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了我至少八十根胡须1
    “本官的眼睛被他戳了一下,真是岂有此理1
    碰上了安乐宫需要的伤病人士,打又打不得,强拦也不行。
    李广和程不识最终只能化身为人墙挡在张学舟前方,通过不断移动阻隔对方乱跑。
    等到张学舟被宫娥和宦官们带走,李广和程不识不免也是纷纷吐槽,提及这货胡搅蛮缠带来的麻烦。
    “满朝文武中能同时打李广将军和程不识将军的人应该是很少了1
    “哪里是很少,这简直是没有1
    “他还全身而退了1
    “他让两位将军吃亏了呀1
    窦婴、田蚡、皇太后最终也赶来了安乐宫,众人没有入安乐宫,而是同样选择在安乐宫外等待。
    陡然见到安乐宫跑出一个疯子,三人只觉还有几分诧异,一时难于清楚安乐宫中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怎么感觉这个公车司马令的小官有点眼熟1
    田蚡想了一下,只觉在哪儿见过张学舟。
    “你是去太医馆看过吧?”窦婴笑道。
    “你们去看过,我还真没有1
    田蚡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掺和太皇太后宫中的事情。
    不仅仅是他小心翼翼,皇太后也是小心翼翼,但凡安乐宫插手的事情,他们这一派系都选择不参与又或直接退让,一切都以安乐宫为主。
    这是一种妥协的方式,但又是一种有效避免皇室内讧的方式。
    人总是会喜欢听话的对象,而不是愿意抚摸一头朝着自己张牙舞爪的狂犬。
    新帝以往还有几分桀骜,想着帝王的独尊权,但皇太后等人早已经将一切看得明白,也愈加讨好安乐宫。
    眼见新帝此时也将念头调转了回去,皇太后甚至还有几分欣慰,只觉放下了心中大事。
    不说太皇太后从此对新帝印象大为改观,这至少能让太皇太后多一点点栽培的心思,而不是想着直接换人。
    对于安乐宫而言,这是不眠的一夜,但对于皇太后等人而言,这一夜过得不明不白的地方有太多。
    不管他们怎么探讨,众人缺失了阳陵最重要的一环,也就无从得知准确的结果。
    “那阳陵到底……”
    田蚡斟酌时,安乐宫也在处理阳陵之事的后患。
    与安乐宫外禁军驻扎的森严气息并无区别,安乐宫中诸多人大气都不敢出。
    太皇太后再次受创,窦太主动用九龙鼎出击无功,李广斗法失败,种种结果没有一条是好的。
    等到叫了淳于医官医疗的示范对象过来,对方还发了疯。
    即便是被众宦官和宫娥架了进来,张学舟的囔囔声也没停过,这让淳于医官心中松了一口气,又有窦太主看了头疼。
    “他是回去后就这样吗?”窦太主问道。
    “回禀窦太主,他来之前还是正常的,只是为了避免他在路上颠簸死了,我让他服了一枚丹药,让他尽量推动九转合气术吊命”淳于医官回道。
    “你倒是舍得,还传了他九转合气术”窦太主道。
    “为了太皇太后安康,缇萦不敢有任何怠慢,一份甲等术传承并不碍事”淳于医官道。
    “那他是怎么疯掉的?”窦太主问道。
    “疯,谁说我疯,你居然说我疯,你这婆娘一看就不是正常人”张学舟大叫道。
    “放肆1
    “您看上去像是天后娘娘下了凡尘,才看得出我现在的状况1
    窦太主闷气大喝时,张学舟迅速补了一句。
    这让窦太主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道张学舟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      如果说对方是假疯,敢在安乐宫这么跳的人得无知无畏到何种程度。
    如果说对方是真疯,这家伙说话还有些条理,没离谱到无法接受的程度。
    若非太皇太后此时病重,窦太主听了这句讨喜话都得给对方打赏十两金子。
    “你说说,你出了什么问题?”
    窦太主寻思过后不再询问淳于医官,而是问向了这个看上去又疯又癫的公车司马令。
    “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感觉我现在很亢奋,我觉得自己可以睁着眼睛几天几夜都不睡觉,我一刻都停不下来1
    张学舟大叫,又将一个老宦官的胡子扯了好几根。
    这老宦官碍于安乐宫的规矩,硬是动都不敢动,这让张学舟拔得好生没趣。
    他一番乱跳,脑袋还探近了窦太主。
    见到窦太主眼皮一跳,身体微微后倾,张学舟顿时老实了不少。
    “您一定是天后娘娘下凡,我只要站在您旁边,我难于自控的身体就镇定了很多”张学舟呼道。
    “真这样?”
    窦太主松了一口气。
    在张学舟还有用之前,这家伙打又不能打,罚又不能罚。
    如果真的往她身上扑,窦太主觉得自己也只能狼狈躲闪。
    但她所幸的是张学舟终于镇定下来了。
    虽然还有几分手舞足蹈,但张学舟再没了此前乱跑乱抓的行为。
    “或许是崔大人弹了他脚底足窍阴穴,这窍穴下针得当可治疗失眠多梦和耳鸣等症状,但窍穴被不慎卡住就有可能产生癫狂症状”淳于医官道:“他应该是摄于太主的威仪,从而产生了畏惧感,最终镇定了下来。”
    “来呀,再给崔志府加二十杖1
    淳于医官一句解释,这让窦太主再次给老宦官加了二十杖的刑。
    “那你看太皇太后……”
    “他身体内的状况很复杂,呛了一口煞气后足足有六十七位医官施术开药,在昏迷四天后才清醒回来”淳于医官道:“如果单单只有这些症状,缇萦和众医官也能对症下药,但缇萦觉得他身上还可能有重患1
    “什么重患?”
    “还需留待观察几日1
    “这……”
    太皇太后倒没有说重创到马上就要死的地步,但小病不医,等到病患已深时就没得医。
    相应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能早医疗就早做医疗。
    如果淳于医官有一定把握,太皇太后今天就可以接受头颅和身体开刀破煞气。
    “要几日?”
    窦太主迟疑时,屏风后方传来一个询问的声音。
    这让淳于医官想了想,又寻思着张学舟此前提前自己再过数日就会发大玻
    这让她稍做计算,而后伸出四根手指。
    “观察三到四天足以”淳于医官保证道:“如果他身上没有其他症状,缇萦四天后为太皇太后施术1
    淳于医官狠下心来,决定按张学舟所说的时间赌一把。
    至少到了现在,张学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傻的行为让窦太主等人没有冒然去检查身体。
    而张学舟也拥有了一个身体暂时健康的理由,这一步步在走向约定的计划。
    这一局赌对了,太皇太后熄了让她施医术的心思。
    这一局赌错了,她会给张学舟脑袋开个瓢,而后再给太皇太后脑袋开个瓢,最后则是她自己的脑袋被人开个瓢,三人齐齐一起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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