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明明用着毫无攻击性的语气, 也将自己放在了更低些一些的位置上,15中依旧感到一丝微妙的毛骨悚然。
    当然,被戏耍的愤怒更快占据上风, 冲淡了这种感觉。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15中说, “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15宰盯着他, 鸢色眼眸浓郁,一眨不眨的眼睛, 比手中的宝石更像无机质。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他问。
    “我们很熟吗?”15中反问,“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财产?”
    “我只是想问,是谁送你的。”
    “不关你的事!”
    此言一出,15中发现他的表情更冷淡了一些。
    他缓慢眨动眼睛,虹膜泛着顺润的冷光, 像是那种保留着瞬膜的动物,借着第三眼睑的功能湿润眼球, 而那些动物通常拥有竖瞳, 猎物被锁在那竖起的一线中——顶灯、台阶、从台阶上走下来的中原中也。
    “还给我。”15中没好气地说, “别以为老子不会揍你, 黑手党。”
    “叫我太宰。”
    “我没有和贼互称名字的习惯。”
    “我不是贼。”委屈地辩解,“我只是看到了,所以拿出来问一下。”
    15中没好气道:“不告而取是谓盗!你不是贼是什么?”
    15宰不再可怜兮兮了, 似乎是觉得‘装可怜’这一招对中原中也没有, 决定使用别的方法, 而他还没想好下一计是什么,所以脸上一片空白的毫无表情着, 像是正处于运算阶段的程序,没找到合适的演绎方式。
    15中提起他的领子, 咬牙切齿道:“把东西还给我。”
    “那是对中也很重要的人吗?”
    15中一怔,不知如何形容,破罐子破摔道:“是啊!”
    “……”
    15宰重新摊开掌心,将蓝宝石与钻戒递过去。他正在审视他,以直觉,用眼睛,凭感受。
    像是被此人用眼神剔骨削皮了一样,十分不适。15中皱了皱眉,心想他终于不装了,但是不得不说,这家伙懒得掩饰恶意的样子比装模作样地扮好人顺眼一些。
    他迅速劈手拿走宝石与钻戒,虽然竭力避免与对方发生接触,但指尖难免触碰到15宰的掌心皮肤,又是一阵酥麻的感觉,像被花刺轻轻扎了一下。
    15中愣了两秒,他想起白宰。
    15宰:“碰到我的时候,像被电了一样吗?”
    15中嚷嚷:“……你别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对方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口,一圈一圈拆下绷带,露出手腕处贴着的人造皮肤与电极芯片。
    15中:“……”这什么?
    一时间,他无话可说。
    15宰将那元件与皮肤碾了碾,随手丢弃。
    “本来是觉得,如果接触时有‘心跳加速’、‘皮肤发麻’这样的感受,中也或许会对我更加好奇一些。但效果没有达到预期。”
    15中:“……”神经病吧?!
    “我不想骗中也,也许诚实才是正确的。”15岁的太宰治看着他,“所以,中也,告诉我真话吧。”
    15中已经分不清他究竟在干什么了,大脑一片紊乱,既荒谬又好笑,没有电流也体会到了切实的头皮发麻。
    他觉得这可能是某种针对他设计的奇技淫巧,故意当面拆穿自己的谎言,用于出奇制胜,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而太宰治又成功了。
    “……”15中叹了口气,含糊地说,“是一个孩子送给我的,他跟黑手党、侦探社都没有关系,别问了,你也查不到。”
    虽然这么说了,他也做好了被太宰追根究底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15宰愣愣地盯着他,似乎是陷入某种思考。
    半晌,他低下头,‘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15中问。
    “我很高兴。”15宰说。
    15中:“高兴?”他警觉地检查蓝宝石,生怕被这人调货,换成赝品。太宰治完全干得出这种事。
    “嗯。”15宰点头,下达通知一般告诉他,“中也一定会成为我的搭档,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吧。”
    15中:“???”
