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着未来太子妃?
    目睹云拂衣奋起暴揍宁郡王全过程的两位太监不敢抬头, 怕自己脸上的震惊吵到其他人的眼睛。
    他们不敢多言,扶着浑身狼狈的宁郡王匆匆离开, 回去的途中, 还不小心撞到了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痴恋云郡主这件事深入人心,竟然真的没有文臣弹劾太子去彩音坊这件事,就连隶属于太子的詹事府官员, 都无人作声。
    云家人口简单, 清名在外,除了云拂衣纨绔名声过于响亮以外, 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更何况这是太子主动求娶, 纨绔了些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圣驾回京刚满三日, 皇家就按照民间三书六聘的礼节, 请了宗室辈分最高的老王爷与老王妃出面, 给云家赠礼, 表达了求娶之意。
    云家收下皇家送来的纳彩礼后,宫里才把册封太子妃的诏书颁布天下,给足了云家尊重与颜面。
    钦天监的监正拿着太子与云郡主的八字越算神情越轻松, 最后眉飞色舞地放下八字庚帖, 抚着胡须笑道:“太子殿下与云郡主的八字当属天作之合, 世间少有啊。”
    八字庚帖刚送到钦天监, 他就收到了皇上、皇后、太子三波暗示,就差没明着告诉他,他们一家三口不信这些, 不管八字合不合, 都不能毁了这桩婚事。
    对着他这个钦天监的监正说不信八字, 无疑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监正当真是敢怒不敢言, 窝窝囊囊地捧着八字庚帖算吉日。
    谁知这一算,才发现太子与云郡主再合适不过。两人若在一起,不仅琴瑟和鸣,还利国利民,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命格。
    他捧着八字,兴奋地求见了陛下与太子。
    御书房还有其他几个重臣在,监正顾不得这些,当即便开了口。
    听着钦天监监正滔滔不绝的夸赞与吹捧,皇帝忍不住给他使了个眼色,虽然朕暗示了你说得好听些,但这也太夸张了,朕听着都觉得不好意思。
    “爱卿啊,你说得这些朕都知道,你不必……”
    “陛下,臣说的都是真的!”监正已经激动得无比言表,甚至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陛下,太子与云郡主当真是天作之合,他们若是不能在一起,是我们大隆的损失啊!”
    皇帝见监正激动得脖子都红了,方才反应过来,难道这不是做戏,是真的?
    “当真?”
    “千真万确!”
    八字不合?
    去他的神鬼之说,通通都是假的!
    天作之合,天佑大隆?
    就知道吾儿与拂衣合适,老天长眼!
    皇帝高兴道:“诸位爱卿,你们可都听见了,太子与云郡主的婚事,乃是天命注定啊!”
    重臣们将信将疑,但是吉祥话嘛,大家都爱听,万一是真的呢?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
    他们大隆君臣,自有一套选择性相信的本事。
    此事很快传扬出去,不到两三日,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子与未来太子妃是天生一对,拆开他们就是违背了老天爷的意愿。
    听到这个传言后的拂衣:“……”
    “这都是打哪传出来的?”她问云照白,云照白手里捧着一本书,头也不抬道:“不知道。”
    拂衣看了眼他手里的书:“哥,你不是说不打算参加这次科举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云照白放下书,对拂衣笑了笑:“在长央行宫我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我本就有功名在身,此次秋闱若不参加,就要等到三年以后。”
    “陛下与先帝不同,我想试试。”云照白拿书在她头上一敲:“读书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不如给我端盘水果来。”
    “读书人最大,我亲自去厨房给你拿。”拂衣去厨房洗了一些水果装进盘子里,出门就遇到厨娘期期艾艾地看着她,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拂衣停下脚步,等着她开口。
    “小姐,您与太子殿下何时成婚?”厨娘擦干净手,脸上出现期待的笑容:“我们听说你跟太子殿下是老天爷保佑的人呢。”
    拂衣:“……”
    谣言是越传越离谱了。
    见拂衣不说话,厨娘以为拂衣不愿意跟太子成婚,又不想姑娘嫁给不喜欢的人,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可是有什么不好?”
    拂衣一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奈笑着解释:“婶,你别听外面的传言,我跟太子殿下好着呢。太子是一国储君,成亲礼繁琐又复杂,没那么快。”
    见拂衣没有不情不愿的样子,厨娘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小姐。”夏雨见拂衣从厨房出来,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水果:“你怎么去了厨房?”
