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耳沉声道:“太子这一去,真的能回来?”
    这时他和小敏双骑,已送出二十多里,远远看着司马旦带着的一队骑兵,在万山之中,往北急驰而去。
    小敏点头,“既然是圣人,当会逢凶化吉!”
    龙耳大怒,“军师,“圣人”只是我们的计谋之一,那又不是刀枪不入的,你!.......”
    “既是计谋之一,也是必要之环节!”小敏轻笑。
    龙耳震声道:“你,是再想通过这样九死一生的经历,再将太子推上“圣人”神坛是不是?你真……太子如果过不了这关呢?”
    小敏猛然收回目送司马旦的目光,拔转马头:“没有绝对安全的事情,尤其在成皇之路上,只有一计扣一计,才能保他平安,当然,生死的计算也只是计算,天命所在的话,也就没有可怕了……驾!走!”说罢扬鞭打马而去。
    看着绝尘而去的小敏,龙耳喃喃自语:“这么玄,到底你能不能保证啊!……小敏……如果你真是拿他的性命作赌注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一定!”
    ** ** **
    虽然明知自己一定会在曹烈他们到达之前赶到柔然可庭,但司马旦还是心急如焚,不顾草原已进入冬天,便踏过龟兹以北,高车族的地盘。
    在草原大漠之北,有一大湖,曾有匈奴被其它部落赶到此地,逐成为高车族。
    高车族曾臣服于鲜卑,柔然掘起后,其中一支往西迁移,成为悦般族,现正与西侵的柔然社伦部落争战着往波斯的通路。
    柔然王庭则置在悦般东北之处,由靠洼弑父而把持着。
    司马旦留下尤利等四人保护小敏,由祖冲率二百神甲兵保卫,高淳牛田二人不离左右,择隐蔽之路,赶往支持无忧公主。
    哪知这天在一山谷之中,遇上了正在等待的陈韵。
    陈韵也是由二百神甲兵保护,她一身盔甲,甲上泥沙斑斑,显是接连赶路,终于,在这里截下司马旦。
    燕侯马鞭一扬,“太子此去送死乎?”
    司马旦大奇,“你怎会知道我会经这里?”
    “我们也截下了一个使者,我来不及求证,便知你一定会去救无忧那小骚货。”
    司马旦有点哑口无言,“我身为大晋太子,塞外之地,只有我与公主能相互照应,为公为私,岂能袖手不往?”
    “哼!是因为她与我一样,以骠骑营的人为威胁?你凭这二百人,便敢去柔然汗庭,诸葛小敏是不是想置你于死地?”
    司马旦还没有反应,身后已传来暴喝:“放屁!你敢诬陷军师,我誓将你……将你斩于马下!”司马旦回头,想不到是祖冲戟指向着燕侯怒气冲冲的呼喝。
    祖冲沉默寡言,平时只知练武练兵,有时候司马旦刻意套近乎,他也只是不卑不亢,司马旦明显感到祖冲对着自己,已没有初到时的热情,想不到原来是转移到小敏身上,司马旦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东西似的。
    燕侯没有想到司马旦部下有人敢顶撞,不禁一呆,身后向云已大怒,纵骑而出,“大胆!何方小将,报上名来,看我如何斩你!”
    祖冲哪里肯让,也纵马而出,两骑遥遥对峙,丈八蛇矛都已在手中,两人双目如牛眼般盯着对方,如欲喷出火来。
    司马旦忙叫:“且慢!你们神经了?我和燕侯说话,你们急什么?给我滚出去!”
    燕侯也喝斥向云,二人才悻悻回阵。
    司马旦仰天打了个哈哈,“军师深得全军敬爱,燕侯也受部下拥护,此乃大晋之福,大晋之福。”
    燕侯心中暗骂:“你才受全军拥护,小敏也是这样吗?”瞟了一眼向云,心里一阵尴尬,也一阵欢喜。
    司马旦大声道:“军师对我说,祖冲这二百神甲兵,虽都是长安的高门子弟,但人人骁勇善战,手中既自备有长槊,更都是自少习枪,这些人放到其它军队,都不输大将,况且有神甲铁弩,又有祖将军这种无敌的将领,所以本太子可以高枕无忧,又有什么危险?”他这番话虽是在激励神甲兵,但是也有事实根据,尤其是长槊,一般平民,既无长槊,又 如何习枪?长槊威力,远胜其它武器,这些来自长安的纨绔子弟却能得天独厚,自少便聘有师博传授,从基本武术来说,颇胜于燕侯身后的平民神甲兵,一般武士,自更不能相比。
    燕侯冷笑,“是么?是啊,高枕无忧啊!难道她叫你去与无忧公主共枕?”
    司马旦噎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太子,现在回去还得及!我陈韵一辈子从没有为任何人三天三夜不停赶路,你算是欠我一条命了!”燕侯听到身后向云沉重的深呼吸声。
    司马旦摇头,“开出的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你知道曹烈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在我手上,便不用多劝!”
