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官羽诗冷冷打断他,强撑着从座位上坐立起来,悄悄揉了揉发疼的膝盖,然后将头转向车窗外面,轻轻问了声:“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莫明忧居然把这个问题丢回来给她。
    官羽诗一愣,随即语气讥诮:“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些大人物应该日理万机很忙的,没想到却总能在外面碰到你。”本来还想再加个孽缘,想了想,毕竟今天他也救了自己,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真正上位者,是不需要每天几头跑,来得跟狗似的还保不住自己的东西。”前面,莫明忧低沉的声音隐隐传来,倒是很详细地给她解释了原因:“莫里斯家族上百家族成员,集团旗下数以万计的职员。用人用得准,比你累成狗还要有用。”
    官羽诗切了一声,暗暗腹诽就你这样刻薄的人,迟早众叛亲离,还知人善用,别被人倒打一耙,那才有好戏看了。
    莫明忧从上方的镜子里看到她的表情后,从鼻孔里哼了声:“你知道那些背叛我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还能怎么样,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即便是猜中了,官羽诗还是勉强着象征性问下:“怎么样了?”
    “桑那坦丁堡的后面有一片果林,奇怪的是,一年四季不论春夏秋冬,那片果林都生长得非常茂盛,结出来的果实也比外面清甜爽口。”莫明忧突然岔了个话题,倒是让官羽诗摸不着意思,听得云里雾里的,“所以呢?”
    要不要歪楼歪得这么快,不过说起那片果林,她也有点印象,好像之前在桑那坦丁堡时,自己还吃了几个来着,确实比外面超市里卖的水果要爽口些。
    莫明忧微微侧脸瞄了她一眼,云淡风轻说道:“用血肉浇的肥,肯定味道不错。”
    “呕……”
    很快的,后座就传来了官羽诗恶心干呕的声音,后者掐着脖子,恨不能把胃里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惜干呕了许久,除了一些水,其余什么都没有。她喘了口气,虚弱地靠在座位上休憩,闭上眼睛实在不想再去琢磨曾经到底吃了几个恶心的水果。
    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样打,莫明忧居然轻笑起来,也不知道是戏谑还是幸灾乐祸什么的,总之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看了眼外面的夜色,官羽诗终于说道:“送我会爱格亚斯堡。”
    她本来还以为莫明忧会借此发难,没想到他很爽快就将车子停在了爱格亚斯堡的门外,还很好心地转过头来,眯眼笑道:“用不用叫人带你上去。”他指的自然是她的伤口。
    “不用,我自己就行了。”这么晚了还是不要麻烦他们,在者,自己有什么资格去使唤他们为自己服务呢?平时越非尘在的时候,他们冲着越非尘的面子不敢对自己说什么,但背地里,光是她听到的碎嘴就不知道有多少了。人言可畏,她还是注意点好。
    莫明忧没有说话,只是打开车门,懒懒地倚在车子旁,咋一看还以为是车模,仔细一看,好吧,比车模还要好看……官羽诗下车后,硬是咬牙一拐一拐撑着走,跟他道了别后,就真的用一种十分滑稽的姿势,慢慢走进了越家的大门。
    莫明忧就这样看着她逞强,既不阻止,也不上前去帮忙,只是在官羽诗快要靠近大门的时候,突然在身后说话,声音不大,但却正好入了她的耳朵。
    “越非尘跟伊夜大小姐在一起,没准对方很快就会成为这座城堡的主母。”
    心脏好似被什么狠狠掐了一下。官羽诗停顿了下,没有回头,仍旧不紧不慢往前走。好在走到大门时,终于有人过来开了门,而且一见到是她,立即帮忙扶着她进去。
    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已经不见,官羽诗暗暗松了口气,今晚她是真的害怕莫明忧不会放她回来。没想到,最终他不但送她回来了,还一句为难的话都没说。除了最后一句。
    伊夜雪吗?
