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刘备的感慨
    张郃陷入沉默,眼前的光景跟之前预想截然不同。
    小到曹孟德的反应,大到脱身的计策没有一件称心如意。
    自己随口扯的谎,显然很早之前便不攻之破。
    他面色泛苦,在心中自嘲,看来我还是不适合谋划啊,最终只得白白便宜了他人
    贾诩似乎看出了张郃的心思,他上前一步,“张将军,正如曹校尉说的那般,张将军神勇,乃是河北名将。袁本初不听从朝堂的调令,乃是叛臣。张将军何不弃暗投明?”
    沉默中的张郃干巴巴的应道:“袁公,有恩于我”
    “将军即便落于贼人之手,也不曾向贼人投降,可见将军忠义。更何况张将军本就是汉将,说来也不算是投降,不过是此前一时糊涂罢了。”
    许是“汉将”两字打动了张郃,张郃终究是长叹一口气,“说吧,要我做什么事?”
    张飞和曹操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喜色,他们知道此事.成了!
    贾诩摇摇头,“不需要张将军做什么事,这几日还请将军好生静养,几日后只需张将军露个脸面便可。”
    露脸?
    张郃心中有些诧异,这么简单?会不会诓我?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浮出的刹那,就被张郃否决。
    不管怎么看,贾诩的神情和装扮无一不在说此人是个谦谦有礼的君子,想来应当不会诓骗他。
    见此情形的张飞摇摇头,这张儁乂好生糊涂,被人卖了怕不是还要说声谢谢。
    果然不出张飞所料。
    张郃点点头,冲着贾诩抱拳,“多谢文和先生。”
    “无需言谢,张将军请。”
    “善。”
    目送张郃在亲卫的指引中离开,曹操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意,向张飞和贾诩恭贺道:“三将军,贾军师。如此一来,近些时日晋阳必然城破!此事两位居功甚伟啊!”
    “咳咳,此言差矣,此战非我之功。功在三将军、段将军、曹校尉”贾诩谦虚的说道。
    张飞拍了拍贾诩的肩膀,“文和,此地没有他人,你这般谦虚作甚?俺不信俺去寻孟德的时候,你没有行动!这一次俺看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曹操眼睛一亮,心里不禁思绪万千,‘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此话虽说直白,不过形容的也是恰如其分,妙妙妙啊。难怪三将军的小说能够传遍大汉,想来三将军不单单会作诗,还能将繁复的言语简单化,使得这些言语通俗易懂,能让百姓口口相传。
    曹操忍不住发问:“三将军,为何您次次都能妙语连连?能否为操解惑?”
    张飞第一反应是,坏了,曹孟德怕是又贪图后世的诗了吧?
    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曹操是指的刚刚那句在仙乡后世的俗语。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不过是随便一句话,为何要大惊小怪?
    莫非这一次头疾的症状变了?
    那是不是要去请华先生了.
    张飞赶紧打住发散的思绪,他随口说道:“你已经晚了,这要从年幼时抓起.”
    “年幼.”曹操嚼着这句话。
    张飞见曹操不再发问,便不去理会,转头与贾诩商议几日后的细节。
    “啪”
    曹操猛的一拍手掌,面露喜色,他总算是明白张飞的意思。
    “三将军年少家贫,混迹乡里。必然是年少孤苦的生活才能养成坚韧不拔的意志,怪不得才说某来不及了”
    “我来不及.”
    “丕儿还来不及吗?!”
    “如此一来,曹氏必然又出一俊杰!”
    “更何苦之前的史义士本就是冲着丕儿而来,届时丕儿能文能武,说不定将会官拜.征西将军!”
    “昂儿继承家业,丕儿接过我之志向,哈哈哈,曹氏可兴!曹氏可兴啊!”
    喃喃自语的曹操忽然激动的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他突然想到不如再问问三将军。
    然而眼前哪里还有张飞和贾诩的身影,曹操快步走出营帐,抓住一巡逻的士卒问道:“同袍,三将军和贾军师呢?”
    士卒回道:“鸿胪卿,三将军和贾军师方才因公务匆匆而去,叫我等勿要打扰你.”
