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妖记 作者:欢喜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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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信时欢么?

    秦时欢,我还能信你么!

    ☆、卷一大梦卷之第四十二章:至欺

    “不见,还我阿宁!”

    我真的睡了,像是睡了许久,耳际听得时欢的凄厉长呼喝来,也只觉得吵,吵得人头疼。

    睁开眼,些许分辨之后,瞅着破败的廊檐,才刚刚走出大殿,视线滑落至她下颚,恍惚有一种当时在时欢怀中的错觉,心头绞痛的,唇有温热涌出。

    她低头,倦然的眸底愁苦极了,正要说些什么,我咽过血沫先开了口。

    “他好吵。”

    她微愣,抿出一个好看的轻倦浅笑,轻道,“我打发他。”

    她抱了我继续走,有凛冽的气浪打过来,她侧身避开,周身便身处了安静,如同落在玄鸟之背,有什么无形之质早已隔绝了所有的风转动荡,只是立时又窜动起来。

    在凛冽气浪之中行走了许久,也不知她避开了多少攻击,时欢不时欺近而来的呼吸让我压抑,周身有脱力的麻木,所有的意识都顺着毛孔在往出窜。

    我有些怕,怕撑不住。

    “我想问他一问。”

    她灵动的随转之身有片刻的僵硬,急退叱道,“剑出!”

    未曾祭出的玉剑如蛟龙腾空,剧烈轰响之后,场面安静下来。

    时欢急喘的气息乍然飘远,切齿道,“还我阿宁……”

    她立定身形,低道,“你问。”

    我攥过她衣襟,勉强转了个向。

    时欢立在不远处的断垣之上,衣袍乱了,发髻也散了,华贵不在而威慑凛冽犹在,他执着手中奇怪的墨色长刃而立,纵使狼狈,仍掩不下他一身的恨恨急切。

    我觉得空,空得连血沫也涌不出,锁住那狐狸眼狭,轻道,“秦时欢,我不是阿宁。”

    这人才发觉我在看他,肩身俱颤,挥剑喝道,“你是,你就是!”

    他切齿凄厉,皆是害怕至极的绝望,我也跟着绝了望,转眸仰头,本避开不愿看他,却眼见怀我之人,不知在隐忍如何心绪,竟将唇都咬出了血痕,跟着还发上了抖。

    我攥了攥她的襟子,她才回神,低头看我,笑得勉强,“快问,问完我们归家。”

    她情绪来得突兀,令我措手不及地茫然想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要问什么。

    “秦时欢,我问你,权当是阿宁在问你,你可否答我。”

    “阿宁,你问。”他似是欣喜,唇齿皆是颤意。

    “阙伯台祭祀之事,你有没有骗我?”我听他应阿宁之名,心下已是冷极,漠然的无以为继。

    “我!”

    他挣扎颤抖往后退,我已全然明白。

    “那我再问你,以你了解的阿宁来看,你这般做,她会不会原谅你?”

    “不会!”

    并非秦时欢开口,而是怀我之人。

    她应的冷淡,从未有过的倦意拢住她,令她整个人散发出疏离的浅淡光晕来。

    “你!”时欢气极,如墨的长刃卷起一道黑白两光,甩手劈将过来,“还给我,还给我啊!”

    她身前的长剑无主而动,荡起无形的灰朦浅淡屏障,隔绝住时欢凛冽攻击的同时,亦抱着我好整以暇地退开,问道,“可问完了?”

    我看着时欢的疯狂冲撞,忽而再没有什么心痛纠结,过往种种皆如梦如烟,一一为他此举抽空,空茫茫地闪过了看不清的轮廓……

    解浮生死了,父王也死了,秦时欢…他在意的,也终究不是我子折夏……

    先生…何用……我本想顾上一顾,但如今一看,若非因我起因,他们未必过的不比眼下好,他们终将有他们自己的路,与我,终究是不该牵扯的。

    “梦完了。”

    我扯出笑,迎着她倦然的眼,忽地明白她那些倦意打从何来,不免跟着生了倦,寥寥道,“或许,也不介意,你也带我梦一场。”

    她笑,转身将我放在断垣上倚好,倦然的眼几分温顾地扫过我眼眉,轻道,“你能明白再好不过,我尚有些事要处理,很快。”

    言罢,她决绝转身,举手挥却浓雾,长剑倒转在手,惊艳似云之身纵跃踏空数十尺,未见如何蓄势,玉剑已兜空砸下,直直劈中了秦时欢手中长刃墨刀。

    秦时欢淬不及防,竟抵不住她即来之势,身形急坠,重重砸入了地面之下。

    碎裂之声犹自不绝,绵延深塌了本就破碎不堪的青陵广殿继续沉陷,深暗的裂缝蜿蜒裂开,径直塌出一个无比为广的黑窟窿来。

    应是玄武腹中那一片极静的黑暗吧,我懒懒地想,不知自己身处之地会不会跟着掉下去,好在并不用担心,一连我身后的大殿,皆未有动辄,应是全然被她的特殊无形之质给隔绝护住了,完全不受外界天崩地裂的影响。

    秦时欢□□暗深处窜起,王袍破碎殆尽,一身妖冶的殷红流襟,若不是面具掉却后的真身有在,我权以为是那红衣白骨在世。

    他长发遮掩,纵使无面具覆面,我依旧看不清他容颜,这个瞬间,我忽觉可笑,自己竟连他的面容都不曾见过。

    多可笑!

    秦时欢红衣凛出,端地殷艳刺目,女子反转剑身长笑,甚是冷冽,“难道你还想要于上古之时,斩尽信任你的无数神兽么?”

    “不见,你还是如此碍事!”秦时欢冷极,墨色长刃忽变浓烈为黑,斜撩而起地扑向女子。

    不见,不见不见,如不见,她真是人如其名,倦如不见,到底经历过多少未知之事,才令她倦心倦骨,不愿再见。

    “斩因之刃,名为斩因,实如为果,你剑斩是为生,是为因,亦是其果,难道及至现在,你还不明白!”

    不见随心而叱,人倦似流云,无论秦时欢如何出剑,如何迅捷,她皆能随手接下,反击而去的无形之力更甚更烈。

    一字一剑,有上多少字,秦时欢便挨了她多少剑。

    可他也厉害,无论身上有多少伤口,沁出多少血,他皆能极快再扑而上,手中长刃浓黑似夜,连地下窟窿之中的无尽黑暗都撺掇出来,惹得整个白昼几如黑夜。

    “我不明白!我只知要寻回阿宁!你带走她,眼见她化身,眼见我寻她为苦,就不该告诉我一声她的下落么!”

    秦时欢如疯如魔,让我彻底相信了他当时言己疯魔之言。

    不见冷哼,人攸地快过了光,一剑刺入秦时欢肩头,将他牢牢定在了地底而出的金龙柱上。

    那白龙巨骨犹在,长声嘶鸣浑若雷吼,身下的白玉圆台升将上来,那根处当真有一座高台金椅,鎏金暗郁的晃人眼眉。

    原来玄武腹中失去意识前见到的画面是真的,我不禁想要看清金座之上究竟是何人,奈何那上面并不是什么红衣人,而是一身白衣披散的解浮生,他毫无意识地像是睡着,对此处发生浑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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