    -
    或许有人在意的角落,羂索正在和自己新空降的领导social。
    地点是像模像样的咖啡厅,店位于街角,桌子靠窗,白宰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穿着偏正式的服饰,真像是来谈生意的。
    虽然被白宰俘虏了有一阵子,表面上百依百顺听从命令,但羂索当然有自己的想法。
    这两个人是为‘两面宿傩’而来的。
    “你们的世界存在‘平衡’的法则,万物相生相克,这相当公允。”陀思妥耶夫斯基叙述的语调中带着遗憾,“可惜这样的公平并未惠及所有世界。”
    “异能力者不断增长、壮大,缺乏‘咒灵’这样的天敌,他们毫无节制地破坏着世界的平衡。”陀思继续平静地批判,抬起眼睛,陈述着他的观念,“您应当知道——无限增殖、无限膨胀,这是癌细胞的生存法则。”
    羂索忙不迭点头,“是……”
    他完全不赞同,但还要绞尽脑汁地编回复,“您说得对。‘异能力者’肆意挥霍他们的天赋,用强权践踏普通人的生活,这相当可鄙。”
    羂索交上答卷,希望得到评分,而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举起咖啡杯。羂索无法从他滴水不漏的脸上看到自己的分数。
    他正不安着,听到白宰开口。
    “利用异能力,打破咒灵个体与个体之间的藩篱,使它们的精神与力量建立连接,最终弥合在一起,形成‘超越者’级别的强大咒灵——而该作品力量的顶峰,对你们而言,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白宰娓娓道来。
    “对于我和费奥多尔而言,这是一个能够不断屠戮异能力者的‘特异点’,我们想要得到它。”
    羂索听懂了。
    眼前这两个自称来自‘天人五衰’的异能力者,衣服白,心很黑。他们立志杀死他们世界所有的异能力者,并为此不断找办法,机缘巧合下掌握了穿越时空的方法,盯上了‘两面宿傩’。
    他们借给他异能世界的科技,让他研究如何组合出更强大的咒灵,也是为了研究如何把所有的咒灵捆绑在一起,形成一个以‘两面宿傩’为中心的咒灵究极体。
    更简单直白一点。
    因为这个世界有‘咒术师=咒灵’的动态平衡法则,当一个特别厉害的咒术师出世,咒灵的数量变多、个别咒灵力量变强、特级咒灵增加。
    而如果链接所有咒灵个体,把它们拧在一起——合称为‘诅咒之王’。
    那么,‘诅咒之王’的强度将始终与咒术师所有的力量集合一样强大:这意味着无论对上哪个咒术师,它都能赢,赢到最后,直到双方一起消亡。
    白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想要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如果把‘诅咒之王’带到异能世界,它就是一个屠杀异能力者的无敌战争机器,与所有异能力者不死不休。
    羂索全都明白了,难怪他们会帮助自己复活宿傩,原来是想要直接摘取果实,当然,这两个人表示了相当程度上的友善:他们向羂索承诺,等诅咒之王杀光咒术师,他们才会带走它。
    这听起来很好。
    好个鬼。
    羂索杀咒术师是为了扫掉挡路者,让全人类和天元一起同化,进化成超级人类,也就是他们眼中的特殊能力者,虽然有一段短暂的同行,但双方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
    道不同,不相为谋。
    羂索起了杀心。
    他必须摆脱这两个人。
    他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谈话,大致总结出了以下信息:白宰以前是黑手党,后来因为太无聊叛逃了,加入天人五衰闹得全世界不安宁……他听到许多熟悉的名字,唯独没有中原中也。
    楼下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的笑闹声荡过街道,原来是小学生放学了。
    陀思与白宰转向窗外,在若干熙熙攘攘的小学生中,一眼锁定了背着书包蹦跶的小橘毛。
    “是那孩子吗?”陀思妥耶夫斯基问。
    “是的。”白宰说。
    “太宰君‘平行世界同位体’的孩子。”
    陀思念了一遍,饶有兴致似的,他的目光落在中原千礼身上,而中原千礼若有所感,左顾右盼一番;在那孩子发现自己之前,他将脑袋转了回来。
    他盯着白宰,嘴唇微弯,似笑非笑:“难道……您自己就没有吗?”
    “异能特务科与法国政府联手将异能档案封存,调查‘中原中也’这个人并不容易,但并不是毫无痕迹。”陀思说,“他在武装侦探社工作,于六年前去世——正好是那之后的一年,太宰君离开港口黑手党,成为我们的同伴。”
    “……”白宰耸肩,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笑,“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你想要的不是‘两面宿傩’。”陀思说,“是他,对吗?”
    白宰继续笑:“你会帮我么?”
    “当然。”陀思点头,“毕竟太宰君是同伴,我们的目的也不冲突。不过,冒昧请问,您准备采取怎样的行动,需要我提供怎样的帮助?——是偷,还是抢?”
    “看情况。”白宰说,“再复杂的手段,总是为了目的服务。”
    陀思微笑点头,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一切尽在不言中。
    羂索完全没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他暗自决定刀了这两个人。
    -
    中原千礼带着无所不能的神级道具‘书’,回到了咒术世界。
    系统马上报忧:【宿主,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由于时空通道解除封印,跟本时空发生过连接的对象可以利用特异点的效果自由穿梭……也就是说,各怀鬼胎的家伙或许要来了,我们得加快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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