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瑟去上班,秋华年也没闲着,他睡足了觉后神清气爽地起床,把所有人都叫到内院,打算安排各项事宜。
    九九和春生兴奋无比,在来京城的第一个早上起得格外早,这会儿已经在全余的带领下把整座宅子好奇地逛了一遍。
    “华哥哥,华哥哥,我们真的能有自己的小院子吗?”春生再次确认。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私人领地意识觉醒的时候,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简直是太棒了!
    “是啊,丁香院和凌霄院,你和姐姐分一分。”
    春生发出一声欢呼,九九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暮春时节,百花盛开,丁香院的那几丛紫丁香和凌霄院的一大束凌霄花正开得茂盛,其余绿植和树木也郁郁葱葱,让人心旷神怡。
    九九和春生其实已经私下里商量过了,九九喜欢丁香花的幽香,春生则喜欢那株树冠膨大、繁花累累的艳橙色的凌霄花,这让他能想起许多话本故事里大侠练武的情景。
    九九和春生选好了院子,秋华年开始给他们分配人。
    单独出去住一个院子,九九和春生原本只有一个贴身侍从就不够用了。秋华年让两个行事稳重的四十多岁的婆子一人负责一个院子,又给九九两个小丫头,给春生两个小厮。
    秋华年对家里下人的态度更接近于雇佣,科学合理地给每个人划分好职责,定好月钱和奖惩机制,不会节约人手让他们太劳累,也不会瞎讲究排面造成人力浪费。
    像郁大夫人那样出个门身后跟几十个仆从的做派,秋华年打心眼里觉得没必要。
    与其把人力白白浪费在摆排场上,还不如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因此秋华年府上的下人数目相对较少,九九和春生分到的人也比同地位的小姐和公子少许多。
    全余问过秋华年要不要再买一些人,秋华年算了一下府上的活计,平均下来每人每天的弹性工作时间在十小时左右,每十日还能调休一天,人手完全够用,于是拒绝了买人的提议。
    全余看出了新主家的行事风格,非常有眼力见地调整了自己的管家模式。
    被分配到的婆子和丫鬟小厮脸上都露出笑意,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竞争,去照顾小姐和公子总比做杂事有奔头。
    安顿好九九和春生后,秋华年继续安排其他地方的人手。
    全余和乌达是两个大管家,乌达负责账房收支,全余负责人情来往,两人可以互相督促制衡。
    全余的夫郎银川厨艺很好,负责厨房,更清楚主家所有人口味的金婆子从旁协助;乌达的妻子灵雀则继续负责针线,她的女儿玛瑙依旧跟着她一起。
    主院里秋华年留了木棉、红翡和碧翠姐妹,加上星觅和柏泉,五个人就足够了。
    其余人金三是大门的门房,剩下的七八个下人则打散分配在各处做杂事,赶马车、挑水、打扫花园和院落、去厨房打下手不等。
    秋华年把下人们的工作分配好后,接着安排一起来京城的客人们。
    原葭和原若姐弟已经在西边的玉竹院住下了,这个小院有与外界连通的侧门,还有一道朝内的小门,出来沿着西夹道能前往花园与主院,相对独立,很适合姐弟俩客居。
    秋华年欣赏原葭的天赋与心性,鼓励她把被糟心亲戚毁掉的书稿重新整理出来,除此之外,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压力,接下来《算学浅要》系列的书他也打算只阐述理论和从旁指导,具体编书事宜委托给原葭。
    等书出来,他是系列主策划,原葭就是单册主笔。
    以后原葭住在玉竹院安安心心地钻研算学和修书,原若也可以和春生一道学习玩耍。
    原葭修书可以住在城里,卫栎要记录庄稼生长情况,必须去庄子上。
    比起生活在深宅大院中,卫栎本人也更喜欢与农田和土地亲近,过悠然自得的田园生活。
    “离京城远些的那个大庄子我打算做成工坊集中区,没种什么需要记录的庄稼。”
    “皇庄旁的小庄子上的房屋应该盖好了,你带着卫婆婆去那里吧。回头我们一起出城,我告诉他们你是我任命的庄子的管事。”
    卫栎轻轻点了点下巴,扬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乡君。”
    “我请你替我办事,怎么反过来谢我?”
