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空间很大,但东西却很少,除了几把有些腐蚀的太师椅、角落当中的几只烂红薯之外,几乎没有放什么东西。
    大堂的上方,贴着用毛笔写的天地君亲师位的红纸,但是很破旧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年贴上去的。
    就在这红纸的底下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老人头上都是白发,胡子也是呈现花白色,苍老的脸上,有着道道深深的丘壑,似乎他整张脸都是由密密麻麻的皱纹拼凑而成。
    而且,这位老人双目紧闭着,眼眶周围呈一种黑死之色,干瘪异常,显然是个瞎子。
    我有点错愕的望着虎哥,只见他朝着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望着这老人笑道:“爷爷,我回来了。”
    原来这个老人,竟然是虎哥的爷爷。
    “呵呵……”那老人听到声音,便笑了起来,点头道:“虎子回来啦?吃饭没啊?小雅在厨房做饭呢。”
    “诶,我去看看她。”虎哥说着,悄悄地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上楼。
    我不动声色的朝楼上走去,不过,刚走了一步,这老人便问道:“咦,虎子,你又带朋友回家了?”
    “额……是啊,一个新交的朋友。”虎哥有些尴尬的说。
    他倒是忘了,一个人如果眼睛看不见,那么他的耳朵,就会异常的敏锐。
    “爷爷好。”我连忙说道。
    “恩恩,你好,一会儿一块儿吃饭啊。”虎哥的爷爷笑呵呵的道。
    虎哥干笑了一声,推推搡上的跟着我一块儿上楼了。
    上楼之后,虎哥赶忙将楼梯口的门关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我看着他惊心动魄的样子,不禁问:“你爷爷不知道你在干这行?”
    “不知道,我没跟他说过。”虎哥摇摇头:“他要是知道,会担心的。”
    我沉默了下,道:“其实我感觉他早就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了,只是怕你有压力,没有点破而已。”
    闻言,虎哥一愣,随即,神色就微微变了变。
    显然,他也认为我说的对。
    因为老人都是非常睿智的,说实话,想要骗到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真的太难了。
    他叹了口气,道:“也许吧,我没出息,没跟他老人家争光,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职业。”
    “说什么呢,你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耸了耸肩。
    说到这里,虎哥倒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阵骄傲:“没错,我虽然混社会,但是从来没有欺负过好人,也没有搞过毒品这些害人的东西!”
    我笑了笑,忽然转头,朝左边望去。
    虎哥家里的厨房是在二楼,此时那边正飘来一阵炒菜的香味。
    一个系着围裙的女孩,从那儿走了出来。
    我看了她一眼,眼睛就不免有些直了起来。
    女孩约莫有十六七岁,似乎比我还要小着一点,但是身材却是出落得相当的修长,发育的也很成熟,身高足有170,一头乌黑的长发绑成了马尾,束在后面。
    “哥,这人是?”女孩走上前来,视线看着浑身是血的我,秀气的眉毛,微微皱了皱。
    “这是哥的朋友,你叫他李哥吧。”虎哥说道。
    “李哥。”这女孩这才点了点头,但神色间并没有什么温和之意,有种淡淡的冰冷,似乎是天生的。
    “你又被人砍了?”看见同样浑身是血的虎哥,女孩的眉头,皱的更紧起来。
    “嘿嘿。”虎哥干笑了一声,咳嗽了下,道:“你别问这么多了,先给我俩处理下吧。”
    女孩叹了口气,似乎对于这样的现状很是无奈。
    而对于她的叹气,虎哥却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这还是我头一次在这个彪悍的汉子身上,看到这种神色。
    很快,女孩进入旁边的小屋子,抱了个箱子出来。
    里面是镊子,纱布,针线,还有一些消毒的用具,看起来竟然颇为的专业齐全。
    “咳咳,因为我们兄弟经常带着伤回来,有时候又不方便去医院,所以基本上都是小雅帮忙处理的,她是隔壁医药学校的在读学生。”虎哥向我解释道。
    我这才点了点头。
    小雅把医药箱放在旁边,眼睛看向虎哥。
    “先给他处理下吧,我倒没什么大碍。”虎哥满不在乎的道。
    闻言,小雅看了他身上的伤口一眼,也没说什么,望着我,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动了动,道:“把上衣脱了吧。”
    我觉得很是尴尬,看了旁边的虎哥一眼。
    虎哥倒是显得满不在乎,大大咧咧的道:“你就脱了吧,把她当成是个普通的护士就成。”
    没办法,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只好将衣服给脱了下来。
    脱衣的时候,那些鲜血已经凝固,把衣服粘在了我的皮肤上,因此脱下来的时候,相当的疼痛,而且还得放轻动作,因为一不小心伤口就会裂开。
    即便我已经特别小心了,可是刚刚结痂的伤口还是裂开了,顷刻间便血流如注。
    “嘶……”疼得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雅镇定的拿起一块白布,按在了我流血的胸膛上。
    按了一会儿,那血总算是不流了。
    不过,雪白的白布,也是被鲜血给彻底浸透成了红色。
    看了一眼我身上的口子,小雅皱眉道:“这种伤口得打破伤风针,估计要上医院才行。”
    “嗨,打个屁的针,你就给他胡乱缝缝就成了,男人嘛,哪有这么娇气,是不?”虎哥笑呵呵的看着我道。
    闻言,我也哈哈的笑了起来,不过,刚笑了一声,就赶忙在小雅瞪起来的眼神下,硬生生的止住了。
    虎哥有些窃笑的看着我,似乎能看到我吃鳖,他十分的舒畅。
    我看着小雅用牙齿轻轻咬着,熟练的消毒,穿针引线,心中也微微有了一点信心。
    既然虎哥说她经常处理这些伤口,应该还是挺有技术的。
    不过,在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小雅却忽然皱了皱眉头,然后有些莫名的说道:“坏了,麻药没有了。”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微微张开了嘴,虎哥也是有些发愣,然后道:“现在去买买得到不?”
    “买不到,以前我那些麻药,都是在学校里跟一个老师关系好才弄到的,这东西医院根本不会卖给你。”小雅摇摇头。
    “那可怎么办?”虎哥犯难的道。
    我嘴唇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那……不处理了成不?就等它自己自然结痂。”
    “你怕疼?”小雅忽然眉头一挑,淡淡的看着我。
    我无语的说道:“废话,我当然怕啊,你这连麻药都没有……”
    小雅听到我这么理直气壮的就承认了,也是有点错愕,估计还没见过我这么不要面子的人。
    也是,混社会的,把面子看得超级重,流血不流泪这句话用来形容他们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而小雅平时接触的都是虎哥他们这群人,对这一点当然是感触颇深。
    接着,摇头道:“不行,你伤得很严重,不处理的话百分之百会感染。”
    听到这句话,我咬了咬牙,看着一旁虎哥饶有兴致的神色,又看着一脸平静的小雅,吸了口气,说道:“行,那就不用麻药,直接缝吧!”
    小雅有点发愣,显然,她更没想到我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虎哥也是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我。
    随后,小雅眼睫毛动了动,若有深意的道:“你确定?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比被砍一刀疼得多。”
    “没事,我挺得住。”我说道,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就没有再改变和退缩的理由。
    闻言,小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嘴角总算是勾起了一丝微笑。
    她转头看着虎哥,道:“哥,你去拿块布来,用水打湿。”
    “干什么?”虎哥问道。
    “我怕他叫出声来,吓着爷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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