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瞅了瞅对题错题,跟他自己压得相差不大,他把练习册拿起来卷成筒状:“哥哥,你要给我请家教吗?”
    虞平舟镜片后的眼扫向他:“你想要家教,我就给你请。”
    陈子轻摇头:“不想。”
    虞平舟取下眼镜,两指捏着放在桌面上,他闭眼靠在椅背里:“那就不请家教,你自律一些。”
    陈子轻回座位上把错题改了,拿回来给虞平舟看。
    虞平舟的眉宇间难掩疲倦,却没有不耐烦,他批了弟弟改过的题,在还是错了的题上打个勾,再画一笔成叉。
    陈子轻有种置身教室站在讲台的既视感,他没话找话:“哥哥,你未婚妻复读一年考上了世界名校,我连你未婚妻的万分之一都比不上。”
    虞平舟将练习册推给他:“不需要和别人比,你的对手是你自己。”
    陈子轻用笃定的语气说了一句:“那我要是考不上大学,会给你丢人吧。”
    虞平舟再次靠回椅背上,眼眸合在一起:“不会。”
    “怎么不会,”陈子轻怪里怪气,“虞平舟竟然有个不能分化,高中文凭的弟弟,笑死人。”
    alpha十指交叉,随意放在腹部,整个人松弛而有魅力:“没人敢在我面前造次。”
    陈子轻追问:“背后说呢?”
    虞平舟嗓音偏轻,带着笑意:“析木,你哥哥不是神,管不了背后的那些嘴。”
    陈子轻的指甲在练习册上划拉几下:“哥哥,你在我心里无所不能。”
    虞平舟的笑意正要敛回去,闻言,他唇边弧度深了些许,衬衫下的胸膛起伏大了点,尽是成熟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陈子轻不说话了,他也没走,他在看虞平舟的腕表。
    看了三五秒,忍不住弯腰垂头凑近一些,再凑近一些,呼吸喷洒在表盘上面,晕开了,他下意识就要去擦。
    那腕表随着主人抬手,从他眼皮底下离开了。
    有点可惜,就差一点。
    那次在衣帽间门口,他特地注意过虞平舟的这只手表,后来也观察过几次,没什么异常。
    但虞平舟每天都戴这只手表,他就想找个时机摸一摸。
    陈子轻维持着很近的距离:“哥哥,你只有一只手表吗,我怎么没看你戴其他的表。”
    虞平舟:“能用就行。”
    陈子轻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你未婚妻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虞平舟:“生活不是偶像剧,没有那么多浪漫元素。”
    陈子轻:“可以把生活过成偶像剧。”
    虞平舟笑笑:“少年人的思维,很可贵,哥哥老了,理解不了。”
    陈子轻瞥他那张很招桃花的脸,跟“老”字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哥哥,我能看看你的手表吗?”
    虞平舟:“刚才不是看过了?”
    陈子轻:“没看清。”
    虞平舟耐人寻味地沉默了下来。
    陈子轻不抱希望的时候,虞平舟却做出了他意想不到的行为。
    虞平舟漫不经心地将手表摘下来,拎在半空。
    陈子轻怔了半天才回神,他两手捧着手表研究,表上有虞平舟的体温,重量……
    偷偷摸摸闻了闻,熏香味。
    陈子轻研究很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块平平无奇的手表。
    虞平舟之所以每天戴,纯粹只是觉得能用,没有更换的必要。到他这个地位,已经不需要用华丽的外物充当排面了。
    陈子轻把手表还回去:“是什么牌子的啊,我没有见过。”
    虞平舟讲是一个小众品牌:“停产了。”
    陈子轻就没再问了,他换了个问题:“哥哥,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虞平舟将手表扣在腕上:“为什么问?”
    陈子轻像是嫌他怎么不直接说答案,还要反过来问自己,急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好奇。”
    “不能告诉我吗?”陈子轻自说自话,“也是,我跟你血缘关系,不是你的亲弟弟,你确实没必要……”
    虞平舟无奈:“怎么总是把没有血缘关系挂在嘴边。”
    陈子轻突然就激动起来,他大喊大叫:“本来就是!”
    虞平舟说:“听到了吗?”