    “原来如此。”曹操放开了士卒,准备先回自己营中,等到张飞闲暇时,再去问个究竟。
    不过越走,他心底越发迫切,迫切的想要验证验证心底的想法。
    曹操走到自己的营帐的刹那,这种感觉越发的浓烈,毕竟养成一個张飞的机会摆在眼前,这这谁能忍得住啊!
    “嗯?校尉.鸿胪卿?”
    一虎豹骑见曹操停驻在营帐前,他快步上前满脸关切,虽然张飞暂时夺去了曹操的校尉之职,历经太行山一役的他们也仍然喜欢在私底下称曹操为校尉。
    曹操的思绪被拉回当下,他朝着虎豹骑说道,“来,取纸笔来!”
    “纸笔?鸿胪卿是要?”
    “自然是家书!”
    “诺!”
    望着虎豹骑离去的背影,曹操摩拳擦掌,他要写信给他的父亲,请求他的父亲建造一贫苦村子,等到曹丕能跑会跳的时候,将曹丕丢入其中。届时告诉曹丕,“我等家财全被劫匪洗劫,家道中落只能委身此地,丕儿你要好好努力,待到日后光耀门楣啊!”
    光是想想,曹操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真想让张飞点评一二,看看他写的是否有张飞的几成功力。
    远在沛县的曹丕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急得一众仆役晕头转向。
    光阴似箭,转瞬之间数日的时光悄然离去。
    晋阳的守卒们一个个都顶着惺忪的睡眼,耷拉着眼皮,毫无半分精神气。仿佛风一吹,就要睡倒一大片。
    并非是上官不准许他们睡觉,全然是这些时日张飞部曲攻势过于折磨。
    每到夜里都有乐者前来吹拉弹唱,奏响的还是冀州的歌谣。
    若是奏乐那还好,最坏的结果是引发他们的思乡之情,令他们大开城门,举城而降。
    在田丰慷慨陈词、同甘共苦的手段中,颜良抽刀一刀削去逃路之人首级的威胁下,及时控制军中的局势。
    眼见此计不行,张飞阵地里派出让几队乐者,日夜交替轮番作乐,叫他们神心疲惫,不得好眠。
    倘若用破布堵住耳朵,那么张飞阵地便会派出兵卒,架起云梯,抬出攻城锤,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站在城头的颜良面露苦色,身为城中官职权力最高之人,自然是明白这些乐曲对于身心的折磨,也清楚士卒们的不易,但
    “别无他法啊”颜良叹道。
    他望向田丰,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嗓音,“田军师,可有妙策?”
    “.”沉默片刻的田丰摇了摇脑袋,叹道:“如今之计,只能仰仗张将军了。”
    “张将军”不是颜良看不起张郃,对于张郃的才能,他推崇备至,只不过这么多时日过去,还没有听到张郃的好消息,实在是令人烦躁。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提议道:“田军师,此前你说过。敌军依靠乐声来扰乱我等,令我等疲惫,若是我等松懈,敌军便会趁势来攻!可我等亦能通过乐声的掩护进行反攻,之前的失利是没有一员上将,我看不如让奉先前去.”
    “奉先.”田丰目光一沉,面色变得凝重,他将嘴巴凑到颜良的耳边,压低声音道:“纵然奉先神勇,但我等有且只有一个奉先啊,何况张益德之勇不在奉先之下”
    除此之外,田丰没有对颜良明说的顾虑是,他总觉得吕布并非忠良,不值得托付。
    之前并没有到最危险的时候,眼下这个情况谁也不知道吕布会不会发难。
    “唉。”颜良望着头顶阴云聚集的天穹,眉头都拧成一股麻绳,“儁乂,你何时归来啊”
    就在此刻,轰隆一声似乎阴云里有雷声响起。
    颜良纳闷:莫不是要下雨了?
