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晖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打给表哥!”
    薛晖将他手机夺走,瞪着他:“你有没有脑子,让你别联系景家的人了,表哥跟姑姑的情感有多淡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景氏的总经理,你以为哪怕是姑父要做什么,瞒得住他吗?他显然的早就知道了,但并不打算插手,说到底,薛家能给他什么,景家才是他的家,他跟着姑父,才能保住景氏总经理的位置,甚至晋级为景氏最高决策人。”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表哥还是小孩子,父母争吵离婚,还有一个监护人的问题,可以争取一下他,但是他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并且还有了自己的事业。
    成年人,判断事情的方向,情感只是一部分,更大的一部分,是利益。
    显然,景撼天能给他更多的利益,而薛家,就算是全盛时期,也比不上景家的十分之一,何况现在,它还摇摇欲坠了。
    薛零手指开始泛白,这个消息,刺激的他现在心脏都跳个不停。
    想到刚才私信时,表哥的态度的确很冷淡,他只以为他性格冷漠,并未想到这种层面上,现在回想一下,他忍不住心寒,表哥,这是要和他们彻底断绝关系吗?
    难受的感觉充斥胸口,薛零到底还只是个大学生,还没成熟的男孩,心性难免脆弱,容易受到打击。
    薛晖比他成熟,但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谁要并购薛氏?”过了好一会儿,薛零才问。
    薛晖淡淡的说:“高氏。”
    薛零猛地抬头:“高氏和景氏,不是关系很好?怎么会是他们?”
    高氏和景氏,一北一南,占据全国的南北两地,按理说,高氏要想并购小小的薛氏,的确是很容易的,但是又不太符合逻辑。
    可薛零错愕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是……”
    薛晖看向他:“你想到了什么?”
    “乔蕊?”
    薛晖看哥哥总算是开窍了,叹了口气:“多半是了,表哥跟乔蕊已经出双出对,估计真的会结婚那种,但我们都知道,高爷爷和景爷爷,临死前是定过联姻的说法,高氏据说之后也一直把景氏看做姻亲,所以两家关系这些年就算隔得远,也一直稳稳的保持着。但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打破了这种联姻关系,高氏势必觉得受骗了,刚好景氏和薛氏出了嫌隙,高氏估计是打算利用薛氏,下下景氏的面子。说不定,很快一场南北两地的商战,就要展开了。”
    薛零揉揉眉心:“女人是祸水啊。”
    薛晖也没说话,这件事,不能说是乔蕊的错,但是她卡在中间,的确成了导火线。
    原本的盟友,突然倒戈相向,说不定还会兵戎相见,而姑父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到时候和高氏打仗的,势必是表哥出马,高氏利用薛氏来对付表哥,而表哥又会怎么选?一面是父亲,一面是母亲。
    薛零现在才听懂了薛晖的话,他的确应该跟景氏撇清关系,这个关头,是战争前夕,和敌人的确不能过于亲密。
    而此时的薛氏办公大楼,会议室里,股东都到齐了,薛家老爷子坐在首位上,看着液晶墙上,那跌得惨烈的股票数据,脸色难看极了。
    他的副位,坐着大儿子薛涛,其次是二儿子薛方,三儿子薛庆,另一边坐着薛莹,和一位高氏派来的代表。
    薛家人,不算上才年仅三岁的薛宝,其他人,都算到期了。
    而下面,还有几位公司董事。
    这是一场关乎薛氏生死的大型会议,会议还没开始,气氛已经令人难以忍受了。
    薛老爷子自问并不是什么骁勇一生的人,他的过往很简单,说起来,他也是个富n代,从刚刚接下薛氏的懵懂,到后来的成功,这个过程是漫长,并且收效甚微的。
    薛氏并不是什么大集团,要说底蕴,不过是薛家以前出过一个清朝的大官,之后靠着祖荫,在民国时期就开始发展,断断续续至今,前几代,薛家一直走的文化艺术线路,就是俗称的书香门第,在民国时期,还出过几位当代著名的书画家,之后到了后面,薛家却一代不如一代,文化素养也养不起来,这才投身商界,可是商场上哪里是这么好混的,薛老爷子的父亲,当年就做不出什么成绩,薛老爷子接手后,也是做的一般,直到薛莹嫁给了景撼天,薛家才算是慢慢起来了。
    可是好景不长,现在,薛家可能又要没落了。
    作为一场见证了兴与衰两个不同时间点的薛老爷子,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一方面气恨子孙不争气,令薛家振兴不起来,一边又气自己没本事。
    不过他最恨的,还是薛莹。
    女儿果然是来讨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敢出轨。
    景撼天的身子是不好了,大概也做不了什么夫妻间的事了,但她就不能安分点,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看重这档子事,简直跟她妈当年一样,不是个好东西。
    薛莹明显感受到了父亲的瞪视,她沉默一下,还是开了口:“爸,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先考虑一下现下的情况吧。”
    薛老爷子冷着脸问:“你和撼天,真的没办法好了?”
