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门歌 作者:凝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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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要想在平煜眼皮子底下讨到便宜,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别提能从那些蛰伏在暗处的武林帮派手中夺回坦儿珠了。

    是以这一路,他从未对王世钊做过指望,只求王世钊能不出乱子,稳稳当当跟随在平煜身边,间或传递些平煜那边的动向或消息, 就算烧高香了。

    这也就是王世钊在六安客栈遭刺时,他当机立断将五毒术传授给王世钊的原因。

    只因在京城时,王公公便再三交代过他,往云南路上,每一个棋子都要利用充足,绝不允许出现闲子或废子的情况。

    倘若王世钊因伤重无法上路,就连收集消息的作用都丧失了。

    传授五毒术后,王世钊年轻体健,短短两月,便已习练至五毒术第五层,足以对付一流的武林中人。

    而他自己,更是早已操练五毒术多年,以他如今的功力,放眼整个天下,除了金陵的金如归、岳州的林之诚,便只剩一个王公公武功能在他之上。

    然而这个自信满满的想法,在他见到平煜挥刀朝自己刺来的迅捷和刚猛时,头一回产生了动摇。

    他差点就忘了,王世钊前几日跟他提过一回,平煜不知何故,内力突飞猛进,且所习的内力与阴玄的五毒术全不相同,不但弘大正统许多,且似乎正与五毒术相克……

    刀锋带着寒意,凛凛然逼至眼前,生死只在一线间。

    他再没有功夫胡思乱想,嘿嘿一笑,身子极为怪异地一扭,直直往马侧倒去。

    永安侯府这一边,也被东厂人马团团围住。

    战事来得突然,自北直隶往南,如今尽皆戒严。

    邓安宜有心要回京调人手对付东厂,却因消息受阻,未能将信及时送出。

    因如此,他手上明面上的人马只有永安侯府的护卫及东蛟帮一干人等。

    他早年尝遍了腥风血雨,习惯了步步为营,从没有坐以待毙的打算,故他在万梅山庄受伤后,再不掩饰自己跟镇摩教的关系,而是将从左护法手中夺回的令牌和自己的令牌一道发出,在最短时间内,将江南一带的镇摩教教徒召集而来,在金陵汇合。

    加上东蛟帮和永安侯府的护卫,他手上三股力量汇做一处,总算不再处于劣势。

    在东厂之人包绕过来时,他从怀中取出一竿短笛放于唇畔,吹出尖锐而短促的怪音,笛音未落,蛰伏在周围的镇摩教教徒便如破土春笋般,纷纷钻了出来。

    跟在众教徒身后的,是昂扬着蛇头、一路嘶嘶不绝的群蛇,数目之众、声势之浩瀚,直如滚滚而来的黑色海浪。

    邓文莹本在车上回忆先前在驿站时见到平煜时的情形。

    借由帏帽的遮挡,她将平煜今晨穿的衣裳、跟人说话时的模样、略显疲惫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

    她自然也发现了平煜从头到尾都没肯多看傅兰芽一眼,每一想到此处,她心里便一阵发凉。

    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她再明白不过。只有真正在意一个人,才会连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得这般周全。

    她自然是不忿的。

    在京中时,她曾费了许多心思打探平煜的房中事,知道他母亲在他房中安置了两个貌美的丫鬟,然而一年过去,那两个丫鬟始终未开脸。

    京中那些烟花之地,平煜更是甚少流连。

    因着这个原因,虽然平煜不肯答应跟她的亲事,她并不像现在这般煎熬。

    可是,这种隐秘的满足感,在她上回亲眼见平煜给傅兰芽买衣裳时,瞬间被击得粉碎。原来他不是不肯亲近女子,只不过肯亲近的人不是她罢了。

    想到此,浓浓的妒意充斥了整个胸膛。

    她尤记得,她八岁那年,有一回,母亲带她去西平侯府赴宴。

    春日明媚,微风徐徐,她和姐妹们在平家的后花园放纸鸢。

    平家的园子又大又绚丽,她拿着美人纸鸢放了一会,不小心松脱了手,纸鸢被风刮得挂在高高的槐树上,一时无法取下,内院中只有闺阁女儿,无人能爬到树上去摘下那纸鸢。

    正要让婆子们搬梯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突然在墙头出现,见了那纸鸢,轻轻巧巧跃到树梢上,将纸鸢取下。

    她一眼便认出那俊美少年正是平煜,顿时又羞又慌,立在原地,紧张地绞着帕子,眼睁睁看着他走近。

    原以为他会跟她一样,对自己的订亲对象有些印象,谁知他只笑着将纸鸢递给身边的婆子,全无耐性在原地多逗留,一转身的功夫,便重新跃上墙头,少年心性展露无遗。

    当时他高自己足足一个头,脸上的笑容仿佛镀了一层金光,眩目得迷了她的眼。

    而今,那等无忧无虑的笑容再也没能在平煜脸上出现过,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她和他的姻缘。

    难过和不甘交织在一处,她心里绞窄似的憋闷。走投无路之下,忽然开始恶意地回想刚才见到傅兰芽时的情景。

    此女每在人前出现,从来都是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可谁知私下里,傅兰芽有没有用些哪些手段狐媚平煜?

    平煜并非喜好渔色之人,又对傅家怀着恨意,若不是傅兰芽有心勾引,怎会对她那般倾心,说不定……傅兰芽早已委身平煜,也未可知。

    这个念头来得猝不及防,她大吃一惊,可是,一想到平煜和傅兰芽那般亲热,她喉头便仿佛被什么堵住,难过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嫉恨顷刻间冲昏了头脑,她咬唇,恨恨地想,若是她将傅兰芽行为不检的事到处一散播,哪怕平煜再坚持己见,平夫人定不肯让傅兰芽进门。

    念头一起,她焦躁不安的情绪竟奇异地平复了不少,然而此事到底太过阴毒,哪怕她如此恨傅兰芽,一时也难以下定决心。

    记得二哥曾跟手下说过一句话,“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她当时偷听到了,心里还曾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怎么都觉得这话不像是素来谦和的二哥能说出来的。

    可是,此话细究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也许就是因为她遇事总是瞻前顾后,所以才在平煜面前屡受挫折。

    要不要……做绝一回呢?

    忽然,她听到了外头那一声声的怪声,嘶嘶不绝,无端透着让人心悸的意味。

    她担心二哥的安危,忙诧异地掀开窗帘一看,谁知跳入眼帘的,是她此生从未见过的骇人景象。

    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傅兰芽紧紧贴在马车车壁上,听着外头激烈的争斗声,虽然明知平煜定然早有准备,依然担心得无法静下心来。

    尤为让她惴惴不安的是,未过多久,她竟于一众镪镪作响的锐器相击声中,分辨出了蛇群来袭的声音,怔了一下,意识到定是扮作邓安宜的右护法使出了引蛇术。

    她本就怕蛇,联想起那一回在曲陀时她和平煜被蛇群追袭时的景象,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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