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的周学成连家都没回,一口气骑到了服装厂,虽然今天是周末,但厂里最近有一批加急订单,有些人为了多拿点奖金,愿意留下来加班。他毫不费劲地找到主管,迫不及待地表示要辞职。
    ……把主管和周围听到的人吓了一跳。
    怪异的眼神瞬间就将周学成团团围住。
    实在是,太罕见了。
    这年头,还没见过四肢俱全的人主动辞掉一份正式工的。
    还是一副迫不及待,特别兴奋的模样。
    这是……走大运了,还是魔怔了?
    主管姓赵,平时跟周学成处得挺好,笑着说:“又来跟我打趣。”一边说,一边拉着周学成进了办公室,关上门,才一脸正色道:“受什么刺激了。”
    他严肃的面容让周学成突然清醒,这年头的工厂都是国家公营的,工人吃的都是国家粮,最稳定不过。可建国至今也就二十多年,前些年又是天灾人祸的,世道刚稳定下来不久,能有多少岗位?
    向来是僧多粥少,无数人盯着一个工位眼热不已,他却要迫不及待地辞工……
    这太打眼了。
    他不是怕人议论,毕竟进厂时走的就是丁父的后门,被人说几句酸话又不掉肉。
    但他身上的怪异之处是系统。
    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被人知晓的秘密,是他最大的底牌。虽然看不见摸不着,别人也未必抢得走。可以后大笔金额的进项要怎么过明路呢?要是不过明路,又该怎么拿出来用呢?
    万一人家举报他投机倒把,或是其他罪名,他说得清楚吗?
    万一暴露了系统,会不会被人当成妖怪?被相关部门抓捕?
    一瞬间,周学成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后果可怕,脸色也渐渐难看起来。
    忽然,他一个激灵,再看向赵主管的时候,喜色不再,苦笑道:“还是你懂我……哎,家丑不可外扬。”
    他欲言又止,但赵主管是个聪明人,家丑二字,足够让他自动脑补全了周学成剩下那些‘不好说出口’的话。也跟着叹了口气:“男人呐,真难。”
    软饭能是那么好吃的吗?比妻子天生矮上一截,何况岳家还那么强势。
    周学成来厂里上班大半年了,长得好,学历高,人聪明,又会来事,赵主管其实挺看好他。如果是正规渠道进来的,前途指定一片光明。
    尽管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个强势的岳家,将来成就肯定也不低。但是在世人看来,借岳家的势青云直上,到底不够光彩。将来,不论周学成走得多远,名声都不会好听。
    名声两字,不在乎的人是真不在乎。
    可对在乎的人而言,重逾千金。
    周学成打蛇随棍上:“赵哥,帮个忙吧。我是真的不想这样下去了。我觉得你说得对,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咱凭能耐挣钱,到哪不是挣。但在这里,累死累活都不会有人记我的好。”
    大半年的相处,周学成也对赵主管很是了解,知道他爱听什么。
    这人为人最是端正不过,他一开始走后门进厂时,这人对他还有些介意和排斥。相处后发现他不错,才慢慢亲近了。闲暇时,两人还会约着串门小酌。
    记得有一次相聚,两杯黄酒下肚,酒后吐真言,拉着他说什么入赘的苦……
    当时周学成左耳听右耳出,谁说他入赘了?又没改姓,丁芳华将来生的孩子不还得姓周吗。他就是娶了丁芳华,借了下岳父的势找了个工作,但每月工资不都是他每天上工累死累活赚来的吗?他又没有游手好闲等老婆拿丁家的钱养活他。
    现在……
    现在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只是辞职是一定要辞的,系统都赞成的事,他绝对要给办妥当了!
    “你是找到别的门路了?”赵主管惊奇地问道。
    “差不离了。”周学成的语气甚是笃定。至于是哪,他就不说了,多说多错。
    “那行,你心里有数就行。我给你办!”赵主管也没刨根问底的意思,一口应下。
    在他眼中,周学成是个会来事的人,进城这么久,在别处也找到个相似待遇的正式工还真不难。也没坚持留人:“我去跟张会计打个招呼,让他把你这个月的工资结清。”
    “多谢多谢,改天找你喝两口。”周学成笑道。今天来得急,什么都没带,连支烟都给不出去,这可不是求人办事该有的礼数。“我请。”
    “好说。”赵主管应道。厂里的事一忙完,周学成浑身轻松地回了家,这会儿也就十点来钟,一进门,就看到丁芳华和丁母有说有笑的在客厅包包子。
    “回来啦。”丁芳华浅笑吟吟。
    “回来了。”周学成应道,并向丁母招呼:“妈。”
    丁母点点头,只是脸上的笑并不如刚才那般真心。
    周学成也不在意,去洗了手,就打算回来帮忙。
    怎料双手刚一拿起一块面团,脑海中便响起警报:
    【滴——警告!警告!君子远庖厨!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做饭呢!警告宿主立刻放下!否则扣钱!大嘴巴子伺候!】
    周学成一个激灵,果断地扔下面团,引来两个女人的惊呼:
    “学成,怎么了?”