    “你去了什么用?自己送死之余,曹烈他们来到也给你陪葬。”
    “所以我赶得这么急,叫公主派使者截住他们。”
    “那这二百人呢?他们也走不了!陪你去死?”
    祖冲冷笑,“我们不用你担心,保卫太子是我们的职责。”
    “哼!你们认为神甲兵可突破任何包围是不是?那是柔然,不是普通匈奴!铁弗,鲜卑只是他们的手下败将,没有人能有十足把握的!司马旦!你到底听不听我说?”
    “燕侯!对不起,我必须去!”司马旦仍是摇头。
    “你……枉我赶了这几天路……混蛋!你要去,先过我们这一关,布阵!”
    “诺!”燕侯身后的神甲兵暴喝一声,摆好阵势。
    祖冲也喝令部下,排出一个锥形阵。
    “司马旦!你真要闯阵?”燕侯沉声问。
    “燕侯!你这……不必这样啊!你这次出塞,不是另有事情办的吗?”
    “司马旦!我再说一次,你回不回去?”
    “唉!等等!大家将武器放下!”司马旦劝道。
    “哼!我是疯了!猪油蒙了心,你听与不听,生死由你自己决定!向云!我们走!”燕侯却突然放弃,带着部下离开。
    司马旦吁了一口气,对祖冲一笑,岂料祖冲冷哼一声道:“太子!我希望你能远离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如果……希望你能不负军师!”
    司马旦一怔之际,祖冲已回到兵阵之中,带着兵阵向前走。
    高淳见司马旦出了神,拍马上前,“太子,不只祖将军,军师在军中拥有的绝对不只是忠心,这两年她已出落得如天仙下凡,又体贴士兵,加上带着我们战无不胜,在军人心中,她已如神仙一般,一些士兵对她如痴如狂,远超过一般将帅,太子,不是危言耸听,如果你伤了她的心,军心可能在一夜间瓦解!”
    司马旦吃了一惊,“高淳,那你呢?”
    “军师乃天人也,我等岂敢动这个心?但我也希望太子能多体贴军师,只要她早上一笑,全体官兵那天都会精神奕奕的!”
    司马旦一拍额头,“知道知道!我又岂敢对她有“不臣”之心呢?呵呵!”
    高淳和牛田也呵呵笑了起来。
    ** ** **
    大雪纷飞,司马旦一行进入了草原,离王庭已经不远。
    神甲兵一人双骑,另有一百辅兵,驱着马车载着辎重,进入茫茫雪原,每人在神甲上又披上皮裘,全身包得严密,倒也暖和,但连日赶路,也不得不放慢步伐。
    一双探骑急驰而回包围过急报:“匈奴大队骑兵,在前方约十里处来。
    司马旦命令无忧公主的使者掏出令牌,又命祖冲等布阵,缓缓向前。
    未几,匈奴的探马已经到了。
    无忧的使者认出是鲜卑族的武士。
    鲜卑探马只在远处钻出一会儿,便又拍马回去,果然,不久后滚滚而来的,正是鲜卑的骑兵。
    “约一千骑左右,虽然披甲,但我们的铁弩破之不难!”高淳这样报告。
    祖冲也到了司马旦身旁:“太子,如要突围,请下命令。”
    “不用,先看他们怎么说,准备好铁弩,我引他们走近一点。”
    铁弩虽威力强大,但射程却不及长弓一半,所以马战时神甲兵必须冲进对方长弓的射击范围才能进攻,幸好有神甲保护,一般箭簇根本对神甲无可奈何。
    鲜卑当先一骑,已到五十步之处,高声大叫:“是大晋骑兵?因何侵犯我境?”
    鲜卑人见神甲兵不多,也没有向已方攻击冲刺,所以也不急于进攻。
    司马旦大声:“来者何人?”
    “宇文必!”
    “原来是先祖曾归顺汉庭的宇文族,那这里与汗庭应很近了,听说柔然大单于很看重你们,尤其在教了他们汉俗,但观你现在的衣甲,显不如你的先祖了。”
    宇文必大怒,“大胆!竟敢辱没我先祖?草原上的狼怎会归顺羊?哼!待我砍下你的头颅,看你怎生乱说!”
    “等等!我们持无忧可敦的令牌,往探望可敦,不好意思杀你们的人,如果你敢乱来,将来汗庭上怕你不可交待!”
    祖冲等人早已得到司马旦的命令:“我们人少,所以绝不能示弱,趁对方没有准备,在他们心中留下强大的印象,匈奴吃硬不吃软,绝不能让他们轻视,否则他们就如草原上的狼,想要猎杀我们拿点好处的部落会愈来愈多。”
    总之,在见无忧之前,最好先挑软的先打一仗。
    宇文必见司马旦拿出令牌,哈哈一笑:“可敦是派了几个使者出去,但大单于已下了命令,要截住他们,你这令牌也没有用。”
    司马旦心里一沉:“大单于敢对可敦不敬?”
