下场会有多可怕。
    以丁守道为首的那八家盐商和二十多家跟他们一条道走到黑的商贾便是前车之鉴。
    市面上恢复了商品供应,老百姓的心自然也就安定了下来。
    大街上都是满面笑容排队购买粮货的军民百姓,所有人规规矩矩,不敢争也不敢抢,仿佛前些天无数百姓聚集在大街上为了买点粮食。
    看到这一幕的贾瑜终于长舒了口气,看来自己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还是有意义的,至少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确实如此。
    “爵爷,咱们现在去哪?”一旁的赵秋白问。
    “去虎贲营驻地,调兵……抓人!”回答他的是贾瑜言简意赅的一句话。
    时间慢慢来到了下午,当劳作了一天的百姓们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好无数火枪兵突然将巡抚衙门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看守巡抚衙门的可不是衙役,而是隶属于巡抚的抚标营。
    看到大队的虎贲营士卒将巡抚衙门团团包围,为首的军官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上前拦住了他们。
    贾瑜下马上前对这名抚标营军官冷声道:“江苏巡抚兰仁宪,与扬州八大盐商相互勾结,现证据确凿,本官前来捉拿归案,现在你要拦本官吗?”
    “卑职不敢!”
    这名抚标营军官强忍着心中的害怕道:“敢问大人可有陛下的圣旨或是刑部的公文?”
    贾瑜摇了摇头,“这些本官都没有,不过兰仁宪本官今日是拿定了,你确定要拦住本官?”
    “是的!”
    军官依然挡在了贾瑜的面前,“倘若大人仍然要过去,那就从卑职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砰!”
    军官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随后他的胸口便多出了一个大洞。
    伴随着一股渺渺白烟的升起,贾瑜将手中的短铳插回了腰间。
    随即厉声对身后的十多名抚标营士卒喝道:“还有谁敢拦本官的,他便是下场!”
    “放下兵器,双手抱头,所有人蹲下来!”
    这时,贾瑜身后的火枪兵们你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火枪对准了剩下的抚标营士卒。
    看到自己的官长只是因为一言不合便被击杀,剩下的士卒们全都傻了眼,赶紧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乖乖的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走……进去……”
    贾瑜没有废话,领着数百名火枪兵们冲入了巡抚衙门。
    沿途也有一些衙役想要上前阻拦,但看到杀气腾腾的火枪兵和贾瑜,全都吓得缩到了一旁。
    很快,贾瑜就带着人马来到了巡抚衙门的后院,这里也是兰仁宪平日里休息的地方,他的家眷也都住在这里。
    当贾瑜来到后院时,正好看到兰仁宪带着十多名随从家丁从里面出来,看到面色阴沉的贾瑜和一大群杀气腾腾的火枪兵涌过来时,他的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只见他咬着牙怒喝道:“贾瑜……你不要太嚣张了。这里可是巡抚衙门,本官也是陛下钦点的一省巡抚,没有陛下的旨意和刑部公文,你倘若敢杀本官,那便是残害同僚,是要满门抄斩的!”
    “杀你……不不……”
    贾瑜冷笑道:“兰仁宪,你也别搁着演戏了。要说残害同僚,可是你先开的这个头。
    丁守道早就什么都招供了,林大人在扬州这些年,其妻子相继而亡,便是你和那些盐商们暗中下毒害死的。
    今年以来,你们更是连林大人也不肯放过,倘若不是陛下怜悯,特地派了宫中的御医来为林大人诊治,恐怕用不了多久林大人也会步林夫人和其幼子的后尘了。
    说实话,我真的想把你们的心全都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黑的!”
    说到最后,贾瑜依然是疾声厉色。
    兰仁宪面色苍白,但依旧不服道:“那又如何?正所谓千里当官只为财,这天下的官员哪个不贪?
    自从林如海来到扬州后,每天都殚心竭力的跟本官以及盐商做对。
    本官也曾劝过他,睁只眼闭只眼就好,反正好处也少不了他的。
    可他是怎么做的?不但将本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更是频频领着巡河营查处私盐,他这是要砸了所有人的饭碗啊。
    这样的人不死谁死?”
    看着兰仁宪居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贾瑜都被气乐了。
    他已经懒得骂人了:“兰仁宪,本官承认,大夏官员的俸禄确实有些低了。
    这点就连陛下也知道,所以平日里大家伙收点孝敬,来点冰炭火耗什么的陛下也只睁只眼闭只眼。
    可你们做得是越来越过份了。一年才三百多万两的盐税,亏你们干得出来,你们这是要掘了大夏朝的根啊!
    换做你是陛下,你会容忍下面的奴才把你的家底全部掏空吗?
    罢了……不说了,你有什么话,留着到神京亲自跟陛下届时吧。
    来人啊……把这里查封起来,所有人都给本官抓到兵营里,一个都不许放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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