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港,启用于1941年。
    日本指定的国际战略港口,也是全国最繁忙的港口,位于大井码头的东京国际货柜码头更是如此,一艘艘跑国际的大船在这个码头靠岸卸货。
    各个码头上重重叠叠如同方阵般的集装箱将港口分割成了无数个独立区域,使得整個港口好似大型迷宫。
    圆谷大雄,东京警视厅搜查四课走私犯一系系长,警部,此刻正按命令带着自己的下属们在码头上乔装为工人或路人,蹲守金宏益的走私船。
    因为事先知道码头以及海上保安厅的人和金宏益有利益勾结,所以他没敢去找码头负责人要目标货船什么时候进港的信息,害怕会打草惊蛇。
    只能靠自己带人蹲点,在码头上晃悠,总有一天能够碰到目标货船。
    “警部,走私不是海上保安厅国际刑事课先进行基础调查,然后再移交给我们吗?怎么让我们跑到码头上来蹲。”天气很热,一名下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圆谷大雄也好不到哪儿去,用手扇着风,气喘吁吁,“少废话,警视的吩咐,照办就行,海上保安厅那群狗杂种与罪犯有所勾结,如果指望他们去调查,我们永远都别想立功。”
    关键是,还他妈没给他分钱。
    “警部,我看到目标货船了!”
    对讲机突然传出下属的汇报声。
    “在哪儿?”圆谷大雄精神一振。
    “正在排队进港!即将停泊!”
    “哟西!”圆谷大雄没想到自己运气那么好,蹲守第一天就恰巧遇到目标货船返航,立刻下令:“所有人向码头聚拢,不要妄动,等我命令。”
    “嗨!”
    “嗡——”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汽笛声,有船只缓缓驶离码头出海,也有船只慢慢驶入港口,准备靠近目标码头停泊。
    国际货船体型庞大,加上港口船来船往,通行还得排队,入港停泊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足足从大中午等到天都快黑了,目标货船才终于停稳。
    “行动!”圆谷大雄一声令下。
    等了一下午,脚都快麻了的走私犯一系所有成员都憋着怒火,得到上司的命令后,立刻从各个藏匿的角落钻出,速度极快冲向刚停稳的货船。
    “不许动!警察!配合检查!”
    “把你们船长找来!”
    “八嘎呀路!蹲下!给我蹲下!”
    等下属控制住现场后,圆谷大雄才挺着代表富态的啤酒肚上船,盯着头罩大檐帽的中年人,“你是船长?”
    “嗨!”中年人连连点头,面带讨好的笑容说道:“这位警官,请问你们是海上保安厅刑事部的还是国际刑事部的?我家老板与你们长官……”
    “啪!”等了一下午,憋了满肚子火的圆谷大雄抬手就是一耳光狠狠的抽了过去,“八嘎呀路!我们是警视厅搜查四课的,接到举报,你们这艘船涉嫌走私,请配合我们的检查!”
    船长甚至是忘记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顿时是瞳孔地震,脸色煞白。
    “立刻打开所有货柜!”
    圆谷大雄盯着船长厉声呵斥。
    船长束手无策,见状,只能硬着头皮下令打开货柜接受警方的检查。
    随着一个个货柜被撬开,一眼看去所有货柜里装的都是成袋的粮食。
    “警部,没有发现。”
    “没有发现。”
    “警部,全都是粮食。”
    船长放心了些,又主动和圆谷大雄搭话,“警官,您也看见了,这肯定是有人恶作剧报假警,我们船上这全都是粮食,没有任何走私物品。”
    “是吗?”圆谷大雄皮笑肉不笑。
    宫崎稻文绝不可能无故放矢。
    他走到一个集装箱旁边,拿起一根撬棍沿着货柜边缘不断敲击,来到尾部的时候,声音明显了空洞许多。
    “把货柜里的货物搬出来。”圆谷大雄丢了撬棍,语气冷冽的吩咐道。
    船长刚刚才放下去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一袋袋粮食被搬开,位于集装箱尾部真正的货物露出了真面目。
    伴随着一股难言的臭味,一名名金发碧眼的白种女人瑟瑟发抖蜷缩在其中,用惊恐不安的眼神望着外面。
    船长如遭雷击,知道自己完了。
    “呼叫支援。”圆谷大雄对手下吩咐了一句,随即转身冷眼看着船长嘲弄的说道:“难道这些也是粮食吗?”
    船长嘴唇蠕动几下,木讷无言。
    随着更多警察赶到现场,在货船外围拉起了警戒线,所有异常集装箱里的粮食都被搬出来,藏在里面的女人也被带了出来,经统计,一共一百多人,这已经是件贩卖人口的大案。
    得到消息的记者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大井码头上很快人满为患,闪烁的警灯给漆黑的夜空上了一抹颜色,在无数闪光灯中一名名沦为货物的女人被警车带离现场。
    警视厅当晚就此紧急召开会议。
    “阿西吧!怎么会这样!警视厅怎么会得到消息?谁走漏了风声!”
