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有个三儿 作者:天门冬

    第10章 意外与油点子

    法海大师死了!

    这是丁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原本还想在闯荡江湖之前买个果篮之类的去孝敬孝敬大师,可如今已是阴阳两隔。

    仰天流泪,自己这辈子是柯南么?怎么走哪儿哪儿死人......

    ......

    开封城外,当下的气温已经开启了烧烤模式,丁三汗流浃背的跟着展昭屁股后面,走在前往金龙寺的小路上。

    丁三斜眼儿瞪了一眼展昭红色的背影,嘟嘟囔囔:“开封府明明就有马车却还要走着走,也不怕到了金龙寺法海大师都招苍蝇了......”

    抱怨归抱怨,不过这次到金龙寺可是丁三向包大人主动请缨,她把自己如何相识法海大师,以及法海大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事情对包大人如实相告,并希望能够见法海大师最后一眼,于是包大人便同意丁三与前去调查的展昭同往。

    突然,展昭身形一顿,丁三一直低头走没注意,一头撞上展昭的后背,“嘶......”揉着鼻子,丁三带着哭腔的问:“展大人,怎么停下了?您后背是铁打的还是怎么着,这么硬......”见某猫眼神犀利,后面的一句话就变成小声嘀咕了。

    展昭盯着丁三呲牙咧嘴的样子,嘴角微翘道:“丁小兄弟,这天这么热,不如我们……”说到这儿,展昭故意拖长了音儿。

    丁三心中狂喜,看来这猫儿还是挺人道的,终于肯停下来休息了,于是便瞪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展昭似笑非笑的脸。

    “不如我们,再走快些吧!”展昭微笑的建议到。

    “呵呵……好……”丁三的心中跑过了一千只草泥马。

    由于走的是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再加上展昭的虐待,丁三和展昭只用了一个时辰便走到了金龙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丁三心说,我的个乖乖,想当初咱跟着香客走官道可是足足的用了大半天!

    到了金龙寺,山门之外早已等候多时的小和尚,赶紧将二人引到了偏殿。

    偏殿正中,一群和尚围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低首诵经。一个身着八宝袈裟的老和尚见展昭二人,立刻起身相迎。

    “阿弥陀佛,想必这位就是开封府的展大人吧,老衲法如,是本寺的方丈。”老和尚双手合十行礼道。

    “原来是法如大师,在下展昭,乃是包大人派来调查法海大师一案的,倒时还要请法如大师多多指教。”展昭抱拳回礼。

    “哪里哪里,展大人言重了,敢问展大人,这位是?”法如方丈扭头看着丁三,向展昭询问道。

    丁三此时正琢磨这方丈的名字呢,丝毫没发现法如正在打量着她:法如,法海?两个人是同辈师兄弟?

    “呃……”展昭一下子被法如大师问住了,瞥了一眼身旁并不是开封府衙役的丁三,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

    丁三回过神来,见二人望向自己,便回道:“法如大师,我姓丁,法海大师曾经救过我一命,听闻大师圆寂,前来吊唁。”

    “原来是丁施主。”法如大师微微点头。

    “白布之下是否就是法海大师的尸身?”展昭向法如大师问道。

    “没错,正是。”法如引二人来到担架前,行了个礼,念了声“阿弥陀佛”后撩开白布。

    二人也学着法如大师一般行礼后,走到了切近。只见法海大师闭着眼,睡着一般,就像丁三来到这个朝代第一眼见到的一样慈祥,那段在金龙寺被法海大师照顾的画面一幕幕的浮现出脑海,丁三的鼻子有点儿酸。

    再向法海大师仔细看去时,却发现法海大师皮肤裸露之处有着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瘀伤,有的甚至还带着血渍,洗的发白的旧僧衣也被泥水染污,最奇怪的是,他的脖子正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

    “法如大师,这是?”展昭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指了指法海大师的脖子。

    法如叹了口气,道:“是摔断的。”

    “哦?摔断的?”展昭似乎有了兴趣。

    丁三心中一阵恶寒,扁了扁嘴:人家脖子摔断了,还一脸的兴致盎然,变态猫!

    展昭似乎窥探到了丁三的心中所想,眯眼看她,吓得她偷偷的吐了吐舌头。

    “是僧人今早在偏殿旁的石板小路上发现的,昨夜下了场雨今天清晨才停,石板小路平时就很难走,雨后更是湿滑无比,法海大师应该是因为如此,才意外滑倒摔断了脖子。”

    “意外?是谁发现的法海大师?”展昭疑声问。

    “是我,”一个小沙弥站了出来,“两位施主,小僧法号慧心,当时小僧正准备穿过偏殿去后院担水,发现了法海大师在石板路上,早已僵硬。”小沙弥面容悲恸的说道。

    “法海大师平时对我们都是关爱有加,如今……”另一个小沙弥哭道。

    “慧明,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要节哀。”法如安慰道。

    丁三打量着这个叫慧明的小沙弥,此时双眼通红,应该是哭过了好久,再看其它和尚,也是跟着抽抽搭搭的低声哭泣,想来法海大师在这金龙寺是深得人心。

    展昭见众人如此,便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展某即刻回开封府,向包大人复命,还望方丈不必急于将法海大师入葬,待包大人审查后再做定夺。”

    法如双手合十,再次念了句“阿弥陀佛”

    ……

    回开封府的路上,不见丁三的抱怨,展昭有些意外,回头看着丁三眉头紧皱的样子,嘴角一勾:“丁小兄弟,不用歇息了么?”