    薛莹抿着唇,脸色漆黑:“其实,他还没说离婚。”
    “什么?”薛老爷子一下子拍响桌子:“他没说离婚你起什么劲儿?你的事他有可能还不知道是不是,你就不能哄哄他,都这么多年的福气了,你即便是做错了,只要认错,加上他也不可能不要面子,说不定你们还能……”
    “爸,你觉得能吗?”薛莹忍住鼻尖的酸涩,捂着心口说:“薛氏前段时间受到的冲击,爸你觉得不是景撼天做的,还能有谁?”
    薛氏就在前一个星期,遭受了史无前例的重创,不管是公司内部,还是商业合作上,都处处不顺,眼下,还染上了官司,说是被查到偷税漏税,经侦部门要进行彻底盘查,这期间,薛氏的所有产业,都将受到监控。
    薛老爷子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是啊,这么大的手笔,不是景撼天还是谁。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那个野种不是回来了?”
    薛莹冷笑:“我知道,他派人监视着他,他的公司,是前两天才挂牌成功。”
    那么说来,只有景撼天一人了。
    薛老爷子脸上又开始发青。
    薛莹这才指着身边的代表人,道:“这位是李先生,高总裁亲自指派下来的,爸,高氏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拉薛氏一把,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了薛氏,我不为其他人,也要为您和薛涛,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一条活路,我们就只能走过去,李先生会全权处理并购的事宜,爸,这只是暂时的,现在薛氏的股票快跌入历史新低了,如果高氏不并购薛氏,股票依旧不会上去,哪怕投资一笔钱,也没法一劳永逸,并购了,以后也是可以剥离的,只要等到这阵子过了,我已经跟高氏谈好了,这只是权宜之计,爸,你好好想想。”
    薛莹说完,眼睛又看向其他股东。
    好几位接收到薛莹的目光,都点头附和:“是啊老薛,小莹说的未尝不是个办法,以前不也有这样的例子吗?只是一时的,又不是一辈子。”
    以前的确有过这样的事,先并购,把股票和声誉都拉上去了,再剥离,前后只花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公司依然能保住,并且前景比之前还好。
    商场的事,瞬息万变,薛老爷子也知道,为今之计,可能这真的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他心里还是难受,薛氏,毕竟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却要断送在他手上。
    薛涛此时也开口:“爸,李先生就在这儿,不如,我们开始谈谈吧。”
    薛庆薛方也难得的没开口,这次的事情,显然是要怪薛莹的,这个荡妇竟然能能干出偷汉子这种事,活生生的一定绿帽子戴在景撼天头上,是个男人都有火气。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造成了,薛氏的损失令他们俩光是看到那一组组的数据,就浑身发冷。
    眼下并购是唯一的方法,只要有高氏力撑着,薛氏一定不会到,这一刻,他们也不好说薛莹什么,只盼望着,赶紧并购了,把他们漏的那些钱尽快补上。
    否则真要追究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坐牢了。
    最近国家严打税款,他们薛氏的确干了偷税漏税的事,但是肯定不能坐牢,否则,薛氏那就是真的完了。
    平时几房之间有争执没办法,但是到了关键时刻,脑子没病的人,都知道彼此才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必须抱作一团。
    这一刻,什么死人恩怨都是假的,薛庆薛方盯着薛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爸,谈吧。”
    看这两个同父异母的孽种弟弟还算脑子清楚,薛莹松了口气,又看向薛老爷子:“爸,不要考虑了,警察那边,可随时比我们快。”
    四面八方的规劝,薛老爷子再是不快,也被逼的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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