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随着赶车的马夫一声轻呵,
    北城门外,
    官道上,
    停了各式各样的马车,争奇斗艳不说,有的竟然把上好的蜀锦挂在马车上,当了帘子,让不少人在车窗处,都是掀开了一角,看了过去,
    不少贵妇借着那一角的空隙,私下里隔着马车,熟悉的人相互交谈几句话,熟络一下感情。
    更多的人都是沉默不语,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向外面张望,毕竟京城贵妇整日闷在府上,难得出府的机会,怎能不好奇。
    众多马车中,竟然有两个朴素的马车并排而停,仅仅是宽大一些,毫不出彩。
    撩开车窗,竟然是北王妃甄氏和东王妃卞氏二人,隔着窗帘二人相互点下头,北静王妃甄氏先开了尊口,
    “原来是卞姐姐,来的这么早,妹妹好久也没见到姐姐了,心中甚是想念。”
    甄王妃面带笑容,娇媚的眼睛闪了几下,好似有些胆怯,生怕别人看见一样,
    东王妃卞氏,转过头,雍容华贵的面容报以微笑,唇齿分离,轻声细语,笑道;
    “原来是存英妹妹,是好久没见了,如今妹妹越发的漂亮了,这身段谁见了不喜欢!”
    “看姐姐说的,您不是也一样,娇媚容颜依旧,妹妹可羡慕死了。”
    二人言语相互客气了一番,正叙着话。
    然后就感到地面有些震动,还有些惊讶,就听到侍卫来报,
    “启禀王妃,是洛云侯麾下‘鬼面骑到了",领兵的是先锋营段将军。”
    不知何时开始,洛云侯的人马就有了这个称呼,两位王妃早就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知道了。”
    然后齐齐掀开帘子,往外看去,见到密密麻麻的一支骑兵队伍整齐分开等候,一身披甲锃亮,手持利刃,马嘶风啸,杀气逼人。
    最主要的是,全部人马皆有面罩,看不清脸面,
    其余重臣的家眷命妇,早就伸头看去,见到所谓的“天下第一军”,齐刷刷惊叹至极,不愧是洛云侯麾下精锐。
    另有国公府的老夫人,还有勋贵府上的命妇,一脸的凝重。
    而在随行的队伍中,荣国府的老太君贾母,早就在前面等着了,这是贾母第一次近距离观看这些人,心中震撼不言而喻,洛云侯到底是如何训练他们的,老国公在世时,练的精锐也没有这样的气势,
    “凤丫头,这些兵果真是洛云侯的?”
    王熙凤还在想着昨夜老太君交代的话,没怎么注意外面,听到问询,朝车外瞅了一眼,点下头,
    “老祖宗,都是的,您不是在府上也见过了,那时候他们只是没有放下面罩罢了。”
    王熙凤看得多,也不感到稀奇,还是一样的人,一样的铠甲,没什么出奇。
    只有老太君贾母摇了摇头,指着那些纹丝不动的骑兵说道,
    “凤丫头,你不懂,王夫人来府上的时候,带的人少,亲兵可都是精锐,我说的是这些人,如果洛云侯麾下皆是如此,那么大武朝廷定然会一直有他的一席之地,”
    老太太叹息一口气,还没说完,哪里是朝廷一席之地,就是大武的江山也有了位子啊,此时的贾母才真的认识到,洛云侯的羽翼早就丰满了,只要在立下功劳,陛下或者太上皇,必然要给那小子名分,列侯之位唾手可得,可惜只有一个黛玉嫁了过去,贾姓的女子没有一个,走错了一步路,
    想到了贾元春在宫里苦苦等待,去岁的时候宫里赐婚,那么好的机会都放弃了,也不知出路在何方。
    王熙凤有些不解,不就是兵练得好吗,四王八公()
    以往的麾下,哪个不是精锐,就说边军还是依旧强盛,如何能给那个冤家这么上脸,东西两府的媳妇还不是赔了他。
    “有就有,看老太太说的,咱们贾家不是老早就有了。”
    “哎,你啊,反正以后,和侯府来往,就要多留上心眼,随礼时候加一倍。”
    毕竟人多眼杂,很多贵妇的车架都到了,贾母不好再说什么,
    王熙凤还想再回嘴,只见到身边的马车,都撩起帘子,问了安,
    “见过老太君,”
    “老太君安好。”
    一时间问安声不绝于耳,只能随意应付。
    这边的话声显然引起了躲在角落,两位王妃的好奇心,
