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囚牢之承 作者:叁仟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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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拿钱。但九九年时张蕴兮还没死,他个浪迹花丛的风流赌鬼手里又能有几个闲钱?

    张蕴兮一听车子被押,光火归光火,却还是不可能做那半价卖车的生意,只好从私人账户里掏钱给他付了赌债,将车取回。后因考虑到这件事对公司名誉的影响,张蕴兮索性把车子买断,将其纳入自己名下——从那时起,张鹏山坐着的这辆银天使就已经与他再没有一毛钱瓜葛。

    二零零一年九月十一日之后,这辆豪车二度易主,彻底抛弃它的旧姓,改嫁师烨裳,直到今天。

    “那么好的一辆车,你倒是砸它做什么?”民警查完车管所的过户资料,百思不得其解。幸而师烨裳并没有倒打一耙状告失窃,这又令他松了一口长气。一桩状似打砸抢烧的刑事案件在几分钟内降级为家长里短的民事纠纷,又从民事纠纷直接降级为“误会”,真真地来了一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叫人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我砸它自然有我的原因,可具体因为什么我就不方便说了。”师烨裳还在观望汪顾,极其罕见地显出了心不在焉的样子,“如果这事再没有需要我协助调查的地方,那我想我已经尽到了公民义务,应该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民警们面对这样一个操着钢管砸自己家车的女土匪心里免不得发虚,让师烨裳做完例行登记,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收队离去,临走他们还想着要叮嘱师烨裳一定要把停车场恢复原样,可餐厅老板不想开罪这位敢砸他们大主顾车的凶神,急忙让保安洗刷一番就算完事。

    在场四人知道师烨裳还有家事要办,也知道无论谁的家事都是见不得人的,故而也不用师烨裳招呼,她们自己就热热闹闹地往渔场里去。林森柏和端竹比立定跳远,越比越来劲儿,干脆就一蹦一蹦、两只兔子似地以跳远代替了走路。跳过师烨裳身边时林森柏转头道:“你们聊完了来钓鱼啊!”师烨裳先白了她一眼,后又作势踹她,她一着急,一蹦就蹦出老远去,只落后端竹三米。

    此时,汪顾正在费力地与张鹏山交流,提醒她师烨裳到来的,不是师烨裳的脚步声,而是张蕴矣的眼神。张蕴矣在看见师烨裳后,原本涣散的眼神骤然凝固,仿佛刀光剑气一般从眼眶里射了出来,“贱货,你到底要把我们害成什么样才够?!”

    汪顾闻得此言,一下愣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张蕴矣的脸上便已经长出了一个熟透的巴掌印。

    师烨裳站在他面前,下巴微扬,爱笑不笑,左手揉揉右手,却是一言不发。四人围成的一个小圈子转瞬陷入沉默,气氛尴尬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师烨裳,要么,我们先走吧。”汪顾扯了扯师烨裳的衣角,生怕师烨裳再做出什么害人的举动。师烨裳面无表情地偏头看她,难得温柔地说:“你先去吧,我跟他们聊聊。”汪顾既担心师烨裳有危险,又担心师烨裳会令别人有危险,这会儿当然是不肯就范。可师烨裳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征求她的意见,一眯眼,师烨裳口中淡如清风地飘出两个字来,“去吧。”

    汪顾一听这话,立时就蔫儿了,因为觉得自己像个任性耍赖的孩子,正在由着脾气给师烨裳找麻烦——这本来就是师烨裳与张家的恩怨,她来劝架,看似有理,其实多余...念及如此,她愧疚地看了师烨裳一眼,替师烨裳揉了两下手掌,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钱林郝华瞧着没心没肺,可都没有弃汪顾远去,大家一致觉得汪顾是那被妖怪热爱着的唐僧,极有可能上一秒上床,下一秒下锅,于是人人都关注着汪顾什么时候下锅——当然更关注上床,可上床肯定是看不见的,她们百般无奈,只好关注下锅。

    嗯,做人别惹师烨裳,惹了就遭殃。

    被师烨裳大刀阔斧地那么一搅合,渔场内本就不多的客人零散走了大半,现下正是个空旷幽静的光景,汪顾刚进渔场大门便很轻易地发现四个高高低低的身影站在池边,面朝通往停车场的大门,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一见她来,其中最矮的一员率先出列,两臂不断交叉着朝她挥手。汪顾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只纸片剪成的小兔子,适才沾染阴霾的心情立刻又变得一片大好起来。

    快走两步,她扯开嗓门,在空洞的场地的中央扬声道:“你们还没开钓啊?”

    她身体棒,中气足,嗓音嘹亮一如京剧里的武生,渔场又像个仓库似的阔阔大大,四敞八开,这就更使得那余音绕梁,不绝于耳。可惜对一位新时代的职场女性来说,这绝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汪顾霎时烧红了脸,简直恨不能飞身一跳,拿自己喂鱼去!

    “就等你了,有你才叫钓鱼,没你我们不如打麻将,”林森柏拧腰一指不远处的一排鱼杆,脸上带着一种洋洋自得的稚气,“我们先开始,不管师烨裳了。她一跟张家那群人在一起就可能耗呢,等她谈完,鱼都睡了!”咪宝站在池边,眼见浅处几尾小鱼被噪音吓得四处逃窜,心中不由作想:你这么吵,鱼怎么睡?

    五人随即开始钓鱼,过程种种掠过不提。反正距离林森柏两米范围内的人均被林森柏杜撰的鬼故事弄得一致向外散发出阴森诡异的气场,把天性敏感的鱼虾王八吓得魂飞魄散,通通跑到鱼池中央扎堆取暖。鱼池四周一干钓客莫名其妙地钓不到鱼,却也不知该怪谁好,只得硬着头皮干挺着。

    傍晚近六点时,师烨裳进来了。

    汪顾丢下鱼杆迎上前去,却是不期然地瞧见了师烨裳泛红的眼眶。

    她知道师烨裳这是哭过,可能还哭得很凶。因为师烨裳轻易不哭,但凡哭一次,就难免哭出一番天地也要为之动容的声色来。她似乎想把心中所有的思念和悲哀都溶进泪水中流掉,可是杯水车薪,终究徒劳。汪顾心疼地摸摸师烨裳的脸,触感一片冰凉,可见师烨裳是在外面站了好久,自觉一切恢复常态才进到室内——这令汪顾很不忍心拆穿她善意的隐瞒。然而汪顾要确定她没有受伤,就必须忽略自己的不忍。将师烨裳带到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里,汪顾钳住她的双肩,亟不可待地问:“他们把你怎么着了?你有没有伤到?你这笨蛋怎么不知道叫人呢?我们都在里面啊!”

    师烨裳两手插兜,低头看地板,咬牙咬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个明知自己做错了事,却死犟着不肯承认的孩子,“笑话,他们能把我怎么着?我只是看见他们就来气。”

    面对两个时常辱骂自己,且谋杀过自己不知多少次的人,谁都得来气——师烨裳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所以早就挂在嘴边,以备不时之需。

    总之她不能告诉汪顾,她砸了那辆车,又为那辆车而哭。毕竟这个说法,除非如实解释,否则是彻底说不过去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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