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燃红烛,啪啪作响,早生贵子,案上摆置,红罗帐内,新妇娇艳。
    暹毅迟韶进来新房,苏娆早已自己掀开盖头,新娘着妆,艳丽斐然,尤为那一双桃花明眸,虽平静无波,却未曾因此便落色了其芳华容色。
    四目相对间,却唯有男子一人惊艳着神色,那双流光难动的瑞凤眼,更内生层层波澜,为今夜这艳丽女子所着迷,内心之中荡漾起涟漪。
    女子却无甚感觉,直接起身走至暹毅迟韶身旁,极其平静的一句话:
    今夜,若你想洞房,我会尽王妃之责。
    只如此一语,暹毅迟韶内心的炙热,顷刻间被这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内心所生那涟漪,一息之间也荡然无存。
    看着苏娆一眼,随即一息,转身走去桌边倒了两盏酒。
    皇兄虽已将本王之心意皆坦然与你知晓,可暹毅迟韶却非何狭隘小人,你心中无我,本王又岂可乘人之危,若做了,便是辱没你我二人。
    拿起系着红锻的酒盏,一盏递给苏娆。
    不过合卺酒却要喝,你可愿与我饮下此盏酒,不为别的,只为曾经戏谑一言,而今倒真成了你裙下臣。
    凛冽容颜,却坦荡目光,心中欢喜既已被知晓,那便甘愿做这裙下臣。
    红艳酒盏,酒水清澈透亮,就递至眼前。
    苏娆看着,桃花明眸之内的平静方才波动了一息,再次有了些许人情。
    只是却也就这么一息,便再次无波澜。
    柔荑接过杯盏。
    当日戏言,今日倒成了你戏谑我的玩笑话,那就以此酒,敬你我合作,预祝我们,各自心愿皆得偿。
    酒入腹中后,苏娆便转身走去了内室。
    暹毅迟韶亦离开新房,未曾在此留宿。
    两人,这一进一出,各自准备休憩。
    月色爬上高空,新房之中龙凤呈祥红烛并未曾熄灭。
    苏娆,尚未曾准备就寝休息。
    满屋的红,极其厌恶,厌恶的红,更厌恶园内那还未曾完全消融的雪色。
    看着一息,拿过桌上酒盏出去了屋。
    夜风吹动衣袂,婚服之上青鸾似是能一跃入了天际。
    苏娆,直接跃上去屋顶坐下。
    言忌酒,却又再次破戒。
    一壶合卺酒,除了暹毅迟韶所喝那一盏,其余皆入了苏娆一人腹中。
    酒可醉人,却难再醉心,更难以醉了内心仇怨,至此刻,更浓生窒息感,内心为黑暗所拿捏,窒息的冰冻。
    一壶酒饮完,扔了手中空了的酒壶。
    一声哐当响,酒壶破碎至地面上,龙凤呈祥酒壶,艳红之色,如此破碎,也是像极了血色被洒至地面上。
    不喝了,当真再不喝了。
    此一言咕哝,苏娆才跃下去屋顶,回屋睡觉。
    那梅雪园外,一直看至此刻的那位新郎,在新娘回去后,他才真正离开。
    一夜,并无梦。
    鸡鸣报晓。
    新婚第一夜,如此极速而过。
    次日早,暹毅迟韶再来梅雪园中,于新婚第二日,带苏娆前往鹰冀军军营。
    鹰冀军军营,就在京畿外那观阳峰的一峰山谷间,穿过观阳峰的那片枫叶林,再越一座峰,便可抵达。
    一路而来,骏马飞奔,渐渐熟悉的山路景色,那已然凋零的枫叶林,苏娆无端想起那次她与暹毅迟韶的并肩而战。
    隔着斗笠,看去一眼一侧驭马飞奔的男子。
    今日,暹毅迟韶所着未曾再是那深沉尊贵的玄色蟒袍,而是大婚后的赭红之色,比之玄袍所带来的尊贵清寒之感,今日的暹毅迟韶更为矜贵。
    此刻,苏娆才算是真正将这男子纳入在她那双桃花明眸之内,而不是看着他,实则透过他看见寒漠尘。
    他之清寒是有温度的,而非寒漠尘那种蚀骨冰窟,为何此前她从未发觉。
    王爷
    暹毅迟韶和苏娆他们尚未抵达鹰冀军军营,远远,一道声音自山间营地过来。
    来人,正是暹毅迟韶麾下严冽将军。
    得漠鹰传话,早已在军营外恭候多时。
    王爷怎今日就来了,末将还想着王爷怕是得要大婚三日后才会来营中。
    大跨步走过来,揶揄之声,见暹毅迟韶身边苏娆,虽幕篱遮挡容颜,可苏娆那艳红之色衣着,且又女儿之身,不看也知乃王爷的新婚王妃。
    又抱拳拱手,十分豪迈的对苏娆问候一声,身型威猛,一身银灰色盔甲,战将之姿,圆圆的娃娃脸上那络腮胡子,随着他说话,随之而动,又突显憨厚之感,和蔼可亲之态。
    如此一位将军,苏娆见着,又想起了苏老将军。
    爷爷
    几日未训,严将军倒是也觉得皮痒了。
    此声清寒,暹毅迟韶下马,直接将缰绳扔给严冽将军,然后朝向苏娆伸出去手,未避严冽将军身后的其他将领。
    欲扶苏娆下马。
    暹毅迟韶此举,自是为给苏娆树立威信。
    他暹毅迟韶的王妃,鹰冀军中将领,须与他一般等同对待,恭敬如他。
    苏娆自也明白,心中所有难挨一息皆敛没,柔荑搭在暹毅迟韶的大手上,下来马,刚准备对严冽将军回以一礼,一阵急促之声,阻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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