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 作者:兜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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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其声未见其人,等到后半句才见着绿衣姑娘后头走出一位红衣黑马发髻高悬的少女,眉如远山眼似寒潭,通身的贵气叫人心下打颤,她一手执鞭一手拉扯缰绳,挑高了眉斜着眼倪他,将他看成了地上蝼蚁,路边野花,一条贱命似乎已被她捏在手里。

    这气势萎顿了,又想起老爷重托,肥大肚皮再向前挺上一寸高,扯高了嗓子吼道:“说出来你可不要被吓破了胆,从马上跌下来折断了脖子,可别来求我们老爷打赏。我家老爷是礼部正六品的大官儿,宫里正得宠的湘嫔娘娘就是我们老爷的闺女儿!听明白了?还不退下?若真得罪了我们老爷,保管叫你吃不饱兜着走!”

    她勾一勾唇,兴味盎然,“我倒想知道,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六品官,有什么能耐能动得了我!”

    管家挺着肚子问:“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

    恰时那守卫终于将上峰千户官从赌坊里挖出来,千户正赌得酣畅,让人这么一扰,恼火得很,几人凑在一团都在仰着头等她应对。

    她笑,眼睛却是冷的,艳极若牡丹倾城,羊皮鞭子捏在手上,朝着这蠢货似的三个人指过去。“你可听好了,我太*祖父乃本朝开国功臣,为朝廷踏平西南,横扫东吁,随太*祖爷北上固原征伐鞑靼,曾祖于八王之乱、社稷危难之时战死云南,祖父铲除阉党居功至伟,伯父至今仍镇守西南为国尽忠,你问我是谁?汝宁是我的封地,永嘉公主是我的母亲!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到要问一问你那得宠的娘娘,欺上媚下的六品官老爷,有没有胆量动我!”

    语毕,亦懒得再多看一眼,马鞭一挥,支使身后东宫禁卫道:“来人,将这棺木拆了!我倒要看看,这里头藏得是人是鬼!”

    领头人声如洪钟,应上一句“是!”便要上前拖车。

    残阳如血,斜照长街,远处有人踏马奔来,一眨眼已到近前。

    他长身玉立,眉清目朗,调转马头停在景辞身前,唤一声,“小满,你这是做什么?”

    ☆、第38章 捷报

    第三十八章捷报

    他待她,依然是温温和和旧模样,然而这一回却再看不着笑脸相迎的汝宁郡主,景辞冷冰冰同陆焉一个模样,见他来,只略微抬一抬眼,扫过他喘息不定的慌乱,淡淡道:“我要做什么,荣二爷没看明白?”

    偏了偏头对城门口牵马拿人的禁卫沉声道:“愣着干什么?开棺!”

    “慢着!”荣靖出声阻止,这一时永平侯府的人马也已至承安门前,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关城门,永平侯府心急,景辞亦然。

    她环视一圈,永平侯府来了约莫二十人,个个训练有素,应是府上养着的宾客。想来永平侯为了对付她,也下了不少功夫。

    一夹马肚,她的白蹄乌向前欺近了,敌手一般带着杀意压到他眼前,他竟被这眼神压得说不出话来,听她半眯着眼问:“荣二爷要来拦我?”

    “不,并非如此。”

    “那是为何?”她一句比一句紧逼,一个眼蜂扫过来,仿佛要剜下他一块肉。

    侯府宾客已围拢来,将东宫禁卫与景辞锁在半弧里,承安门若真要打起来,她与永平侯府都担不起这责,但他们越是阻拦,她便越加确定了棺木里必有蹊跷,人命关天,不得不博。

    “荣二爷若不让,那景辞也只好得罪了,明日慈宁宫再与荣二爷分辨!”一扯缰绳就要绕开荣靖往前去。

    荣靖伸长手臂拦在她身前,“郡主且慢。虽是郑主事府上车马,但到底与永平侯府沾请带故,棺木里躺着的是侯府老仆,服侍了侯府一辈子,故实不忍心叫人曝尸日下,还望郡主体谅。”

    听完他这番说辞,景辞只差笑出声来,“是谁交代你来承安门?永平侯?还是荣二爷自己个儿着急?”

    他不答,她轻笑,“看来定风湖里救人不过一场好戏,荣二爷,佩服佩服。”

    荣靖迟疑,“小满,回头是岸。”

    “看来荣二爷今次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了?”

    他不语,眼神坚定。她便笑,“我自出了国公府便再没有回头一说,今日你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荣二爷若打算把性命交代在这儿,就尽管来。”她从马鞍一旁的牛皮袋子里抽出一把精巧瑰丽的佛郎机火枪,因两人离得近,枪口正对上荣靖眉心,周遭众人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眼睁睁看她端一柄二斤有余的火枪,手扣扳机,稳稳当当对准他。

    “荣二爷听清楚,我不信什么神佛,也不听什么道理,留着你的天地纲常人间善恶说给你的赵四姑娘听,我今日打定主意踩着你永平侯府二十几人的尸体过去,但凡留着一口气在,也要拆了那黑漆漆破棺木,分辨分辨,里头是你病死的老仆,还是永平侯处心积虑要赶尽杀绝的忠臣良将!”

    眼风一扫,对呆愣愣看着的侯府宾客道:“想动手的尽管来,你们谁敢动一下,我立时要了他的命!”

    承安门前静悄悄,没人敢动,景辞同城门口红衣禁卫道:“愣着干什么,拆棺木!”

    “是!”这女儿家气势竟高过杀人如麻锦衣卫,一个个都醒过神来,似饮过鹿血,头脑发昏。

    雁翅刀插*进棺盖,三寸长的钉子撬起来,“尸首”见了光,满身血腥,哪里是病死?景辞已顾不上荣靖了,打马上前,瞧见一片残破的衣摆便让揪住了心,利落地翻身下马,冲到棺木前,一张在熟悉不过的脸藏在血污下面,身上的衣衫已被黑红的血染得辨不出颜色,他静静的睡着,睫毛卷曲而纤长,在面颊上投下长长的影,一对铁钩穿过了琵琶骨,沉重的铁索压在他身上,她不能动弹,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却突然间失去这勇气,只能轻而又轻地唤一声:“陆焉——”

    没有回应。

    她转过身高喊:“春山!把大夫领过来!人呢?傻站着做什么,马车拉过来,回提督府!”承安门前惟剩这一丝女声回荡,仿佛扯破了喉咙,声嘶力竭。

    荣靖看着她,眼睁睁看着,看她冷笑、肃杀、胆怯、焦急,他似乎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看她来,再眼睁睁看她去,从头至尾,哪有他半分余地。

    她心底眼中,分明没有他的席位。

    提督府关门落锁,老大夫洗净手要拆他琵琶骨上铁钩,白苏半夏守在一旁帮手。景辞一眼也不敢多看,同春山一并站在门前,迎着风将眼泪都吹干,痴痴傻傻沉默着一语不发。春山原本坐在廊下捂着脸哭,听见里头有了细微声响,忙不迭爬起来,里里外外洗干净了,蹭到窗前,“让小的来,小的伺候惯了的,不敢劳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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