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只脱上衣?”◎
    席冷心中五味杂陈。
    闵致给他带来的一切, 全部超出了已有经验的处理范围,每当他已经差不多适应了, 闵致又会带给他新的,难以言说的情绪或体验。
    他看着对方,眼底的迷茫更浓了,像是化不开的雾,隔开他和这个世界以及其他人。
    那么漂亮的茶褐色,宛如琉璃, 美丽却易碎。
    “席冷。”
    终于等到他喊自己,席冷抬起头来,男人还是那张冷峻深邃的面孔,眸若寒星, 耳钉和唇钉质感冷厉, 浑身是外露的锋芒。
    但那眼神,又说不上来的柔情。
    席冷有一瞬的心慌意乱, 应声:“……嗯?”
    闵致替他勾起耳边一缕乱发。
    “看看我扎头发的技术进步了没。”
    席冷赶路过来, 原本扎好的马尾变得松松垮垮, 闵致干脆给他拆了,打算重新扎一遍。
    席冷侧过身子,方便闵致坐在他后方操作。
    “你头发是不是长了?”闵致很快发现了变化,这头小卷毛怎么越来越像大波浪了?留得越长卷得越整齐,怪有意思的。
    “嗯。”席冷任闵致在身后摆布,“有段时间没剪了, 现在可以全扎起来。”
    每一次手指勾过耳廓周围的肌肤,都会掀起一阵细密痒意, 让他微微战栗。
    闵致扎头发的技术进没进步不好说, 吃豆腐的手法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两人心照不宣。
    头发半天没扎好, 闵致的手一路摸到他后颈,再绕到前颈,黑色高领衫也挡不住入侵,有弹力的衣料耸动起伏,那道丑陋的伤疤又一次被触摸。
    不记得这是第几次了,席冷还是条件反射僵了僵,但没去阻止。
    “这也是他干的吗?”
    “……嗯。”
    这么宽这么深的伤疤,在最脆弱的咽喉。
    要是再深个几毫米,没准席冷就死了,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认识的时候。
    闵致简直火冒三丈。
    心中的酸胀钝痛硬生生拽回他的理智,他做了个深呼吸,两条胳膊顺着席冷的肩膀伸过去,从后往前环住他。
    席冷的肺部感受到重量,变得重了些。身后的人还贴在他耳畔,不加掩饰地嗅闻他身上的气息。
    有点尴尬。席冷忍不住开口:“我带小熠回去吧。”
    闵致一口回绝:“老朱说他睡着了,不急。”
    过了会儿,席冷又轻轻地呢喃了一句:“我的确和他说的一样。”
    闵致挑眉:“但我不觉得。”
    席冷说:“不是你不觉得,就能不存在的。”
    “但你说我是主角。”闵致不以为然,“那我说了算。”
    席冷微抿了下唇,又想到他和闵致关系的根基,有关粉丝的谎言。这一刻他几乎要被强烈的负罪感淹没,快要窒息。
    他心里百转千回,却只能说:“我的话不算话,别相信我。”
    “那意思不就是……”闵致强词夺理,“你和他不一样呗。”
    “我……”
    落在耳尖的吻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席冷呼吸一乱,低头,就能看到自己乱糟糟起伏的胸膛,和闵致搭在上边的胳膊和手。
    “你身上其他地方,还有疤吗?”
    “……没。”
    “但你刚刚才说,让我别信你。”
    “……”
    “晚上来我家,让我看看,嗯?”
    朱明朗的电话来得不太是时候。
    容星熠今天连着上课加练舞,心里又藏着准备参加选秀的事儿,本就疲惫,再让容海高一吓,等到安全的办公室里缓了缓,居然倒头睡了过去。
    等他一觉醒来,朱明朗立马敬业地联系老板。
    闵致:“……”
    朱明朗等了等,居然等到席冷的声音:“好,我们就过来,谢谢你。”
    朱明朗:“……?”
    席冷快速地收拾好自己凌乱的头发,留了两缕挡住耳朵,跟闵致前去他的办公室。
    容星熠睡得短发满天乱翘,看着也有点自然卷的意思了,和席冷的神似再多两分。
    他迷迷蒙蒙翻找粉丝纸袋,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草莓小蛋糕。
    “闵致哥哥说你喜欢吃这家的蛋糕。”容星熠说,“这是我攒的零用钱买的,送你……”
    上次送容星熠开学,闵致把这家店的热门产品扫荡一空,美其名曰买给孩子,最后全进了席冷的肚子。
    席冷反而皱皱眉:“你怎么突然给我送东西?”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
    容星熠让亲哥轻飘飘一问,瞬间失去所有勇气,恨不得再次昏死,求助的目光自然飘向闵致。
    闵致以公谋私,说:“晚上来我家,我告诉你。”
    席冷:“……”
    容星熠还笑容烂漫和这人打配合:“那哥你去吧,嘿嘿,那我可以和板栗享受二人世界了!”