    “妹妹,你看那边是谁的车架,这么热闹,”
    卞氏一指前面刚刚说话的车架,甄王妃往前看了一眼,那个带着羽毛的车架再熟悉不过,显然是老亲荣国府的,想来老太君就在上面,
    “姐姐不会不认得吧,这可是荣国府老太君的车架,”
    “呀,竟然是荣国府老太君的,话说,咱们好久没有拜见老太君了,听说如今的荣国府过得红火,虽是女子管家,但里外过得火热,还有那个江南来的外孙女,现如今都进了侯府了,这得羡慕死多少京中女子。”
    卞王妃话里话外都是夸赞的语气,说着好话,但是甄王妃如何听不明白,要想打探其中的事,为何不过去细细问,何来招惹我,
    “姐姐说的对,毕竟是京城的国公府,里外都是亲,话说天下勋贵一家亲,不外如是,也不能说荣国府女子管家不好,就是东王府,里外管的井井有条,不也是姐姐的功劳。”
    北王妃一阵夸赞,好话送上去,让卞氏喜笑颜开,不愧是甄家的人,果然是难缠,
    “哎,妹妹说的是,府上一大家子,不都是咱们在管着,各家大娘子都不容易,勾心斗角不说,还要照顾一大家子,今个去静安寺进香,妹妹可知道怎么提前了一日。”
    卞氏故意疑惑地问道,好似不知情,
    甄王妃暗自冷笑,昨夜天火烧了坤宁宫前的古树,才引得太后提前一天去北山祈福,堂堂的东王妃岂会不知道,
    “呀,姐姐要是不知道,妹妹更不知道了,也许是太后心诚,想早一些进香祈福,咱们跟着一道,也要尽尽本分。”
    二人相互试探了一番,都知道对方不简单,虚情假意了一番,倒也有说有笑。
    此时,
    宫中的车队,也到了北城门,
    禁军还有皇城司近卫,里三层外三层簇拥着马车,打着太后的仪仗,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北城门外,
    春禾立在车前,大声喊道,
    “太后驾到,皇后驾到!”
    然后所有停留在此的诰命夫人们,下车迎驾,
    “命妇恭迎太后娘娘万安,皇后娘娘金安。”
    “平身吧,都回车里休息,一起走。”
    马车内,太后开了口,
    自有嬷嬷传话,
    “太后有旨,众夫人平身,回车中休息,”
    “谢太后,谢娘娘。”
    行了大礼,这才起身回了车架,
    看到人应该来的差不多了,卢太后对着窗外问道,
    “马俭事,是否可以前行。”
    马车一侧的皇城司俭事马梦泉,即刻回道,
    “回太后,还需要洛云侯整军护送,”
    “那他人呢!”
    “呃,太后,卑职正派人寻找,领军的段将军回话,说是侯爷还未到,想来是耽搁了。”
    卢太后顺着话问了一句()
    ,把马梦泉惊得脸色煞白,侯爷拖拉的习惯还是没改,哪里是耽搁了,是不是就没有起床还两说呢。
    “这小子,哪次不是他耽搁了,那晚来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改,听说陛下上早朝,每次来晚的都是他。”
    太后语气听不出是斥责还是抱怨,车架外候着的马俭事低着头,一言不发,要是敢说侯爷一个不是,怕是现在就麻烦了,
    而跟在后面的江皇后,听着前面的动静,脸上有了笑意,
    “春禾,你说那小子现在在干嘛呢,真的还没起床。”
    “回娘娘,说洛云侯未起床那也太假了,应该是在用膳,”
    春禾心中还有些忐忑,侯爷怎么每次都这样,江皇后满脸笑意,想着之前洛云侯的样子,有些好笑,歪打正着给了自己时间,太后一连串的动作,可不简单啊。
    “本宫信,上一次出去,那小子竟然在怀中藏了糕点,吃的那个香,一点形象都没有,就是不知道,长公主用了什么条件能让太后如此奔波。”
    春禾脸色一凝,小声道,
    “回娘娘,奴婢在宫中没有发现,长公主隐居十年之久,可是想明白要回京城。”
    “哼,想明白,本宫不信,可是回京城,应该是的,就是不知道她要出什么条件,本宫很想知道,更想知道的是,为何现在有了动作,一个女子能在寺院山脚下忍十年,要是她不藏着男人养着,本宫真的佩服她。”
    江皇后忽然换了脸色,藏在北山的暗线,还是早年间陛下王府的时候部下的,长公主这十年过得清心寡欲,世所罕见,越是这样,越是让人不安啊。
