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练武场的柳清阳回头瞥了眼,轻嗤了声。
    装模作样!
    虽然只挨了十军棍但也伤到了皮肉,柳襄蔫哒哒的趴在床上,与执意要人把他抬过来的宋长策大眼瞪小眼。
    “你非要来我屋作甚?”
    宋长策:“我娘把爹的脸抓破了,将军又不是不知道,我爹惧内,不敢对我娘怎样,还不得把气撒在我身上,我再不跑还得挨一顿。”
    少年的声音中气十足,丝毫不像挨了三十军棍的人。
    很显然,柳襄这头有人放水,宋长策那边也没动真格。
    “谁叫你扯着嗓子喊你爹要杀你?”柳襄:“宋婶子听的着急又出不去,可不就气的抓宋伯伯。”
    “我是想着能把娘喊过来,哪晓得我老子不讲武德,把自个儿和娘锁在屋里了。”宋长策沉闷道。
    柳襄:“爹将柳爷爷也支走了。”
    二人双双一声长叹。
    许久后,柳襄嘟囔:“不过还挺值的。”
    宋长策表示同意:“很值!”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从有记忆开始,二人就跟穿一条裤子似的,祸一起闯,架一起打,军棍也一起挨。
    柳清阳因此曾要为他们定婚,定婚前夜,柳襄和宋长策双双逃婚,柳清阳和宋槐江将边关翻了个底朝天,急的冒火,这二人扛着刀在路边对着富商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再晚些时间找到,这二人大约能在土匪窝里混成土匪头子。
    从那以后,柳清阳就再没提过此事。
    当然回军营后,二人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军棍,即便他们称是被土匪逼的,柳清阳宋槐江也没有手软。
    后来那个山头的土匪全部‘自愿’参了军。
    老管家在门口就听到里头爽朗开怀的笑声,急的边往里走边念叨着:“这挨了打怎么还笑成这样,莫不是被打傻了,将军也真是的,这多大点事啊,何至于此啊,哎哟姑娘诶,没事吧。”
    柳襄朝老管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柳爷爷我没事。”
    老管家看她确实精神气十足,便又看向宋长策:“宋小公子没事吧?”
    宋长策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一点事都没有,这点军棍跟挠痒痒似的。”
    老管家这才放下心来,又道:“老奴就知道将军突然让老奴去清点库房有些不对劲,合着是要把老奴支开。”
    柳襄看着老管家懊恼的模样,反倒安慰道:“柳爷爷放心,我们都没事,等明日还能给柳爷爷去买糕点呢。”
    “不行不行,那可不行的。”老管家一急,就不由带上了些老家口音:“你们得好生休养几日,不可再乱跑的呀。”
    宋长策嘿嘿一笑,抻了抻脖子道:“柳爷爷,其实那帮兄弟放了水的,没动真格,柳爷爷不信我现在就能起来蹦跶,一蹦三尺高那种。”
    宋长策说着就要起身,被老管家连忙拦住:“好好好,我信我信,快别乱动了哦。”
    “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没事就好,我去吩咐厨房给你们做点好吃的来。”
    “好啊,谢谢柳爷爷。”
    老管家颤颤巍巍的出门,走到门口自言自语道:“厨房在哪来着?哦,应该是这边。”
    老管家一走,宋长策就因刚才扯到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
    虽然是放了水,但开始那十军棍可是结结实实的,方才不过是宽慰老管家罢了。
    “娘亲刚才来看我时说老管家病了,经常不记事,有时候连寝房怎么走都会忘记。”等缓过了那阵,宋长策闷声道:“娘亲说不许惹柳爷爷不开心。”
    柳襄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也大约看出了点什么,但听宋长策这么一说,她心中还是一咯噔。
    这几日不论他们多晚回来,总能在灯下看见老管家的身影,为了不让老管家等,后来他们一到黄昏就往家里赶。
    如今乍一听到慈祥的老人原来病的这样重,心里顿时就堵得慌。
    “爹说柳爷爷是和祖父一起长大的,祖父祖母都走得早,府里就是柳爷爷一手操持,爹爹也是柳爷爷带大的。”柳襄声音也闷闷的。
    “爹此次突然上书回京,怕也是有柳爷爷的缘故。”
    宋长策点头:“嗯啊,娘亲说将军看到了柳春望的书信,才决定上书回京述职的。”
    柳襄闻言心情更沉重了。
    若爹爹真是因此回来的,说明柳爷爷病的比他们想象中更重。
    “明日我们去给柳爷爷买糕点吧。”
    “好。”
    _
    谢蘅自在雨中昏迷后,养到现在脸上才恢复几分颜色,手背上的伤也渐渐好转。
    这日天气好,谢蘅让人将贵妃椅拉到窗边,打算躺着晒太阳。
    阳光洒进来时似有什么东西晃眼,谢蘅不耐的看过去,却见书桌上放着一颗银铃铛。
    他微微愣了愣,想起了那个雨天。
    那日,他去承福寺给母亲上香,途中经过那个面具小摊,鬼使神差的买下了桃花犬旁边的白猫面具。
    本来想买桃花犬的,但觉得有学人家的嫌疑,所以选了白猫。
    上完香下山途中突然飘起了雨花,他顺手就将面具戴上,刺客也是在那时出现的。
    刺客太多,他的侍卫应顾不暇,重云怕伤着他又怕他淋雨受了风寒,便让他先找地方躲雨。
    手上的烫伤淋了雨疼的钻心,脑袋也越来越模糊,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可能是发了热,他蹒跚着往前,隔着倾盆大雨看见了一间废弃的寺庙,但意识也随之模糊。
    倒下去前,他仿佛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倒下去后那人好似朝他跑来。
    他没看清那人的脸,甚至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这颗铃铛是重云在他断了的发簪旁发现的,这是一颗样式很别致的银铃铛,重云说有可能是救他的人落下的。
    单从银铃铛上看,也看不出它的主人是男是女,不过他想,能够将昏迷后的他毫发无伤的弄到城隍庙中,还将他的衣裳烤干,甚至连里衣都是干的,就绝无可能是女子。
    而关于这颗铃铛,重云查了几日都一无所获。
    重云说他的面具没有被摘下过,也就说明救他的人没看见他的脸,便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才相救。
    或许也与计谋无关,他只是幸运的遇到了一次好心人
    谢蘅挪开视线,嘲讽般扯了扯唇,也或许若那人知道他是谁,说不定也不会救了。
    第5章
    次日,柳襄和宋长策都没能出府,老管家一日看三回,把他们盯的死死的,生怕他们遛出了府,到了第三日柳襄实在躺不住了,跟宋长策一唱一和软磨硬泡总算让老管家点头,放他们出了门。
    然二人筋骨还没舒展开,柳清阳便派人来告知,半个时辰后去乔府。
    “乔府?”