    “照顾家里唯一的读书人。”拂衣避开夏雨的手,眨巴着眼睛:“你跟秋霜忙去吧,不用伺候我。”
    夏雨一听就知道,小姐在跟公子闹着玩,也不帮着拂衣端水果,笑眯眯地点头离开。
    与云府的轻松欢乐相比,此时某个茶楼里,气氛却格外冷凝。
    “你就是给本王塞纸条的人?”岁瑞璟不屑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一身灰衣,头戴斗笠,浑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有什么话直说,不用装神弄鬼。”
    对方没有说话,他有些不耐烦,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王爷若无半点心思,又怎么会因为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就来了此处找我?”灰衣人说话了,她声音粗哑难听,依稀能听出这是个女人。
    “本王倒是想知道,你是从何处学得本王母妃的字迹。”岁瑞璟厌恶地望着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他脸上还带着前几日云拂衣打出来的伤,看起来阴郁极了。
    那日回去的路上,有人撞在了他身上,他手里便多了张纸条。
    灰衣女人答非所问道:“现在整个京城都在传,岁庭衡与云拂衣天生一对,难道你就不恨?若非理王夺走了你的皇位,现在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莫说一个云拂衣,就算是十个云拂衣,也要乖乖待在你的后宫里。难道你就不恨,不怨?”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本王?”岁瑞璟心情本就不好,听到这话以后,心情更是糟糕到了极点。
    灰衣人并不动怒:“如果我说,我能替你除掉理王一家呢?”
    “你说你爹呢。”岁瑞璟嗤笑:“你要有这个本事,还需要找我?”
    “若非云拂衣坏事,理王一家早就死在我手里了。”灰衣人语气里带上冷意:“我要你帮我杀了云拂衣。”
    岁瑞璟没有说话。
    “她如此羞辱你,你还想留着她?”
    岁瑞璟半眯着眼观察这个灰衣女人,突然伸手揭开了她头上的帷帽。
    帷帽下,是一颗没有头发的脑袋,以及一张丑陋扭曲的怪异脸。
    不等对方有反应,他又把帷帽给女人戴了回去,被她容貌恶心得退到门口:“天下漂亮的人有很多,你杀不完的。”
    “你以为我是在嫉妒她的容貌?!”灰衣人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他:“你这个蠢货!”
    一个身份不明的老女人,也敢对他如此无礼?
    岁瑞璟眼神阴冷地看了她一眼,想到这里是茶楼,把涌到心口的杀意压了下去。
    他不再搭理她,拉开包间的门走了出去。
    “宁郡王为何会独自来茶楼?”陆妍打开包间的门,见岁瑞璟怒气冲冲地从对面房间里出来,下意识掩上门,隔着门缝观察门外。
    没过多久,屋里又走出一个戴着帷帽的灰衣女人,对方似乎很警惕,不仅观察了一下四周,还盯着陆妍所在的房间看了几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以后,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陆妍胆子生来很小,所以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虽然那个女人戴着帷帽,但她仍旧能够感觉到,那个女人在隔着帽纱在判断她所在的这个屋子里有没有人。
    她起身就想离开,突然想起拂衣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如果当你觉得某个人危险时,不要以为她离开就马上跑出去,因为对方有可能守在某个角落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对,她不能急。
    她转身看向身后几位姐妹,若无其事地融入她们,聊起最近新出的诗集。
    “最近京城里的读书人好像多了起来?”
    “应该是各地进京赶考的举人,冬天雪大路滑,不容易赶路,所以一些家里条件好的举人,会提前半年来了京城。”陆妍道:“最近每天都有人往我家递文章。”
    “我家也是,每日塞进来的文章,能装满整个箩筐。”
    守在茶楼下面的人,等了近一个时辰,确定没见到神情异常的人下楼后,才放心回去。
    “请主子放心,茶楼那边没有异状。”
    “我知道了。”灰衣人已经无暇多顾,南胥陷入战乱,南淮被软禁在四方馆,母国也不再相信她,她现在已是独木难支。
    皇兄贪生怕死,她甚至怀疑,为了保住性命,他甚至能把她出卖给隆国。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比如……
    比如让大隆陷入混乱,那么离岩便会放弃继续攻打南胥,而是趁机南下攻占隆国。
    当天夜里,一封信传到了拂衣的手里。
    第二天早上,拂衣盛装打扮,乘坐华丽的马车,赫赫扬扬进了宫。
    世人皆知她是未来太子妃,还是帝后以及太子都很喜爱的人,无人觉得她此时进宫有什么不对。
    “陛下,臣女怀疑与岁瑞璟见面的人,有可能是曾氏。”拂衣道:“陆妍胆子虽小,但极擅长观察,她说灰衣人穿的鞋子刻意垫高过,不小心露出来的手腕部分,有烧伤的痕迹。”
    “她假死保命,朕也没再追究往事,她居然还敢出来接触岁瑞璟,是嫌自己命长?”皇帝摸着下巴想:“看来她所图不小。”
    “可是她手里没兵没权,难道还能帮岁瑞璟夺皇位?”皇帝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曾氏的自信是从何处而来?
    拂衣:“说不定她就是单纯想让我们不好过。”
    皇家三口齐齐看向她,岁庭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笑容温柔。
    拂衣说的是“我们”哎,她拿他当自家人。
    帝后二人连忙扭开脸,他们年纪大了,不好意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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