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旦和马提二人缓缓步出皇宫,较早时发生血战的广场上血迹还没有干,尸体早已不在,但一股腥臭味在这没有风的夜晚仍然挥之不去,中人欲呕。四周的火把全部点亮了,众多的眼光全落到他们二人身上,他们一高一矮,仿佛站在血池之上,纹风不动。唬、唬、唬、唬……两个龟兹十人队结成方阵齐齐整整地出现在广场之上,只见他们人数虽少,但进退有度,杀气腾腾,气势更使周围的人心寒,站在另一角的司马旦两人虽然也一身铁甲,但相比之下,单薄得可怜,就像两个快死的人一般。相对于长槊在手的太子,马提的大斧更使人感到危险和实在。这场比武,会进一步将大月城推进地狱吗?在众人还没有定神的时候,步兵阵里发出一声清澈的呐喊,二十柄长矛整齐平放,矛尖寒光乍现,方阵蓦然发动。司马旦临危不乱,突然飞快抛出两柄投枪,马提在一旁负责将投枪连续交到他的右手之上。第一柄投枪投往上空,以抛物线从上而下飞至,步兵阵立刻将大盾往上举,及时顶住了第一柄投枪。好坚实的盾牌,步兵阵完美无缺。但第二柄投枪却旋转着直线在同一时间到达,第一排一名士兵回盾不及,投枪直洞穿了前后两人的铁甲,将两个士兵串在一起,两人的脚下立成血池。步兵阵不得不停下来,但这时又有投枪在空中而落,众人举盾不及,标枪又杀了另外一人,将他钉在地上,一时未死,惨叫声撕裂着空气。阵里的队长当机立断又再发动方阵,这次再不理天上下来的投枪,只要狂冲过去,再牺牲一两人也能将司马旦他们剁为肉酱。哪知司马旦二人突然转移到了步兵阵角的方向,迎向冲来的步兵阵。方阵如刀山呼海啸而至,但阵角只有一人,司马旦长槊飞舞,那人的头颅便往天上飞去。如果是以十人对一百人,司马旦绝不能做到这么灵活。但现在步兵阵的不灵活缺点在司马旦的快速移动下迅即暴露了。司马旦得势不饶人,槊头像蛇头般左右啄食,银光闪处又爆发出两蓬血雨,步兵阵一角前端二人在最尖角一人倒下后来不及将盾牌并拢变阵,两颗头颅给生生打爆。血浪直扑两边的龟兹士兵。广场周围的人群眼见司马旦转眼便杀了六人,都张大口作不出声,那受司马旦激将早准备慨然赴死的马提更目瞪口呆,提着长斧却忘了上前助战。司马旦一拉马提:“走!”两人急窜向广场的另一端,因为步兵阵的盾牌这时已然合拢,正要压将过来了。队长气急败坏地将步兵阵变成两排,扩大打击面,对着司马旦他们一步步压去。七人一排压来使司马旦不易转到阵角,而放慢脚步,步步为营,更使司马旦难于捕捉战机。用必胜之势锁定必胜之局。塔吉在台上冷汗直下,司马旦像一个最熟巧的工匠削去不必要材料般屠杀他的部下,现在龟兹兵的阵势虽成,但他的内心却仍然非常忧惧。那是一名战士天生的感觉。横排的步兵阵终于压到了司马旦十步以外,司马旦突然暴喝一声,不等马提有任何反应,他的长槊斜插入地,同时急步冲前,那槊枪枪头摩擦着地面冲前,在地上擦出一蓬蓬火,而槊身因为向前冲力太大而屈成弓状,中间已饱含了一股极大的反弹劲力,这一下等于将司马旦向前狂冲这几步的能量都储存到槊身之中,转眼间龟兹步兵的长矛已成排刺到,司马旦双手一扭,同时向上一扫,斜刺入地的枪头摆脱地面,狂扫向面前的一排长矛。这股弹力在司马旦腰马的引动下惊天动地,有名曰:“横扫千军势”,枪头所经之处,十来支长矛被纷纷打歪。这时,步兵阵在司马旦正前方露出了一个空位,他闪身而进,枪头弹回之际已刺进两个盾牌之间,它左右反弹,犹如一块斜掉进古井的石子般左右飞弹,使左右共四名龟兹兵立时非死即伤。“动手!”马提听到司马旦大喝,已提着巨斧从他右侧欺进他打开的缺口,巨斧来回之间,那些长矛兵在这么近距离下已如没牙的老虎,纷纷中斧惨呼。马提的双眼充满了血红,当先两人早已连臂带胸口被巨斧劈开,但巨斧这时也显太大了,他抛下巨斧,抽出腰刀,挨着右侧的敌人缠杀,敌阵中后面两人也惨叫着被刀劈得鲜血狂喷,右侧最后两人也拔出铁剑,却被马提撞倒一个,另一个提剑格挡时铁剑被疯般的马提一刀打飞,当胸捱了一腿,。仰天摔倒。转眼间马提便打倒六人,方阵右边的敌人全被打倒,后阵二名士兵正想爬起,却听到塔吉大喝:“停手!”