    宋长策沉思:“有些耳熟。”
    话音才落,耳朵就被重重揪住,宋长策爆发出一阵尖鸣:“啊啊疼疼疼疼疼!”
    “回京前我给你说的都全忘了是吧?”不知何时出现的宋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掐着宋长策的耳朵,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泼辣:“还耳熟,我问你乔府是何处?”
    柳襄抿着唇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精神上同情宋长策,但绝不付诸于行动。
    宋长策痛的龇牙咧齿,被迫弯着腰偏着头喊道:“娘耳朵要没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乔府是将军的母族。”
    宋夫人杨氏是蜀地人士,早些年宋槐江出公差,在一个镇上遇见杨氏,杨氏一眼就看中了马背上俊朗的少年,宋槐江也被大胆泼辣心细明媚的姑娘所吸引,公差了后,宋槐江郑重的上门求娶,杨氏也不扭捏,当场点头。
    前后不过半年,婚事就成了。
    杨氏松开手狠狠瞪着宋长策:“再被我听见这种不着调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长策捂着耳朵哀怨的看着杨氏:“知道了娘。”
    杨氏哼了声,转头看向柳襄时,脸上已笑开了花:“姑娘伤可好些了,还疼吗?”
    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柳襄这才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亲昵道:“不疼了婶婶。”
    柳襄是吃杨氏奶水长大的。
    乔氏病重喂不了奶,恰那时宋长策刚半岁,便没再另请奶娘,柳襄刚出生吃的便是杨氏的奶,后乔氏病逝柳清阳悲痛交加顾不上柳襄,杨氏便干脆将柳襄抱到了自己屋里养,用她的话是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兄妹两个也正好有个伴。
    不过杨氏曾说过幼时两个奶娃娃为了争奶争娘,两看相厌拳打脚踢,闹出过不少笑话。
    后来柳清阳请命镇守边关,宋槐江拒绝朝廷册封执意继续做他的副将,杨氏无半分怨言,收拾好两个孩子的包裹跟着去了边关,这一去就是十八年。
    这十八年间杨氏将柳襄视为己出,养的比亲儿子还精细。
    杨氏提起军棍一事就来火:“宋槐江那个杀千刀的,那日竟将我锁在了屋里,否则哪能叫姑娘挨了打。”
    宋长策顿时瞪大眼:“娘!所以就算您没被锁在屋里也不会来救我的对吗?”
    杨氏没好气道:“男孩子挨几棍子怎么了,现在不也是活蹦乱跳的。”
    宋长策:“……”
    合着他那天纯白喊了,他嗓子喊哑了都!
    “好了说正事,别打岔。”杨氏无视宋长策的控诉,转头看着柳襄,语气柔和道:“姑娘这是第一次回乔家,得好生准备准备,我先跟姑娘说说乔家。”
    柳襄点头:“好。”
    园中花开正好,柳襄挽着杨氏朝园中漫步,宋长策安静的跟在后头。
    “乔家祖籍就在玉京,乃京城书香名门世家,出过几任帝师,乔老先生是当朝帝师,因年事已高,已致仕几年。”
    杨氏徐徐道:“乔家有不纳妾的规矩,家里人口实则很简单。”
    “乔老先生是乔太爷独子,乔老先生老夫人膝下共两子一女,夫人是那一辈最小的姑娘;乔大爷现任翰林学士,乔大夫人出自名门崔氏,乔二爷现任国子监祭酒,乔二夫人出自江南名门秦氏。”
    其实柳清阳曾和柳襄说过外祖家,不过那时柳襄只听了个囫囵,印象并不深,眼下杨氏说的详细,她也听的格外认真。
    “大房共有两位公子,乃是双生子,大公子名唤乔相年,二公子唤作乔祐年;乔二爷秦氏膝下有两位姑娘,三姑娘乔月华,四姑娘乔月姝,乔四姑娘今年十六,乔三姑娘比姑娘大了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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