    然而奇怪的是,阴云里不见单点雷光,震耳欲聋的雷鸣却是越来越近。
    仿佛雷鸣并非从天上而来,反倒是从地下拔起。
    颜良恍然大悟,他将视线挪下,俯视着城外。
    果然不是雷鸣,原来是鼓声,是张益德攻城的鼓声。
    颜良道出那句许久不曾更改的话语,“全城将士,死守晋阳,张将军请来的救兵,就要抵达!届时袁使君必然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疲惫的守卒行动起来,他们将这些时日的金汁备好,有弓箭的架起弓箭,没弓箭的抱紧石头
    就在下一刻,这些疲惫麻木的守卒单一的神情总算是有了变化。
    震惊、怀疑、难以置信。
    并非是张飞部卒的攻势变得比以往要猛烈,而是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见了熟悉的身形。
    响彻云霄的鼓声突然停息,声势洪大的喊声拔地而起!
    “弟兄们,不要再守城了!袁本初是逆贼!是冢中枯骨!”
    “不错不错!我等本就是汉军,身后更是站着天子,为何不听天子诏令?!”
    “弟兄们,开城不算投降,开城有吃食,有美味的面条,饱腹的玄德馕,那味道,嘿!”
    “弟兄们,张将军都是卫将军的间者,为何尔等还执迷不悟?三将军有言,开城既往不咎,倘若想要归家还给路费哩!”
    “.”
    城外的冀州骑兵喊第一声时,田丰就暗道不好,闻之色变,他急得催促不停,“速速敲响战鼓!敲响战鼓!千万别让他们继续说下去!”
    只可惜在木喇叭的帮扶和数以万计的长安精兵的助力下,本就身心俱疲的守卒无论如何用力,始终是盖不过城外的声势。
    当张郃出现在守卒面前时,就连鼓手的鼓槌都惊得掉落在地。
    颜良怒发冲冠,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城外那个熟悉的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形,喉咙底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张—儁—乂!”
    这一怒吼,吼得田丰本想拉住颜良的手悬停在半空,吼得田丰面如死灰,踉踉跄跄后退几步,一个不慎跌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完了完了,通通都完了”
    守卒们面面相觑,彼此都看见对方眼底的复杂之情。
    “那人真的是张将军?”
    “颜将军不都确认了吗?”
    “我是万万没能想到张将军竟然是.竟然是.刘玄德的间者。”
    “嘘,叫什么间者。该称卫将军。”
    “那我等该如何?”
    “这话还用说吗?为了一点军粮难不成还要我等拼命?能够坚守到这般田地,纵然是面对袁使君,我心底也没有什么愧疚。”
    “不错,我等本就是汉军,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颜良越听越怒,怒得火烧眉毛,即便他抽刀威胁,仍旧无法让守卒们停下窃窃私语。
    甚至一守卒公然靠近
    “你要作甚?莫非要杀我?!好去卖给张益德?!”
    “不不是啊!将军,吕将军、吕将军他反了!反了啊!”守卒面色惶恐,惊声喊道。
    颜良一个激灵,这才想起眼前之人是传令兵。
    一想到吕布公然作乱,颜良冷不丁的一哆嗦,豆大的汗珠从脑门滚落,坏了,这下子真坏了。
    站在城外的张郃备受煎熬,倘若眼神能杀人,恐怕他早就死了不止一次。
    不过他明白这也算是变相的投名状,把后路给堵死。
    明白是明白,但不能减少心中的愤怒。
    张郃攥紧拳头,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张益德,真是好一个张益德啊!”
    “阿嚏!”
    张飞揉了揉鼻子,心道:究竟是谁在骂俺?
    只可惜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传令兵报道:“三将军,城门已破!”
    “哈哈哈!”张飞大喜过望,就连胡须都在一抖一抖,他纵马而出,放声道:“全军听令,随俺进城!”
    长安
    卫将军府邸
    “玄德,玄德!”
    满脸笑意的简雍推开刘备歇息的屋舍,朝着刘备用力挥了挥手里的战报。
    刘备笑道:“宪和?这是有什么好消息了吗?”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哦?”
    简雍也不明说,他将战报放在刘备面前的桌上。
    “玄德,伱就好生看看益德传来的好消息吧!”
    刘备拾起战报,看清上面所载文字的瞬间,哪怕是他也瞪大了双眼。
    他喃喃自语,“曹孟德救民”
    最终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善,的确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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