    “奇怪,奇怪……”丁三并没有接展昭的话茬,自言自语道。

    “哦?哪里奇怪?”展昭笑着看她。

    丁三手搔着下巴颏,想了又想:“不知道,就是觉得奇怪。”抬眼向展昭望去,发现展昭也正望着自己,展昭身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斑斑驳驳的洒在他身上晃得丁三有一瞬的失神,喃喃道:“展大人,您皮肤真白......”

    展昭嘴角一阵抽搐,却又不好发作,只能闷声问道:“丁小兄弟觉得哪里奇怪?”

    丁三回过神来,瞅了瞅展昭的表情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嘴怎么就这么欠,心里知道不就得了,干嘛非说出来呢!

    感觉周遭空气越来越冷,赶紧接上展昭的话茬转移话题:“我也说不好哪里奇怪,法海大师是一个细心的人,况且他在金龙寺那么久,不至于连石板小路下雨会很滑都不知道注意,所以我总觉得大师的死不是那么简单,但是至于哪里奇怪我又说不上来……难道展大人不觉得奇怪么?”

    “如此说来,展某也觉得奇怪,那法海大师的脖子并不是摔断的,而是被人拧断的。”展昭思索道。

    丁三一愣,瞪大眼睛看着展昭:“那,法海大师是被杀的吗?”

    “具体还要等回到开封府由大人定夺。”展昭望向远处的开封府方向。

    ……

    “周儿啊,包大人他们又有了新案子,忙的焦头烂额哩,就由我和三儿给你践行。”说着张大爷往桌上又端了两盘菜。小周高兴的用嘴咬着丁三为他特制的笔,在随身的小本子上写道:“没关系,有你们就好!”

    “好好,大爷一会儿好好的陪你喝一会子!”张大爷一张圆脸因为高兴,格外的通红油亮。

    “小周,听说那宫里的御医能把你的手筋接上,是么?”丁三一脸兴奋的问小周。

    小周也高兴的点了点头。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以后你就可以用手写字了!不过,三儿,你发明的这个劳什子‘铅笔’可真是够绝的,不用填墨,一支就能写好久!有空也给大爷两支呗,大爷在厨房记个菜谱什么的,总得磨墨,忒麻烦。”张大爷用胳膊肘捅咕捅咕丁三,冲丁三飞了个眼。

    丁三一翻白眼,不客气地说道:“想要可以,一两银子一支哈,不给钱免谈!”

    “嘿,你这小子,跟大爷谈钱,多伤感情啊!”张大爷赌气的背过身,抱着胳膊不理她。

    “大爷,你知道我做这一支有多麻烦么,先得把上好的石墨和木炭碾碎,用细纱一遍一遍的筛,再用小锤一点一点的砸实最后打磨成型再在外面包上木柄,制作工艺考究,程序复杂,世上绝无仅有独一份,哪能随随便便给。”说着还瞟了张大爷一眼。

    小周用胳膊撞了撞丁三,用笔在纸上写道:“谢谢!”

    丁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傻笑道:“甭谢我,其实没那么复杂,我逗张大爷玩儿呢。”

    张大爷听到后,转过身来,一记暴栗敲在了丁三的脑袋上,丁三疼的“哎呦”一声。

    “你小子敢逗我,一会儿赶紧给我拿出来!要不然以后我不让你上厨房!”张大爷瞪着眼睛威胁道。

    “大爷你看,这不开玩笑么,不上后厨开小灶不是要我的命么,一会儿吃完了饭,我就恭恭敬敬的给您老人家送过去,您看怎么样?”丁三嬉皮笑脸的哄着张大爷。

    “这还差不多,来周儿,别跟那儿傻笑了,尝尝大爷做的丸子!”说着,伸手夹了一个丸子,准备放到小周跟前的碟子里,怎料筷子一打滑,丸子掉落在小周的碟子上,汤汁溅了小周一身。