    “娘娘放心,不管长公主回不回京城,奴婢自然是要布下眼线盯着呢。”
    “记着就好,不能轻举妄动,盯着太后。”
    “奴婢知道。”
    “宁边,快,把那边吃的全买下来,包好带上,快点。”
    “是,侯爷,买了不少了。”
    张瑾瑜一路北行,路过北城市坊,感觉肚子有些饿,拐了方向,进了市坊,顺路买了不少吃食,所谓的进香,不就是给寺院那些和尚送钱吗,
    也不知吃的怎么样,还不如在山下休息,想到了母亲和秦可卿等人,索性多买了一些,这就耽搁时间。
    买完后,
    一行人才追了过去,
    好在骑着马,速度也快,就在众人干等议论的时候,张瑾瑜带着人姗姗来迟,
    看到城外正中央,停着两个明黄色的銮驾,知道是太后和皇后早就到了,脸色略微有些尴尬,娘的,又来晚了。
    平常都磨磨唧唧的,怎么现在反而来得这么快,夹了一下马腹,打马奔了过来,
    翻身下马,抱着一怀的零嘴,拜见太后,
    “臣,张瑾瑜,拜见太后,拜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云侯总是这么嘴甜,哪有活到千岁的人,怎么又来晚了,哀家还以为要派人去你府上催催呢。”
    车架内,隔着车窗帘子,看不清太后的面目,也不知是喜还是啥样的,张瑾瑜咧嘴一笑,
    “太后此言差矣,世上是没有活着千年之人,但是可有流芳百世的人写在史书中,臣曾听闻,大武边军弟兄们,多受太后的恩惠,如何不记得,至于臣来晚,还是另有事,刚刚来的路上,臣觉得路途稍远,而且中途也无休息地方,路过市坊买了些吃食,以供太后和娘娘路上打发时间之用。”
    张瑾瑜说完还真的把买来的零嘴吃食,分两份,把油纸包着的放在太后马车门框处,往里面推了推,车上的老嬷嬷接过来,打开一看,还是热气腾腾的,所言不虚,
    太后看着那些零嘴散发出()
    香味,一时五味杂齐全,自己的儿子曾经是给边军大规模的输送物资,就是以自己的名义,如今永孝不在,何来恩惠的名义,
    “知道了,启程吧。”
    “是,太后。”
    张瑾瑜也看不清太后是啥表情,起身后还不忘跑到了后方的车架处,那是皇后的马车,急忙把身上带的东西,一股脑的塞了进去,也不等里内之人说话,翻身上了马,然后大呵一声,
    “起驾!”
    随即,
    庞大的车队就缓缓前行,前面和两侧,以及殿后的兵丁,全是洛云侯麾下,
    江皇后坐在马车里闻着满车的香味,抿嘴一笑,
    “春禾,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那小子也算是有孝心,就是这跳脱的性子实在是改不了。”
    春禾弯着腰,把那些油纸包裹的吃食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还有包子,烧饼等物,一时间傻了眼,都是民间路边摊子的卖的。
    “娘娘,侯爷这样子,总比那些老女干巨猾的老臣强多了,都想问着宫里要什么,从没想着给什么,虽然给的是包子。”
    春禾有些尴尬的看着娘娘,
    江皇后摇了摇头,说的也是,看着春禾怀中的那些吃食,闻着香味,腹中略微有些饿了,直接拿过一个烧饼,咬了一口,外酥里内,好吃,
    “行了,既然拿来了就尝尝,包子你也吃一些,冷了就不好吃了。”
    见到娘娘直接咬了一口,春禾还有些担心,但也知道洛云侯岂能加害娘娘,傻楞的也在那吃了起来。
    前面的马车内,
    本以为太后漠不关心这些,没想到也在车内小口品鉴一番,身边的老嬷嬷还想要试毒,却被太后拦住,
    “行了,知道你忠心,洛云侯也算是我孙女婿,如何能害我,就这些点心,虽然不值什么,但是孝心还是有的,哀家吃得开心,你也尝尝,太多了。”
    :“是,太后,”
    身边的嬷嬷也随之拿起,小心地吃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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