    她在心里盘算了半刻,方才勾起一个苦笑。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了,她一点都不意外,越非尘会怎么选择,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每一个最坏的结局都在她的心里排练了无数遍,就算立即发生在眼前,她也一定不会惊慌失措。
    一不小心,手上的杯子不知何时倾泻下来,等她发现后,长裙早已一点濡湿。连忙起身擦干净。
    等她睡下之后,越非尘还是没有回来。官羽诗甚至暗暗地向,越非尘恐怕早已不记得把她丢在演奏厅外的事了吧。想着想者,心里越来越苦涩,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阳光灿烂,快要入冬,这样的好天气真是难得一见。换好衣服起来梳洗,再给自己化了一个淡淡的妆。走出卧室之后,下意识地往书房看去,房门虚掩着,但仍能看到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平时的摆设,一个人影都没有。
    换做平时,越非尘已经早早起来,一个小时的锻炼身体后,他会端着一杯咖啡,回到书房看书或者看杂志。他是一个生活习惯非常严谨规律的人,基本上每天早上都重复着做那几件事。而她起床之后,也总是能够见到他在书房埋首读报的身影。
    收回目光,官羽诗一瘸一拐地,打算下楼取点早餐,越非尘在这里还好,他不再这里,根本就没人会记得往上面送餐,而她又不想饿死。只能自力更生。
    还没有接近厨房,她就敏感察觉到今天的氛围似乎有些热烈,空气中隐隐传来佣人们急促的步伐和紧张的呼吸声。平时大家就算再忙,也会有几个闲下来聊个几句,优哉游哉打发时间什么的,但今天,她所见到的每一个,似乎都相当地匆忙和拘谨。
    她正想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迎面就走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后者看到官羽诗,不禁好奇道:“官小姐,你怎么下来了,族长吩咐了要让你在上面好好休息的。”
    “卡沙管家,我又不是真正三级残废,整天闷在上面简直受不了。”官羽诗见到卡沙,很乐意地交流了几句,然后才不着痕迹地询问:“我怎么觉得今天好像很热闹,怎么,是有什么重要的客人吗?”
    卡沙飞快抬头瞥她一眼,见她没有异样,表情很是纠结犹豫,“族长正在招待伊夜家的客人。”
    “伊夜小姐?”官羽诗一听,就知道卡沙藏着掖着,大概是怕败坏自己的心情。
    “是,官小姐,你伤还还好,就不要下来了,省得磕着碰着,回头族长不会饶了我,你需要什么在上面按铃,我立即派人给你送上去。”
    知道自己的身份尴尬,官羽诗也没有勉强,点点头转身就上去。她现在再越家的身份越来越微妙,明眼人只知道她现在是越氏集团的员工,但大部分的人,却以为她已经勾搭上了越非尘,并且被越非尘金屋藏娇似的放在自己身边。仔细想想,这个想法真的很扯,但不得不承认,至少有一半是对的。
    越非尘对她有感情,这是毋庸置疑的,而她,不也厚颜无耻地以某种微妙的身份,赖在这里吗?
    但,没有人会承认她的身份。
    她就算跟越非尘再怎么亲密,越非尘再怎么宠溺她,这些都无法改变她身份低微,根本配不上越非尘的事实。大家顶多认为越非尘对她只是一时兴趣。但现在,真正的越家女主人就要出现了,她这个没名没分没地位的人,最好还是不要下去碍眼,省得败坏了未来主母的心情。
    同时,为了不要让越非尘难做,她也必须乖乖地窝在上面不要出现。
    除此之外,不想跟伊夜雪见面,生怕被她认出来,也是一直埋在她心里的刺。正好,她可以名正言顺躲着不要见人,也算帮了自己一个忙。
    就这样,官羽诗在上面呆了整整一个上午,期间无聊刷刷手机,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再联系下公司的同事泽田杏,之后还是觉得无聊,索性搬了个本子,跑到阳台上写生。
    爱格亚斯堡处处都是美景,她一下子就着了迷,津津有味地画起来,甚至忘记了时间,充分享受着这种悠闲写意的生活。
    但,老天爷偏偏就是不想让她好好过个悠闲的日子。
    她正画得兴起,根本没有注意到外面已经有人上来了,而等到她听见声音回过头去,对方也正望了过来,四目相望——
    “你,怎么是你!贱女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伊夜雪手指指着她,一张美丽的脸庞上充满了惊讶和震怒。
    她本来是悄悄上来的,越非尘金屋藏娇的事,她虽然不知道内情,也多多少少听了一些,再加上这阵子,伊夜朔基本上已经敲定两家的联姻,从而自动忽略之前越非尘已经拒绝过一次的意思,再次厚着脸皮到了越家的地盘来。
    她本是不愿意的,但想起越非尘之前说过另有所爱,又从外面听说了越非尘金屋藏娇的事,她便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悄悄溜进了据说不让外人进来的私人领域,刚上来就看到阳台外面做了个身材瘦削纤细,看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年轻女人。
    这还不够震惊,等那女人也转过头来,露出那张隐隐熟悉的年轻面孔,往事的一幕幕,突然浮现在脑海。
    官羽诗先是一愣,然后看到对方已经认出自己,索性大大方方地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好久不见,伊夜小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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