    陈子轻梗着脖子,情绪正到位,冷不丁地被他这么一问,脑子都空白了:“什么呀?”
    虞平舟没半分怒意,只有长辈对待顽劣小辈的无可奈何:“雨被你吓到了,卷着尾巴退缩了。”
    陈子轻:“……”
    窗外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了点,他都没注意到。
    陈子轻一直好奇虞平舟的信息素,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话都讲到这份上了,他不可能放弃,所以他胡搅蛮缠,撒泼发疯,非要知道信息素味道。
    虞平舟抚着腕表,指腹摩挲表盘:“是一种,”他意味不明地顿了一瞬,“不好闻,不会被大众接受的味道。”
    .
    夜深了,陈子轻带着练习册跟纸笔上楼回到房里,虞平舟没有言明自身信息素的味道,只讲了个大概。尽管不是陈子轻想要的结果,他却没有再打听下去,凡事有个度。
    虞平舟透露的信息让陈子轻联想到大蒜辣油,韭菜香菜之类。
    总归不是周衍明说的粪便。
    陈子轻盘腿坐在床上看手机,周衍明给他发过两个信息。
    第一个是在把他送回家的几分钟后。
    第二个是半小时前。
    他没回,也没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删掉周衍明的号码。
    周衍明这边,他要暂时冷着。
    冷到周衍明扛不住了,忍不了了,跑到他面前找他。那他距离抢走周衍明,就成功一大半了。
    陈子轻拨了拨手机下面的小狗挂件,耳朵上的烈痕被他涂了胶水。他这副身体的性子一会开心,一会阴郁,一会正常,一会发神经,一会喜欢,一会不喜欢,也可以一会不喜欢,一会喜欢,所以他可以把之前被他丢过的挂件留下来。
    雨还在下,阳台玻璃上噼里啪啦响,陈子轻去把窗帘拉起来,床头的手机上来了信息提示,不是周衍明,是“君盟”里的迷弟迷妹在夜聊,艾特了全员。
    陈子轻打着哈欠进“君盟”围观。
    有个同学半夜睡不着,他在里面又是发照片又是打字的分享甜瓜。
    -我靠,有这么好的东西不早拿出来。
    -照片收一波。
    -羡慕那个小omega,可以碰到沈教授的手,在他的怀里感受小鸟依人。
    -今晚的做梦题材有了。
    ……
    -沈教授对他的学生真好,手把手的教。
    -不是他的学生,他也那么教,你们忘了吗,他受邀去别的学校讲学,跟幼师一样。
    -没忘,记着呢,照片都在相簿里,我每天都舔个几十遍。
    -我不希望沈教授去他校上课,他是我们学校的。
    -你干脆直说,你想他是你的得了。
    ……
    -说起来,沈教授每次有外课都带江学长去。
    -那是他的关门弟子,他肯定带在身边啊。
    -我一直想说,沈教授跟江学长,他们两个人很配。
    -其实我也……
    -沈教授是虞先生的,bo滚一边去,ao才是天生一对,谁乱磕cp,谁死全家。
    -beta招你惹你了啊?你个alpha不也只有一根吊,没比我多一根,你牛逼什么。
    ……
    -怎么好好的对立起来了,大家齐聚在这里不都是为了守护沈教授。
    ……
    -江学长多无辜,他只把沈教授当老师,你们alpha跟beta两拨势力吵归吵,别把他带上。
    -确实,磕cp也要有底线,江学长单身,沈教授都订婚了,更别说他们年龄差十一岁。
    -搁一百年前,沈教授都能生下江学长了。
    -百年前是1987年,那真的有这个可能,我看书上说那时候世上没有分化一说,只有男女,生孩子都挺早。
    -扯他妈狗屁呢,哪个年代也不能十一岁就生孩子,一发现孩子爹就直接枪毙。
    ……
    -我记得江学长有一回做实验分心犯了错,沈教授一点都没有责备的意思,他还问江学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如果自己能帮得上忙就说。
    -好好哦。
    -好好哦。
    那三个字被刷屏。
    “君盟”的标语是——今天也是爱沈教授的一天。
    陈子轻揉揉看手机看酸了的眼睛,江扶水爱慕沈文君的原因,应该是沈文君作为师长引导他,教导他,在他迷茫的时候做他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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