    “哎呦,你看我这......这白衣服溅上油点子可不好洗啊……”张大爷赶紧用布巾给小周擦衣服上的油点子,结果越擦越脏。

    小周连连摆手示意张大爷没事儿,张大爷叫一旁的丁三过来帮忙,然而丁三没有理会张大爷,却紧紧的盯着小周衣襟上的油点子。

    “油点子……”丁三喃喃自语。

    “三儿,你赶紧把皂荚拿过来,一会儿干了就洗不掉了!”张大爷推了推一旁发愣的丁三。

    “没错,就是油点子!我终于知道到底哪里不对了!”丁三从凳子上弹起,大喊道。

    “三儿啊,啥油点子,你发啥神经呢!”张大爷拿着布巾的手停在半空中目瞪口呆的看着叉着腰贼笑的丁三,小周也是一脸迷茫。

    “我这就去找包大人!”话音刚落,人就飞出了门外,只留下张大爷和小周面面相觑......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哎呀……你明白什么了?”公孙先生一把拦住正要往包大人屋里冲的丁三问道。

    “我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法海大师死得奇怪了。”丁三兴奋的对公孙先生说道。

    “哦?你找到线索了?”公孙先生有些意外的看着丁三,只见她激动的点了点头。

    “那正好,包大人也正叫我过去商量案情,咱一起进去吧。”

    公孙先生和丁三来到包大人房中,发现房中不止包大人,一个红衣身影立在大人一侧——展昭。丁三撇撇嘴,想白天与展昭在烈日炎炎的大夏天步行往返金龙寺的惨况,腿肚子就直转筋,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

    “公孙先生,你来得正好,展护卫正准备向本府回禀金龙寺一案。”包大人向公孙先生颔首示意。

    “这金龙寺的法海大师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公孙先生向展昭询问道。

    “包大人,公孙先生,展某上午到金龙寺,见过了方丈法如大师和一众僧人。法海大师的尸体是一个叫慧心的小沙弥今早在偏殿旁的石板小路上发现的,法如大师说,是昨夜雨后石板路湿滑,法海大师意外滑倒摔断了脖子导致死亡。”展昭回道。

    “听辈分,法海大师应该与法如大师是同辈师兄弟,如今法如大师为金龙寺的方丈,那法海大师应该也是在金龙寺中多年了吧?”包大人皱眉向展昭问道。

    “没错,法海大师已是寺中老僧了。”展昭道。

    “那应该知晓寺中雨天湿滑应多加小心啊?”公孙先生见包大人皱眉,心领神会。

    “展护卫,那法海大师死因究竟如何?”包大人话里有话,既然不是摔死的那自然还有别的死法。

    “回大人,展某见法海大师身体上遍布瘀伤,的确是磕碰所致,应该是从石板路上滚落造成的,然而法海大师的致命伤却很是古怪。”展昭道。

    “如何古怪?”

    “法海大师的脖子并不是摔断的,而是被别人拗断的,不仅如此,法海大师的嘴唇中略带乌紫之色,仿佛中了毒。”展昭凝眉道。

    丁三不明白,中了毒?脖子都能够被人拗断一击致死,那为什么还要下毒呢?莫非是传说中能让人瘫软毫无还手之力的“十香软筋散”?

    “法海大师中的是什么毒?”包大人也是十分不解,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层。

    “回大人,展某不通药理,但凭多年经验,应是能让人致死的剧毒,但具体是何种毒,还需要公孙先生具体查验,属下已经吩咐衙役将法海大师的尸体带回开封了。”展昭道。

    “如此一来便奇怪了,既然能毒死,为何还要拗断脖子后扔到石板路上伪装成意外呢?这说不通啊。”公孙先生道出了丁三心中的疑问。

    见丁三在一边脸都皱做一团了,公孙先生才猛然想起她说过发现了线索,便向包大人说到:“大人,三儿也随展护卫去了金龙寺,应该也有所发现。”

    见三人期待地望向自己,丁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眼前这些人都是开封府探案精英,咱这二把刀还敢在关公面前耍确实有点儿羞臊......便难得的有些忸怩道:“我一直就觉得法海大师的尸体有些古怪,但却说不出来哪里古怪。刚才我和张大爷为小周饯别,大爷给小周夹了个丸子,丸子的汤汁溅了小周一身,我才想通法海大师的尸体哪里古怪——大师的衣服太干净了!”

    “他的衣服不是沾满了泥......原来如此......”展昭恍然大悟。

    丁三见展昭明白了,便向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解释道:“没错,是小周衣襟上的油点子提醒了我,虽然法海大师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水,但却不是溅上去的,雨后石板路必有积水,法海大师是普通的和尚,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若走过,鞋袜上必定会有泥水溅上去的泥点子,而法海大师的鞋袜之上除了沾染的些许污迹外,并无迸溅上的泥点子,那么法海大师遇害的地点想必是另有他处。”

    可是究竟是谁要害一个与世无争的和尚呢,众人又陷入一片思索。

    良久,包大人才抚须叹道:“如此看来,这金龙寺一案之中大有蹊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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