    周学成茫茫然抬头,眨了眨眼,火速想到了个借口:“我突然想到一件要紧事,我再出去一趟。”
    话落,他飞快走出屋子。
    这是丁芳华爷爷奶奶的老屋子了,独门独户的小二层,很是宽敞。前些年动乱,丁父了好大的劲才保下来,原先一直是租给别人住着的,毕竟这年头能在城里留住大房子的,只能是大有来头的人,像丁父这种全靠捐尽家财才保住平安和一个工厂厂长之位的,能保住这套房子已是大幸。
    他们婚后,丁父又运作了一番,给落到了丁芳华名下,让小夫妻俩住。
    周学成直到走到巷子口,才松了口气。
    刚才可真是尴尬,系统突然就来那么一出,害得他反应过度。要是应对得稍微慢点,丈母娘肯定又要给他摆脸色看了。他现在既然出来了,肯定也不能回去,否则在家光等着吃饭不干活,丁母不得闹啊?
    望着不远处的供销社,周学成略一思索,就走了过去。
    反正都出来了,今天午饭看丁母的样子肯定是要留下吃的,他不如买瓶酒去赵大哥家,既能蹭顿饭,还能提前把人情还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后,丁母看了一眼女儿,轻哼着说:“一天天的,什么时候干过正事。偏就这时候有事了?别是不想看见我这张老脸吧?”
    “妈,你看你,都说到哪去了。”丁芳华下意识地反驳。
    丁母却不买账:“本来就是。你家这个,最会做表面功夫了。”
    “妈……”丁芳华拉长了音:“你怎么又说这个了。我这次不是都听你们话,没去他家了吗,学成他也没说什么呀。”
    “他要是敢说什么,我还敬他是条汉子。”丁母道:“这人呐,有时候脾气硬,说话冲其实不要紧,说明心思浅,你仔细琢磨,总能琢磨得透。最怕的是这种什么心思都放在心里,脸上还装得若无其事的人。你什么时候不小心惹了他们生气都不知道,不等你回过神来修复关系,他就走远了。”
    丁芳华听了,觉得最后这句确实有道理。有些事不说开,彼此心里都有疙瘩。只是……
    “那你们到底想他有个什么反应嘛?他喊我回家,你们说我去了就是给他一家老小煮饭做卫生,太辛苦,要我留下。我留下了,你们又怪他什么都不说。”
    敢情,她家学成做什么都不对呗?
    “你们是不是对我们学成有意见呀?”
    丁母看着自己出落得亭亭玉立却偏偏傻了吧唧的女儿,气得拿手戳了戳她脑袋瓜,留下一个面粉印子。“你怎么就是不开窍!你是我和你爸唯一的女儿,前些年那么难的日子,我们都没短过你一口吃的,少过你一件穿的。我和你爸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过好。你在家,最多就是帮我做做饭,结了个婚,却要去他家伺候他一大家子人?这嫁了人,日子却过得还不如在家的时候?没那个道理!”
    “所以我和你爸一定要把这房子留给你,就算结了婚,也必须住在自己家里,吃自己家的饭,这样咱们的腰板才能挺直!才能理直气壮的不去伺候人!”
    “这以后,他老周家要是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去了他家能像个贵客一样等着吃等着喝,还被热情招待,你就尽管去。要是不能,你就别去了!这话我说的,谁要是不乐意,你让他来跟我辩!”
    看着母亲霸气的样子,丁芳华觉得心都化了,幸福地搂着母亲的胳膊依着头道:“妈,谢谢你。”
    “谢什么谢。”丁母没好气地扭过头,却没把人推开或者胳膊抽出来。“我还没说完呢。这只是我不让你跟着去他家的理由。至于他,妈问你,你们结婚半年来,他有没有提过关于他父母的养老问题?”
    丁芳华想了想:“这需要提吗,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将来肯定是要给老人养老的。就像我一定要养你和爸一样。”她逮着机会就卖乖。
    丁母却不吃这套,愈发恨铁不成钢:“笨死你算了!肯定是他养,跟他自己打算怎么养,是两码事。”
    “妈妈我笨嘛,你说得再明白些好不好。”
    “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对自己未来的规划,肯定会有妻儿父母。我就问你,你这半年冷眼看着,他心里头除了他自个儿,有旁人吗。”
    我啊……丁芳华下意识就想说,可是觑着妈妈的脸色,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个好答案,至少,不会是让她妈妈高兴的答案。她就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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