    “哼!你是汉人,不知我们的习俗,大单于已经纳可敦为妻了,他不容可敦对外多生事端,只让她在帐营里,可敦也只能听话了……呵……呵!”
    司马旦见鲜卑人愈压愈近,已经进入铁弩的射程,大声冷笑道:“我们奉可敦之命,前往请安,你们不要阻挠,否则休怪大晋骑兵破坏两族和好!”
    鲜卑人早已习惯晋人的退让,何曾见过这么强硬的晋兵?不禁都鼓躁了起来,战马也嘶叫不休,双蹄频频刨开地上的泥土。
    宇文必大喝:“吾不杀无名之将,你的名字?”
    司马旦不欲以太子身份出现,早已指定好假名,“马光在此!给我射!”一声令下,背后士兵立刻举起铁弩,一时间呜呜声不绝,一排铁矢暴射而出,转眼射下一批鲜卑人。
    鲜卑人也早张弓搭箭,也是一排羽箭直射向晋兵。
    乒乓乒乓之声不绝,鲜卑人射出的羽箭全被挡在神甲之外。
    “重装骑兵!”宇文必惊叫一声,对付神甲兵的方法很多,但绝对不是近距离以弓弩互射,这无异于自杀。
    有鲜卑人及时改以大刀长矛冲刺,腾不出手装铁矢的晋兵急以标枪对应,又屠杀了好一排撞上枪尖的敌人,鲜卑人伧促之中只想拔马逃走,司马旦及时大声叫道:“停手!”
    箭雨及标枪突然停下。
    宇文必没有被杀,司马旦要留下“证人”,但他身后及最前排的骑兵都已跌在马下,躺在一弘还在扩张的血池之上。
    数息之间,鲜卑人已给射下百多人,其余的骑士都急忙举起盾牌,纵马后退。
    “宇文必,我不想太伤两国的和气,你最好带我们去见可敦!”
    宇文必作不出声,手下一时也不敢动,有大胆者也给旁边的人拉住了,毕竟晋兵已没有动手,是战是和仍要听宇文必号令。
    宇文必看到晋兵手上从新上好矢箭的铁弩,已知道利害,正不知如何之间,远处突又响起一阵号角声。
    零零碎碎三五成群的骑兵从远处而来,约有二三百骑。
    这些骑士都不披甲,只穿兽皮,身上的弓比寻常马弓大了一半,长兵器五八门,像一阵风般穿过鲜卑骑士群,到了宇文必四周。
    宇文必吓了一跳,“卡曼大人?”
    “你们在这里干 什么?”一个高大汉子对宇文必说。
    “他……他们是晋兵。”
    “所以你们死了这么多人?嗯……是铁弩,怪不得你们的甲没有用,哼!我早说过,如果身手好,要这些衣甲来何用?”身穿兽皮名叫卡曼的头人说。
    司马旦猜说:“是柔然的头人?”
    卡曼不理司马旦,冷冷道:“备盾!”,所有柔然战士立刻举起马盾,那些马盾又大又厚,普通人必须双手才能提着,而柔然人在马上却轻轻便举起了。
    他们三五成群,却不汇集在一起,三两骑之间互相遮挡,即使是铁弩,也不容易找到空隙。
    司马旦没想到忽然来了这群柔然人,心想既已动手,今天趁对方只是一小股人,必须把握战机,便要发动攻击。
    卡曼突大声说:“是晋太子?”
    司马旦一怔,摇头说:“不是,你们匈奴都长得一样,你也很像你们大单于呢!”
    当晚司马旦踏营遭包围,师密特以下很多人也见过他的脸,但当时在黑夜之中,火把不能及远,司马旦又一脸血污,现在想来,卡曼也不敢肯定,于是说:“你们杀了这么多人,是可敦指使的么?”
    司马旦昂然道:“见不到可敦,我们会杀进汗庭!”
    “哈哈!好汉子!这里千军万马,你这队人马,便敢到这里杀人,我就先让你们见了可敦,再慢慢收拾你。”卡曼竟命人让出一条活路。
    鲜卑人这时已回过神来,见卡曼要放走晋兵,凶悍之气复发,都鼓躁起来,卡曼大怒,“你们自己找他们晦气,等人家见可敦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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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旦卸下神甲,但当靠洼的卫兵要取他配刀时,他大喝:“退开!哪个男人不佩刀?”昂然进入了靠洼的大帐。
    靠洼坐在主帅高椅,脚下盘着一个美女替他斟酒切肉,正是无忧,两旁也是匈奴各部落头领,他们都只顾看无忧美色,很少人注意到司马旦走了进来。
    靠洼却注意到了:“这就是大晋到来探望可敦的使者?”
    “小人马光,参见大汗,可敦。”
    司马旦看到无忧的样子,既可怜亦可恨,心想:“曹烈他们不知出发了没有,无忧看来没有那么容易会放我们走了,想不到她也有今日。”
    靠洼一脚踏在无忧的肩上:“你们大晋的公主也跪在我面前,为何你不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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