原来左边四人在被司马旦攻进长矛的内圈后,本自恃必死,哪知司马旦长枪只用枪头的平面拍打他们的头盔,四人在长槊的来回弹射前完全束手,两人被打晕,另外两外龟兹兵也吓得用盾向上挡着,跪倒在地,已无还手之力。在广场四周的人还没有定神之际,战斗已经结束,龟兹士兵十人被杀,只有两人没有受伤。广场内外突爆发出冲天的喝彩声,悠久不绝。塔吉面色铁青,朗声:“像太子这样勇武,世间能有几人?我们却有步兵五百!”司马旦冷笑:“这里大月的官兵还少吗?他们已学会怎样对付你们,有我带领杀光你们绰绰有余!”“那太子意欲如何?”“只要你们是有诚意联合对付匈奴,我们便可以合作,但你们得收回高高在上的姿态,即使我们晋国也只是作为联盟一员。”“人都说中原人伪善,看来你也是其中之一。”“他妈的想不到你这么婆婆妈妈!如果你不想玩也可以走,不过只要大月城投降,龟兹便会首当其冲,我听说高车王对你们的财宝很有兴趣,即使匈奴攻不下你们,以后你们在北路上的地盘也必定为高车所夺。”塔吉也是有远见的将军,听到司马旦这样说,便知道对方是兵法大家,不是威胁欺瞒可以对付,只得说:“但即使我们全力合作,也未必守得住。”“哼!所以你们的计划便是用大月尽量耗尽匈奴的力量!为什么不全力支持大月,以大月为据点,才能合并我们的兵力!”“嘿!我也怕大月出工不出力,我们将兵力耗在这里,一旦城破,我们要自保已经不能了。”大月众贵族听二人你一言我一言,终于将二人的计划听明白,龟兹既怕大月投降,又不敢大力支援,于是便生出用五百精兵控制场面的想法,以塔吉之有勇有谋,几乎成功了。这时,广场中的伤兵及死尸已给龟兹兵抬下,中央之处的血迹又重新焕发光芒,司马旦倒提长枪,走到站在台上的塔吉之前:“我没空和你用嘴巴打仗,不服的话我们单挑!你也可以走,我们不会阻止,男人大丈夫,说一句便是了!”“哈哈!如果你不是晋国太子,我真很想和你做兄弟!好!即使我的兵不留下,我也单独留下陪你!”这时,其它龟兹兵听到主帅慨然承诺,一点不落下风都高声喝彩,一扫刚才一败涂地的失落。“我看到你刚才的确手下留情了,所以才相信你,我真想看看现在你没有一兵一卒,到底在这里能做成什么!哈哈!”“我不是有你们和大月国的兵吗?我也相信你们,因为你已答应了,难道你们不怕匈奴?放心!我不会叫任何人作无谓的牺牲,我们要守住这里,必须有守住的理由,只要我们能坚持十天,其它国家,必定会派兵救援,一路打下去我们的实力只会愈来愈强,柔然虽强,但那是在草原,并不在西域!”说到最后司马旦振臂一呼,迎来了所有人的喝彩。******司马旦看到人群中小敏的人影一闪,他喜得抛下长枪,匆忙追去,小敏闪到了一个角落便消失了。司马旦不理众人惊异目光,急起直追,龙耳刚好赶到,在广场上,代为圆场。那边厢司马旦已拐了几个弯,终于看到小敏在那里等他。司马旦大喜:“小敏!我没事了!你看,我成功了!幸好你没有走!”小敏并没有转身,背对着司马旦,司马旦忍不住从后抱着小敏,他的手也震抖得利害,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多么害怕再见不到小敏。小敏转身了,她用尽全力捶打司马旦的胸,叫道:“没事了!没事了?你这样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只要有一次,你便会永远回不来,我恨你,你永远不把我放在心上,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爹是为了你安全才和你换帐,结果被误中副车,但你却这样不珍惜自己,我恨你……我恨你!”司马旦一怔,终于明白为什么当晚诸葛胜硬是说自己的帐不舒服要和自己换帐,也明白小敏除了是关心自己以外,为什么绝对不让自己冒一点险的无穷固执。司马旦抱着了哭成泪人的小敏:“我答应,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冒险了。”雪愈下愈大。司马旦更加着紧得抱着小敏,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