    卫栎低声说,“除了乡君……不会有人愿意让我当管事的。”
    秋华年一笑,“良材善用,能者居之,日后会有更多有本事的人不论出生和性别,在恰当的位置上发光发热的。”
    他话锋一转,问起旁边的丙七和丙八。
    “我不时会有一些需要你们研究制作的东西,但你们不用太拘着,留在城里住或者去庄子上都成。”
    丙七没有犹豫,“我们兄弟在田地间住惯了,还是想去庄子上。而且栎哥儿和卫婆婆老的老小的小,到新地方恐怕不习惯,我们过去能有个照应。”
    秋华年笑了笑,“那我让人安排两处挨在一起的屋子。”
    卫栎垂下头,修长的十指下意识拧在一起。
    ……
    杜云瑟第一天下班回家,秋华年专门去门口等他。
    上班时间太早了起不来,下班接一下还是可以做到的。
    杜云瑟下了马车,看见门口的秋华年,几步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太阳还没下去,外面有些热,华哥儿不要久站。”
    秋华年哭笑不得,“还没真正到夏天呢,你也太小心了。”
    杜云瑟看了眼秋华年的腹部,索性把他抱起来,穿过垂花门走入主院。
    “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家里的人早就习惯了他们的相处模式,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现。
    全家人在主院用过饭后,天色昏暗下来,秋华年和杜云瑟坐在窗边聊天。
    精致的隔扇窗半开着,庭院中的暗香阵阵浮动,微凉的晚风吹起轻薄的衣衫。
    秋华年舒服地靠在柔软的躺椅上,问杜云瑟今日上班的趣事。
    杜云瑟大概讲了讲翰林院的构造还有遇到的人,着重说了吃饭时的情景。
    “原来你们吃饭是在同一个院子里吃的啊。”秋华年轻轻晃动小腿,看得杜云瑟心头微痒。
    “听起来有点像食堂,不过不用抢饭。”
    杜云瑟知道,秋华年说的食堂和自己知道的绝不是同一种东西。
    他有时会想,究竟是怎样的世界才能长出秋华年这样的人来。
    他为无缘看到那样的世界感到遗憾,也庆幸自己至少有机会遇见眼前的爱人。
    “老师吃饭时一向喜静,但今日专门去了正中间的桌子,逢人便说午饭是华哥儿送的。”
    “我下午遇见许多同僚,都在和我说此事。”
    秋华年被逗笑了,“名声已经打出去了,看来我以后得多花些心思,免得让文先生没东西可炫耀。”
    文先生在秋华年眼中的形象几经演变,如今已经成了一个有趣的和蔼可亲的长辈。
    听到文先生要给自己取字,秋华年一下子来了兴趣。
    讲究一些的古人都会给自己起一个表字,一般是由长辈或恩师来起,到了现代这个习俗渐渐消失,秋华年上辈子并没有字。
    在古代拥有一个贴合自己的字,对秋华年来说非常有纪念意义。
    “过几日你们休沐的时候,我让厨房做些好菜,请文先生来聚一聚,正式请他为我们取字。”
    秋华年浅浅伸了个懒腰,他一动杜云瑟的眼睛便盯着瞧,生怕他出一点闪失。秋华年觉得有意思,故意在躺椅上前后摇晃,像荡秋千一样玩起来。
    为了以防万一,杜云瑟只能拉住他的手,衣袖被带得轻轻摇晃。
    “真好呀,这样的生活。”秋华年看着窗外朦胧的景色,突然叹道。
    “过些日子,我把内院两边的厢房改一下,一边改成产房,一边布置成儿童房,宝宝出生了就住在这个院子里,在这里哭,在这里笑,在这里学会说话,抓着大人的腿学走路……”
    杜云瑟蹲下来,把秋华年揽入怀中,亲吻他光洁的额头。
    “他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因为他是我们的孩子。”
    明明连肚子都没显怀呢,秋华年却仿佛已经看见了不知性别的孩子,脸上浮现出笑意。
    “他会渐渐长大,小孩子长起来总是很快的,大了就淘气了,说不定你会黑着脸训他,我就在旁边悄悄拉偏架。”
    杜云瑟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微微摇头,语气与晚风一起柔和下来。
    “如果他长得像华哥儿,我舍不得的。”
    秋华年扑哧一笑,“也对,说不定你做不成严父,而是个孩子奴呢。那就得我来管教孩子了,如果他真的犯了错,你却护着他,我就把大的小的一起罚。”
    两人在夜色中轻声说了许久的想象中的“育儿经”,秋华年突然叹了口气。
    “十六昨日走后再也没出现过,我有些担心他,他心里压着那么多事,能向谁倾诉呢?”
    十六也是他的亲人,是一直关照他、在乎他的小舅舅,秋华年想到十六的遭遇与现况,心都抽了起来。
    “云瑟,我看太子非常信任小舅舅,小舅舅在东宫的地位应该不低。你比我更了解太子,未来太子登基的话,小舅舅有机会被放出宫吗?”
    杜云瑟沉默了一下。
    秋华年心中闪过不妙的预感,皱眉道,“太子明明对有能力的手下很大方,十六陪伴他那么久,他不该……”
    杜云瑟轻轻叹了口气,“比太子殿下小一二岁的二皇子与晋王俱已大婚,唯有太子因为体质虚弱,后宫至今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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