    金宏益得知事发后又惊又怒。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金社长最好赶紧去躲躲,避避风头吧。”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沉声说道。
    他叫柳生多闻,海上保安厅刑事部次长,也是海面上为金宏益的人口走私业务直接提供便利和庇护的人。
    金宏益必须要跑路,否则对方一旦被抓,自己也有可能被牵连出来。
    更关键的是,他干这事还是瞒着家里干的,一旦被捅破,下场堪忧。
    “我们中出了一个内鬼!”金宏益满脸不忿,怒而拍桌,咬牙切齿道。
    这个业务开展以来,因为打通了海上保安厅和码头的关系,从没出过岔子,这次却直接被抓个人赃并获。
    说明警视厅掌握了一些确切情报才能下手如此精准,没有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绝对是有家贼通风报信。
    “不好!”金宏益脸色一变,脱口而出:“有内鬼那我这里也不安全!”
    “哐!”
    下一秒,房门被人粗暴的踹开。
    金宏益和柳生多闻回头望去,还不等两人做出反应,鱼贯而入的警察已经将他们摁在了地上,双手反剪。
    “不许动!警察!起来!走!”
    金宏益和柳生多闻一言不发,被警察一路连推带踹的押上警车离开。
    ……………………………
    韩素文得知儿子被抓,立刻找到崔圭文,要求动用民团的力量救他。
    崔圭文和警视厅同步召开了内部会议,商量怎么应对这次突发事件。
    “我儿子也是民团一员,为民团提供了不少经费,现在他出事了民团不能无动于衷,必须想办法救他!”
    韩素文一脸振振有词的说道。
    “韩理事,话说的简单,可是怎么救呢?”双手抱胸的田宫慧子露出个冷笑,一脸厌恶的说道:“你儿子是死是活现在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干出这样的事,如果警方通过他查到民团身上,我们将会声名狼藉!”
    “是啊,金宏益干的可是人口走私啊,现在不仅不能救他,还要想办法跟他撇清关系,得以大局为重。”
    “谁让他干这种勾当的?现在还把民团牵连了,自作孽,不可活!”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也是为了能多为民团筹集一些经费,只是方法过激了一点,终究是一片好心,要是不管不顾,怕寒了其他人的心啊!”
    “金慧雅!伱什么意思?我儿子为给民团的发展筹集经费,现在被警察抓了,你还要指责他?”韩素文像是护崽的母豹,对田宫慧子呲牙咧嘴的骂道:“警视厅能突然得到那么准确的情报先端了货,又抓了人,我还怀疑是你对我不满而出卖了他呢!”
    “韩理事少血口喷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田宫慧子针锋相对,并反唇相讥,“至于你儿子是为了填满自己小金库花天酒地,借着民团的资源贩卖人口,还是为了给民团筹集经费才贩卖人口,这点大家都有数。”
    会议室里闹哄哄的,吵成一片。
    “够了!”崔圭文终于开口制止了纷乱的场面,深吸一口气,略显疲惫的说道:“警视厅既然能如此准确的扫货抓人,就说明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金宏益的犯罪行为,民团会给他请最好的律师团,当务之急是要减轻此事可能给民团带来的负面影响。”
    “会长!”韩素文提高声调,显然对于放弃拯救自己儿子的决定不满。
    崔圭文拍桌,怒目圆睁,“为了实现我们的目标,每个人都应该随时做好为民团牺牲的准备!我也是!韩理事,请你要为整体的大局考虑!”
    接着又话锋一转,“何况也不是完全不管他,会给他请律师,而且等这事风头过去,民团会想办法给他争取减刑,让他尽快从里面出来的。”
    韩素文咬牙切齿,紧握拳头眼眶发红,心中满是怨恨,愤怒和不甘。
    “好了,关于这件事,请大家群策群力吧。”崔圭文目光扫过众人。
    “会长,我最近和青山秀信接触的还算顺利,我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让他帮帮忙,把案子就在金宏益身上给结了,尽量不牵扯出我们民团。”田宫慧子面色凝重,语气平静的说道。
    崔圭文点点头,“嗯,如果他真能做到的话,慧雅你一定要想办法说服他,价格随他开,包让他满意。”
    “嗨!请会长放心,为了民团的名声,慧雅一定会全力而为。”田宫慧子深深鞠躬,语气郑重的保证道。
    没有人看见她疯狂上扬的嘴角。
    韩素文冷哼一声,本来就对田宫慧子有偏见的她,更觉得这件事和对方脱不了关系,但是奈何没有证据。
    崔圭文又说道:“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青山秀信身上,先将金宏益和民团表面上的各种联系切断,通知亲近我们的官员政客,还有民团能影响的媒体,随时准备为我们说话。”
    “再准备个有爆点的新闻,关键时候放出来把水搅浑,转移视线。”
    “是!”所有人齐刷刷的应道。
    崔圭文叹了口气,年事已高的他感觉身心俱疲,越发迫切想要推自己儿子上位接班,挥了挥手表示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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