    *
    当晚,席冷如约而至。
    他不太确定,占了上风的情绪,是不是想要补偿的心理。
    现在的他不再抗拒和闵致的亲近,但他自然不是私生活放纵的人,暧昧不清的关系,接吻抚摸已是越界,其他的更……
    建立在谎言之上,让眼前的状况像极了某种交易。
    如果这样进行下去,只会让这不正常的关系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难以收场。
    纠结的心情让席冷来到邻居家门口,按下门铃,又让他临时改变主意,转身回去。
    但手机进来一条短信。
    正主:【密码是*****,你自己进来】
    “……”
    闵致听到了门铃,可能是在忙什么,他只好轻叹了口气,输入密码开门。
    嘀——
    席冷开门进屋,大脑中仍在飞速思索对策。
    客厅里亮如白昼,到处开着灯,不见闵致的影子。
    “嗯?”
    心里浮上淡淡的疑惑,冲散那股纠结,席冷沿着屋子慢慢走,寻找闵致。
    连一点儿声音都没。
    直到他低头去看手机,正想回个信息,忽听身后有脚步声接近,从楼梯自上而下。
    他转身,抬头,然后愣住。
    闵致信步下楼,拿着条毛巾擦拭湿漉漉的黑发,对着下方的人一挑眉:“来了?”
    席冷:“……”
    说实话这是席冷第一次看到闵致耳朵完全空空如也,他的注意力全被那略显陌生的双耳吸引,挺白的,被湿润的头发半遮着,也很水润。
    而这人穿着的,是一件松垮垮的浴袍,领口随意地敞开大半。偏偏,浴袍的主人还无知无觉似的,悠闲而从容,朝着他走过来。
    这已经不能说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所幸,只是来邻居家一趟的席冷,倒是衣着得体。
    黑色高领毛衣,黑长裤,还有一副封印颜值的平光黑框眼镜,立刻出门上街也没问题。通体寡淡的黑,他自认为打扮得平平无奇。
    可等闵致看清如此打扮的席冷,脚步的频率渐渐地就乱了,什么从容什么大方,统统见鬼。
    不是他说。
    但男人穿修身的高领毛衣,和人家性感艳星薄纱真空,有什么区别。
    突然间,作为四季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季节,干燥的秋天,一下就多了些别的韵味。
    席冷甚至把毛衣下摆束在了裤腰里。
    甚至还有锦上添花的黑框眼镜。
    越努力正经显得禁欲,只会物极必反,走到另一个极端。
    两人心思各异,逐渐靠近。
    “坐吧。”闵致先开口,强自镇定坐到沙发一侧。
    “……嗯。”
    席冷坐下了,直觉最好别去提闵致身上的浴袍,洗澡之类的关键词也能避就避。
    “对了,小熠。”席冷先说最关心的一件事,“他有什么事儿?今天怎么会去公司找你?”
    闵致睫毛根根分明,黑色的眼睛被洗得比平时更亮几分。湿润的头发被他往后捋,像精心做的湿发侧背造型,偶尔有水珠顺着额角蜿蜒滚落。
    他端详着席冷,尤其是那副第一次见到的黑框眼镜,好半天,他拿起脖子上的毛巾继续擦水,同时开口:“他报名了《闪亮少年》,还通过了海选,下个月就得进组了,封闭拍摄三个多月。”
    席冷脸上却不见意外:“我猜到了。”
    闵致心说果然如此,席冷的确不会阻止弟弟去追梦,自己比血脉相连的弟弟更了解眼前这个人。
    闵致满意地勾了勾唇:“他还劝我去当vocal导师,我同意了。”
    “vocal导师?那很好啊。”席冷笑笑,“这个节目会火的,你也会比以前更红。”
    上辈子,《闪亮少年》最终定下的vocal导师是个音乐制作人,本身不擅长唱歌,给练习生们的指点总是隔靴搔痒。后来这人还爆出潜规则的黑料,差点连坐节目方。
    如果vocal导师是闵致,那无疑是互利共赢的局面,双方都能更上一层楼。
    上辈子的经验让他掌握了《闪亮少年》的未来,他也对闵致的能力和人品深信不疑。
    “对了。”闵致的目光来到席冷抱在腿上的文件包,“这是什么?”
    席冷给了他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答案。
    只见那浑身漆黑只有皮肤雪白的青年动作起来,打开黑色的文件包,简直像个人民教师,依次从里边拿出画板、画纸,以及铅笔、小刀和橡皮。
    闵致突然感觉身上柔软的浴袍有点儿扎人。
    席冷也清楚自己的举动荒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板一眼地说:“你不是想画我吗?”
    “所以我是大晚上叫了个上门家教?”
    “如果你愿意这么认为的话……”
    “……”
    闵致恍然想起乔屿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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